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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地下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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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地底隧道,没有任何光源。
  前面是一个废弃的中转站,很多翻斗式的铁轨车散放在周围,长时间没人使用,木制车皮早已腐朽,稍一触碰即破败不成形。湿度太高,再加上车身受腐,使得通道里面全是霉臭味。杰斯捂着鼻子,刚进到这里就绊了一跤,脚下车轮被木渣卡住,清理了老半天才算收拾规整,提起油灯一照,洞壁间还有好几条矿道,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地上铺着的铁轨。
  再往里走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中转站……“一、二、三、四。”阿浮罗一蹦一跳,数到第四个矿道,很是兴奋的冲着杰斯招手,“就是这儿了!”……杰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兴奋,只感觉阵阵凉意,望着深不见底的洞口,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尽的黑暗中仿佛随时有可能窜出一个什么东西。
  杰斯用力咳嗽两声,试图打破黑暗中的那种怪怪的感觉,举过油灯,阿浮罗已从怀里摸出一条软绵绵的物件。
  “乖,该你上场啦。”
  阿浮罗附下身,微微摊开手掌,就看见一条青花长蛇顺着他的手臂游向地面。
  青蛇的形状看上去比普通蛇类惊艳许多,蛇身十分苗条,通体布满螺旋状花纹,于黑暗中散放出淡淡的幽光。这便是卡捷琳娜笔记本中提到的曼陀洛盲眼蛇,当初由魔法师行会负责选址,他们在极其复杂的矿道下面发现一处天然蛇窟,所有的防护装置都是根据天然蛇窟搭建而成,因此,在没有指示图的情况下,只有它能找到那个隐密的角落。
  青蛇吐着信子向前游走,尾巴上拴了一条长长的细线,阿浮罗握着细线另一端,不敢太用力,轻轻感受着青色的游走方向。杰斯紧随阿浮罗脚步,为了不打扰青蛇,油灯亮度调的是最低,一不小心碾过一处凹坑,脚下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轻微的响动声顺着矿道蔓延,不知道蔓延到什么地方,一时间竟听见隔壁矿道也传来类似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听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杰斯一把抓住阿浮罗小手。
  “你干什么!”被突然一抓,阿浮罗浑身一阵惊颤。
  杰斯有些难为情,却又不肯松手,“让我牵着你,牵着你免得走丢。”
  阿浮罗定住心神,忍不住想笑,“你看你,是不是害怕啦?”
  “你别这么说,现在这种情况,咱们手牵手,多少能安心一些。”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没看出来吗?”
  阿浮罗愣愣摇头,杰斯把声音压得很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一再冒出来一个,你说……”话到一半就没音了,周围一片寂静,瞧见杰斯很是认真的神情,阿浮罗不禁咽下一口口水,“行了,行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真不敢相信,我要是没陪着一块来,你一个人走在这里会是什么样?”
  阿浮罗不经意的联想起自己一个人走在矿道里的情景。
  杰斯仍是一副极认真的状貌。
  “你说我胆子小,你一个人走走试试。”
  “你少说两句。”
  “哎呀!”杰斯双目骤张,“你看你后面!”
  阿浮罗哪敢回头,咣的一下跳到杰斯身上。
  不用去看也能猜出来,身后那个不明物体大概是什么样的。阿浮罗闭着眼,越骑越高,整个人已熊抱在了杰斯胸口间,过了好一会渐渐张开眼,张开眼看见的是杰斯在笑……
  “要死啦!”
  阿浮罗满心恼怒,扭打着跳落地面。
  杰斯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气氛一下子缓和不少,可看见阿浮罗红红的脸蛋,心里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阿浮罗见杰斯不还手,举在半空的胳膊突然就定住了,脸上变得更是红灿,慌忙转过身,牵起青蛇继续朝里走。
  二人没再互相调侃,只是默默的走在通道里,漫长的隧道中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地上的铁轨已经没了由头,可矿道还在不断的延伸,越走越窄,有的地方甚至要弯下腰爬着过去……
  “……漆黑一片的通道下面充斥着死亡的味道,走到这里我才发现先辈们是多么的处心积虑。知道密室的人太少了,我想三大执事以外,几乎是没有人知道的,弗雷德伯爵的资历并没有三大执事那么高,却是老国王非常信赖的议会成员。他的忠诚令我万分敬佩,在如今的局面下,大臣们纷纷倒戈,新王的处境异常艰难,只剩下弗雷德伯爵这样的人在全心全意维系王室。既然有弗雷德陪伴我,我不应该再感到害怕,虽然听说密室中有个异常可怕的东西,但我别无选择,必须面对它,千万当心,尽可能不要把它吵醒……如果不小心惊动它的话,恐怕只有自求多福了。”
  青蛇停留在墙壁间,迂回着不肯再向前游走,看见这一幕,杰斯不禁回想起卡捷琳娜笔记本中提到的内容,她对密室的描述模棱两可,让人猜不出到底是……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阿浮罗趴在土墙边,一面触碰墙体,一面贴着耳朵听。
  此处的空间比中转站略小一些,有三个矿道通向这里,阿浮罗和杰斯是从中间那个通道进来的。周遭什么也没有,除了头顶上挂着的一盏吊灯。灯罩早已破损,雾蒙蒙的裹满灰土,造型古怪,就像是一朵花芯朝下的莲花,瞧这灯型,走遍整个术士城也很难找到第二盏。
  三个通道正对着的是一面宽阔的土墙,阿浮罗双掌按在墙面上,突然很兴奋。
  “没错啦,就是这里!”
  杰斯举过油灯,晃眼看,不过还是一片土墙,伸手一摸,顿感一阵凉意,冰凉的感觉从手掌下面迅速传遍全身……那不是土,要么是石头,要么就是铁器。
  “当你找到这里时,切勿被它的外表所欺骗,因为土壁下面还隐藏着一道石门,别小看它是石头做的,这扇门可是上古祭司代代相传留下来的遗物,不管放在那儿,它都可以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传说第一个发现它的是一位铁匠,打开它后通向了另一个世界……这个铁匠的名字叫伯德。”
  杰斯反复读过笔记本中关于神秘地下室的记载,卡捷琳娜没有过多的描述室内情景,但对这道石门的记录倒是十分详细,越是熟读笔记本越是能发现,卡捷琳娜的兴趣爱好很多,在记录工作的同时,她还写了不少有意思的魔法和传说。
  卡捷琳娜将开启伯德之门的两种方法全都记在了笔记本上,一个是用四彩镜引动自然之力启开石门,四彩分别是指东唐霜露,森林葵英,蓝色水晶和沉积土,先是挑选上等材料,然后再萃取,只有当四种材料充分融合才能敲出所谓的四彩镜……过程太过复杂,经充分考证过后,卡捷琳娜认为这个方法多半是假说,不过是魔法行会用来迷惑后人的,就算找齐四种材料也不见得能打开石门。另一个方法就要科学多了,即利用石门本身的一个小窍门,鲜为人知的是,这扇石门之所以神奇,那是因为它身上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感应力,当内部需要时,它会自主呼吸,不定时的开启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通过缝隙与室外空气进行互换……伯德为什么能打开它,不出所料的话,他便是第一个发现此秘密的人。
  “知道了这个秘密,我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去利用它,找一根又细又坚固的撬棍吗?不,任何蛮力都会令石门快速的严丝合缝,再想打开它就难上加难了。既然知道石门开启缝隙为的是吸收室外氧气,当吸不到氧气的时候会怎么样呢?它会自动把这条缝隙放大,一直吸不到,就一直放大,人要想钻进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按照这个原理让石门自己把自己打开。我的建议是用保鲜膜……”
  杰斯刚开始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在看过卡捷琳娜附在末尾的语句后,才彻底领悟到这个小窍门。此时,阿浮罗正和他配合着,将一张巨大的塑料薄膜覆盖在墙体上,紧紧的贴着墙面铺开,像是保护新鲜面包一样保护墙体,多余的部分牢牢固定在墙角。
  光是做这套准备工作已花去大量时间,阿浮罗身子一倒,坐靠在墙边,胳膊酸痛发沉……“差不多了,把灯关掉,我们等吧。”阿浮罗轻轻捶揉手臂,油灯一点一点的降低光亮,直到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黑暗中。
  杰斯和阿浮罗歪坐着,不知不觉靠在一块睡了过去。
  “女儿,我的女儿!”
  “妈妈!”
  清风吹过脸庞,阿浮罗一把扑到妈妈怀里,妈妈穿的是蓝色长裙,白底衬衫,淡淡的妆容,戴着一副眼镜。阿浮罗举头仰望,温暖明亮的天空下,妈妈的长发在随风飘荡……原来妈妈长得是这么的漂亮。
  笑声欢畅,妈妈将幼小的阿浮罗举了起来,荡得高高的,转上一圈后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一架弯杠的女式自行车,前面还带着小木框,车铃声随着风儿流淌在田野间,一望无垠的绿色田野,阿浮罗闭起眼睛抱着妈妈后背。
  “想去哪儿呀,阿浮罗。妈妈带你去。”
  “我想……妈妈,为什么你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你嫌你的名字不好听吗,阿浮罗?”
  “不好听,有时候像是男孩子,有时候又像是女孩子。”
  “我和你的爸爸早就定下来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管他叫阿浮罗,意思是雨水落在湖面上溅起来的水花……用心体会一下,你能感受到她很美。”
  “美吗?”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在阳光下看见她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上面还有一道彩虹。”
  “彩虹?”
  阿浮罗不知道什么是彩虹,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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