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翌日，浩浩荡荡的机群飞离奥斯兰堡，战机当先领航，接着是圆体式客机，两架大型加能机跟在队伍末尾。看样子是沼泽地的矮人族准备回家了，机群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没了踪迹。
送走矮人族，一级平台奏响沉重军乐，悼念仪式由参谋长主持，过程简短而庄严，哀乐声中，迷你无人机载着牺牲战士的骨灰缓缓向上飞升。
“敬礼！”
全体队员起手行礼。
杰斯抬头仰望，看着无人机飘向远方，那个方向是祖先居住的地方，廊遥城。当无人机能量耗尽时，战士们的骨灰便会随风飘散……是的，对于侬族人来说，天外廊遥才是最终的归宿，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魂归故里。
礼毕，队员们一一散去，杰斯的眼角有些湿润，侧身回避时，晃眼瞧见队伍后面还有一个比他更伤心的人。瑞恩少尉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同一个点上。杰斯吓了一跳，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忐忑的走上前，刚靠近，瑞恩便一把扑到怀里放声大哭，还好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太注意这拥泣的一幕。即便如此，杰斯仍不敢抚拍瑞恩的后背，只是僵直身体任她哭泣。
抽泣声良久之后略微松软，瑞恩红肿着双眼，哭了老半天才发现她抱着的人是杰斯。
“是你啊，上等兵。”
“你……你不用太难过，军人嘛，总有一天会……唉，我真希望我可以……”
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长久以来，杰斯总是希望伯特拉能活得比他久，现在多了一个瑞恩。作为奥斯兰堡唯一一个混血人种，期待享受悼念仪式是不现实的，墓志铭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伯特拉和瑞恩若是一直能活下去，哪怕死了，至少还有伙伴可以为他送别。
瑞恩以袖拂面，擦干眼泪，“你说他们死得多可惜，如果让我来担任主机驾驶员，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僚机白白牺牲。”
杰斯脑袋一振，矮人族已驶离奥斯兰堡，很显然，瑞恩并没有加入到随行护航任务，“你的考试……”
“别提了，不要跟我提什么考试。”
瑞恩不愿意提关于考试的任何话题，米兰达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直接取消了考试资格，理由很简单，心理素质欠佳，不适合作战需要……情绪失控再次出言不逊，结果换来参谋部一纸处罚令，准备把她从运输机大队调往通讯营……瑞恩神思恍惚，通讯营是开不了飞机的，好在有马夏尔教官极力帮她争取，这才改派到学校担任运输机助教。
想着想着，瑞恩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又是苦涩又是无奈，“米兰达？米兰达少校真是了不起，卡帅退役后，接班人多半就是她了。等她成为将军的那一天，我很可能仍然是一名低级少尉，甚至是开不上飞机的低级少尉。”
话里有话，杰斯在努力联想瑞恩和米兰达之间的过节，“谁说米兰达一定会接班，我就不信邪。”
“你以为你是谁呀，上等兵。你说不信就不信啦。”
“总之我觉得，我们奥斯兰堡有很多人比她厉害，飞行学院校长，指挥部的参谋长，还有，还有马夏尔教官也不错呀。”
“这些人年纪都太大了，马夏尔教官吧，他又不太在乎个人英雄主义，总是默默无闻的……要不，要不让你来接班？”
本是一句玩笑话，杰斯听了却很是郑重的抬头望向瑞恩，“我是不可能接班的，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飞行员。”
瑞恩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重拾本色，纯朴且又真诚，“好吧，谢谢你，杰斯。我该去学校报到了，有空再来看你。再见。”
“再见。”
杰斯看着瑞恩离去的背影，心情依旧很沉重，瑞恩也许知道他的身世，也许不知道，没有当面问，可能是怕他受刺激，但一直不过问同样会让人感到备受煎熬。
独自回到武器保养班，在满是机器助手的库室里，杰斯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早上的悼念仪式耽误了不少时间，任务量很大，需要加快工作进度。抛开杂念，一天忙下来已是入夜时分，身体发沉动也不想动，简单的吃了些罐头和面包，便一头倒在床上。
正待就寝，电子表中弹出简讯，“哥们，快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杰斯不禁纳闷，快速回过一条短讯，“别闹了，现在战备状态还没解除，改天再来。”
“兄弟，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吗？我告诉你，现在不去，以后没有机会去了。”
看着这条讯息，杰斯呆呆的楞了半响……身世，多么敏感的一个词汇，半生受困始终不得解脱。杰斯稍事犹豫，回出一条极简略的短讯，“等我。”
夜色下，一架轻型代步机颇为生疏的从保养班起飞，歪歪斜斜攀向二级平台。杰斯好不容易才将代步机停落机坪，因为昨天刚发生战事，部队还处于高度戒备中，大量战机在外执勤，二级平台空空如也，人手不够用，连很多地勤人员都被分配到山下的机甲大队待命。
一路小跑来到宿舍楼，远远看见伯特拉身骑一辆电动摩托，早已等着他了，此景更是让杰斯感到纳闷，双轮电动摩托是中尉以上的军官才能配备的代步工具，伯特拉何以得来呢？
不及细问，被老友一把拉上后座，开足马力奔向二级平台纵深地带。
红色十字徽出现在眼前。
“你不会是把大将军的DNA样本搞到手了吧？”
“你想多了，兄弟，咱们不是去医疗所。”
伯特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经过综合医疗所继续前行，转过一道弯，摩托车停在了基地实验室的大楼旁。这里是奥斯兰堡的机要部门，杰斯万没想到，在伯特拉刷过卡后，轻轻松松的便带着他进到大楼内部。
四周静悄悄的，杰斯压低声音。
“来这里干什么？被人发现要上军事法庭的！”
“怕什么，就是借他们的仪器用用，用完就走。”
伯特拉信心满满，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事到如今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杰斯一咬牙，紧随伯特**上电梯。从二楼辗转到三楼，楼层之间关卡甚多，伯特拉衣兜里不止一张身份卡，刷完这张又换另一张，每刷一回，杰斯都得担惊受怕一次，若不小心触发警报器，军旅生涯恐怕就要完蛋了。
奇怪的是，伯特拉的卡片总是很管用，二人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顺利通过重重门禁，越往里走，杰斯的心情越复杂，现在已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好奇心驱使着他，驱使着他不停的朝前走。
来到顶楼，一道厚厚的合金防护门拦在面前，杰斯来回观瞧，发现门上并没有刷卡或者是输密码的地方，旁边写有一行警示语：超级计算机机房，无关人员请回避。
杰斯不明就里，转身望向伯特拉，伯特拉只一笑，“来吧，我说的办法就是这个，让大门上的识别仪照一照你，就可以验明正身。”
顺着伯特拉手指方向，杰斯看见了门顶上的一双电子眼，那电子眼不像是普通摄像仪，而是突出于合金表面的一双“眼睛”。说它是眼睛丝毫不为过，形状怪怪的，透着一股中世纪的机械设计风格，搭配在一体式的大门上显得格外突兀。
仔细看，不止是一双电子眼，两边门框上还各有一对，总共三双，仿佛能从不同的角度彻底看穿一个人似的。杰斯本不太相信伯特拉的鬼把戏，看见这三双电子眼，竟有些信了，愣着神不由自主的朝前走。
“你等等！”伯特拉递给杰斯一张照片，“想着她，心里想着她。”
杰斯接过照片，一张卡西奥佩娅的戎装照，独眼银发，表情生冷……
噗！正看得入神，伯特拉冲着杰斯喷出一口水雾。
“你这是干什么！”杰斯完全不能理解，老友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荒唐，脸上不知道沾的是什么水，味道发酸还有些烫人，掏出纸巾准备擦抹。
“别擦，你现在就走过去。”伯特拉推着杰斯朝前走，“别动！”
杰斯真的就站着不动了，电子眼开始上下扫描，幽绿色的射线，只有经过眼睑时才能看见那淡淡的光波。没一会儿，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奇特的光波中，杰斯大气也不敢出。
身后，还有一个比他更紧张的人，伯特拉汇眼凝聚，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警报器的动态。
“外形特征确定，符合最高行政长官。”
“种族类别确定，符合侬族基本特性。”
第三项识别验证比较慢，伯特拉紧握双掌，牙齿碰得格格作响……“基因代码确定，符合梅第契家族遗传特征。”
哧——
门缝透入一股气流，杰斯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最后一项语音报告是如此的清晰，足以证明他的确是大将军卡西奥佩娅的亲生儿子。激动的心情急需宣泄，杰斯却不经意的看见一个细微影像，静止状态下的电子眼反射出一个人影，卡西奥佩娅！
心脏猛然跳动，杰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卡西奥佩娅的模样，除此之外，更让人感到惊恐的是站在身后的伯特拉，一双阴冷的眼睛深不见底。
“我是谁！”
“你又是谁！”
杰斯神志大乱，奋力抹擦脸孔，脸上水汽消散，一点一点变回原先的模样。
伯特拉仰天大笑，只有笑的形状而没有发笑的声音，喉咙里是呼呼喝气的闷响。
“现在知道我是谁已经没用了，你可以去死了。”
“啊？”
眼见伯特拉掏出一把微型充能枪，杰斯想也没想，飞扑向前拽住了伯特拉的手臂，一拽之下没有任何反应，伯特拉气力惊人，轻轻一扭，反将杰斯摔在地上。调转枪口对准杰斯，杰斯绝地求生，急速弹跳反扑，一番缠抱过后，死死困住了伯特拉后劲，伸脚乱踢，居然很幸运的踢飞了微型充能枪。
一击得手，杰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伯特拉手臂弯曲度很低，似乎对抱在身后的敌人没什么办法，以此来看，最好的选择就是锁住他的喉咙。喉咙越锁越紧，伯特拉呼吸受挫，跪在地上举手猛抓，抓不到杰斯便抓自己的脸……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双爪撕破脸皮，顺势一拉，活生生把整张皮肤撕了下来，人皮中露出血淋淋的头颅，血头以下的肢体关节暴起突长，挣扎着从碎裂的皮肤中朝外钻……身高不停增长，杰斯跟他的生长节奏渐渐的双腿离地，抱着的再不是伯特拉，而是一个长手长肢的怪物，侬族人本是不矮，怪物的体长竟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凭这身高，杰斯已经判断出怪物的来历，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人种具备这样的体型。
“你是高节人！”杰斯厉声怒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披着伯特拉的皮肤？”
“这个嘛，等我有空了再把那有趣的过程讲给你……啊！”
高节人的右肩像是受过伤，不幸被杰斯按中，吃痛大叫，随即使出一记过肩摔，跟上就是一脚。重拾本体的高节人势不可挡，杰斯被巨大的脚力惯击，贴着地面直滑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大脑一阵眩晕，稍一弯腰便听见“咔”的一声，肋骨断了。
高节人没再理他，躬身走进机房……零零碎碎的画面从杰斯脑海里闪过，上次和伯特拉通话还是一天深夜，伯特拉驾驶侦察机准备去搜索狼窟，千叮万嘱让他小心一点，他却大大咧咧的没太在意，莫非是遇见了……杰斯不敢想下去，警报声大作，高节人抱着个黑色的盒子走出机房，破窗而出，直接从四楼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