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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谁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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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级平台是奥斯兰堡最大的建筑体。一架三旋桨运输机飞上二级平台,一路经过侦察机大队、特勤中队、联勤部、综合医疗所、实验大楼,最后停在后勤处的机坪上。
  驾驶员一下飞机便不停的冲着值班室挥手。
  “快过来搭把手,伙计。”
  两名准尉跑到运输机旁,将打开后侧机舱,连忙就捂住了鼻子。舱内放着一扇巨幅肉排,体积足有三四个成年人加起来那么大,血乎乎的肉剖面上似乎还在冒热气,兽皮已经处理过了,依稀留有一些棕毛。
  好端端的一头壮年高原熊即将沦为盘中餐,两名准尉摇头叹息。
  “哼,这帮矮人族,天天都要吃肉,罐头他们还不要,非得吃新鲜的。”
  “这个也太夸张了吧,他们能吃完吗?”
  “吃不完才怪,给他们上两头牛,他们也能吃完。”
  “想着他们要走了,咱们处长也是……这次又给机甲大队配了多少物资,你知道吗?”
  驾驶员苦着脸笑了笑,“给了他们十箱特供,守了两天两夜才抓到的。”
  “十箱最好的酒?乖乖!”
  “别羡慕了,快动手吧,待会儿又要催了。”
  三名军人将大肉堆搬下飞机,一转眼的功夫,一块块切好的熊肉被盛在了盘子上。
  此时,后勤处会客厅里,沼泽地来的代表团尽数坐在长桌边,桌子足有七八米长,坐满人后竟显得有些拥挤,二十来号人只是在喝酒,没人去动吐司面包和奶油蛋糕。
  查顿团长眨巴着眼睛,举起药瓶滴眼药水,“我们矮人族在沼泽地生活惯了,来你们这里时间一长,眼睛特别难受。”说话间,眼药水不小心用过量,顺着内腺流入口腔,生出一阵苦涩感。
  查顿举起酒杯,想要喝两口酒去去味,坐在身旁的处长见状,也把酒杯举了起来。
  查顿大笑,“来来来,处长先生,我们干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二人举杯共饮,处长年纪比查顿小,由于头上有些秃顶看上去和查顿一般大。
  “查顿先生,这次有劳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合约还真没法推进。”
  “没事,没事,我们都督也是很开明的人,只要你们提供的添加剂足够好,别说二十个百分点,就算再提高五个点,沼泽地也是可以考虑的。”
  “不止是你们都督,我们卡帅对这次交易也是十分看重。查顿先生,请你回去之后务必要尽快送来样品。”
  “放心吧,处长。等我回去之后,十五天内第一批油泥将会运上奥斯兰堡,到时候你们用来一发电就知道新油泥的厉害了。关于它的品质,我可以用我的爵士名誉向你保证。”
  “奥斯兰堡是不承认受封的,爵位在我们这儿可不管用啊。查顿大叔,说好的熊肉呢,怎么还没有上上来?”
  说话的人是米兰达,就坐在查顿另一边。
  查顿忍不住打量起米兰达,米兰达妆也没化,头发甚是凌乱,今天她休息,正在睡觉的时候有人跑来宴请,听说有好东西吃,架着火焰战机便来到了后勤处。
  “米兰达小姐,你知道熊身上什么位置的肉是最好的吗?”
  “当然知道,是屁……是臀部,臀部上的肉肥瘦比例刚刚好。”
  “哈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我跟你说你都不相信,我有几个随从是东土人士,东方人比我们更喜欢吃熊,可他们却认为熊掌才是最好的。”
  “不会吧,我们都是扔掉不要的,为什么还会有人吃……你告诉为什么?”
  “这个……”
  “说啊。”
  “说实话,我也没详细问过,要不下次……哎呀,熊肉来啦!”
  查顿双眼放光……果真是饕餮盛宴,一盘盘鲜肉被抬到烤架边,盘子比车轮还大,肉也是按照他的要求切成大块大块的。
  往烤架上一放,顿时冒起大片白烟。
  查顿搓着手问道,“几成熟?米兰达小姐。”
  “两成。”米拉达竖起两根指头,随即变作一根,“要不然一成也行。”
  不多时,首份烤肉摆到查顿面前,自然是臀部上的。
  查顿亲自操刀割下一片放在米兰达盘中,第二片分给了处长,处长切下一小块,眯着眼含进嘴,米兰达双叉并用,把自己盘子里的坐垫肉整块插了起来。
  脂肪上冒着油花,香气逼人,将送到嘴边……
  “你好,查顿先生。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张着一张大嘴的米兰达,缓缓的,把嘴巴收作樱桃小口,笔挺挺坐直身子,转而用小刀一点一点分割肉排……白胡子校长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马夏尔。
  查顿起身迎接校长。
  “哎呀,快来,快来,校长。我早就想请你们来了,你们在毕业典礼上安排的飞行表演非常精彩,非常精彩!”
  “哪里,哪里。查顿先生,你太客气了,飞行表演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嘛。”
  查顿竖起大拇指,“当兵的不愧是当兵的,那就一起来吃一顿家常便饭吧。”
  一番寒暄过后,校长落座次席,马夏尔则是坐在了米兰达身旁,这一来,本是拥挤的餐桌显得更加局促,马夏尔和米兰达的椅子紧紧挨着,二人之间仅剩一拳之隔。
  越是拥挤越是热情,会客厅上肉来肉往,觥筹交错。查顿、校长、处长,三个人喝得甚是开心,另外一边,米兰达却是静悄悄的,慢条斯理的在用餐。
  马夏尔见米兰达一句话也不说,很有绅士风度的为她添上一块烤肉。“谢谢你,上尉,我恐怕吃不了这么多。”米兰达掏出手绢擦拭嘴角,马夏尔轻轻一笑,又为她换上一块小的,“我想告诉你,米兰达少校,你用餐时的姿态非常优雅。”米兰达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马夏尔进来时必定是看见了她大张着嘴的模样,“是吗,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还有,你不化妆的样子更好看。”
  “这个我也……”米兰达大惊,圆睁着眼,一把捂住脸蛋,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出门居然忘记了化妆。
  马夏尔咬下一口烤肉,“嗯,还是四成熟的比较好吃,快吃啊。”
  ……
  “米兰达少校?”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参谋部。你慢慢享用吧,上尉。”
  米兰达正想起身,查顿敲响酒杯,率先站了起来。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助兴,谁赢了,这串项链就归谁。”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查顿,查顿手里拿着一串项链,据他说来,这串项链是出自炼金术士最富盛名的“提格莱特手工作坊”,采用冰铁打造,洞穴蛇设计,乃难得一见的顶级艺术品。细细观瞧,吊坠确实是一条小蛇,小蛇口中还含有一颗极品日辉石,日辉石是奥斯兰堡的象征,用在项链上,完美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看过这串项链,米兰达没舍得走,略一曲腿,屁股又贴在了椅子上。游戏开始,传统的贵族式行酒令“保卫国王”,发完牌后轻轻打开手掌,牌面上的老头戴着一顶王冠,米兰达眉头一皱,很不幸的抽到了“国王”。斜眼观察身边坐着的人,处长和校长喜形于色,一看便知道,一个是“反贼”,一个是“忠臣”,那就开杀吧……刚杀完第一轮,整个人的感觉就已经是糟糕透了。形势远远超出预计,忠臣白胡子校长牌都没出几张即被众反贼围攻而死,反贼声势浩大,手上拿的全是好牌。
  再这样下去只有等死,米兰达决定铤而走险,心一横送给秃顶处长几张装备牌,处长本是反贼,拿到国王送的牌有些发懵,一抬头看见米兰达正冲着他抛媚眼……以夷制夷这一招果然毒辣,反贼们陆续上当,误以为处长是忠臣,杀来杀去,处长稀里糊涂的被自己人干掉了。反贼内部阵脚大乱,又是一番缠斗,游戏进入决胜时刻。
  现在桌子上还剩下三个人,一个米兰达,一个查顿,一个马夏尔。玩这个游戏,扫荡反贼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要把奸细揪出来,奸细隐藏在忠臣队伍里,若不小心杀错人,一手装备牌就全没了。
  查顿是个玩牌高手,从头到尾自保能力都很强,马夏尔倒是险些死了两回,根据他两的表现来看,查顿是内奸的几率最高。
  米兰达闪动笑脸看着查顿,“查顿大叔,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那你把我杀了吧,杀了我,你可以和马夏尔教官单打独斗。”
  米兰达回过头,用同样的方式看了看马夏尔。
  “米兰达少校,我建议你什么也不要做,只需要看着我和查顿先生较量就行了,等我们都是残血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米兰达微微点头,马夏尔给出的建议的确是最好的,存牌才是王道,不管他两谁胜出,都没法和一手好牌的国王较量……于是乎,查顿和马夏尔展开一对一的厮杀,不过三四个回合,查顿便将出牌老到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马夏尔难以招架眼看着就要完蛋了。白胡子校长最是心急,握着米兰达肩膀不停摇晃,“快动手吧,这个查顿太会算牌了,等他拿到机关枪,想干都来不及。”白胡子校长激动起来,说的全是大白话,查顿很是懊恼的恨了他一眼。
  “你看!你看他的眼神,百分之百是奸细,干他!”
  米兰达人都快被校长摇散架,一咬牙,抽出杀牌对查顿发起攻击,面对包夹,查顿仅坚持了两个回合,最后一血即被米兰达拿掉,在他倒下的同时,米兰达弃光所有的装备牌。
  脑壳一片空白,再看看马夏尔,虽然是残血,但他的手牌中却藏着一只“机关枪”,那是整副牌中唯一的一张顶级装备。
  “看见没有,我就知道这张牌在他手里面,早就藏着了,一直藏到现在。”
  查顿一语道破机关,校长低着头不再吭声,米兰达闭着眼睛叹息……一切都晚了,马夏尔才是真正的奸细,在“机关枪”的连续攻击下,国王倒地。
  查顿很快恢复爵士风范,面带笑容递上项链,“我发现啊,做人吧,有时候太聪明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运气才是最关键的,你说是吗,马夏尔教官?”
  “没错,我好几次都险些被干掉,冥冥之中像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我。”
  “说得好,说得好。这串项链归你了,马夏尔教官。”
  手臂枕着头,米兰达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她在想象着,想象着马夏尔得意的神情,手,就不自觉的握住了一把叉子,如果这把叉子擦中马夏尔的喉咙,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呢。
  米兰达嘴角边显出一丝笑意,刚抬起头,日辉石项链已经挂在她的胸前。
  “这么漂亮的项链,怎么轮得到我戴呢,送给你吧,米兰达少校。”
  马夏尔还是那副淡定自如的神情,米兰达嘴角微微抽动,努力保持笑容,心里从未如此愤怒,想要一把扯下项链又有些舍不得,想要开溜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是犹豫的时候,一盘冒着热气的熊掌被盛到面前,闻见熊掌的味道,米兰达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尝一尝它。
  白胡子校长发现米兰达在愣神,“啊,查顿先生,这就是东方人说的熊之珍宝是吗。”
  “是的,今天让我们也来试试它的味道。”查顿拿起刀叉瓜分熊掌,如出一辙的将第一块分给米兰达。
  马夏尔看了看电子表,“对不起,我得先回一趟学校,你们慢慢享用吧,查顿先生。”
  校长罢手道,“干嘛这么扫兴,马夏尔教官。”
  “有人找我,校长。”
  “又是少尉小姐?”
  马夏尔点点头。
  校长笑道,“怎么回事,怎么这几天,天天都在找你。”
  “没什么,她不是正准备要考试吗,想让我帮她做做强化训练。”
  “训练……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校长高兴起来,又在说大白话,忽然意识到米兰达就坐在旁边,“去吧,去吧。给以前的学员做辅导也是教员分内的事,请务必要为我们培养更多更好的飞行员,马夏尔教官。”
  “是,校长。”
  马夏尔行毕军礼先行离去,谁也没想到这场盛宴第一个离开的人竟然是他。
  X丁-Ⅱ战机飞离后勤处,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滑落跑道,停在了飞行学院的机库旁。
  远远的看见瑞恩站在地面挥手,马夏尔揭开机舱高声呼喊。
  “今天不做模拟练习,你去5号机库开一架教练机出来。”
  “什么!”
  “5号机库,教练机!”
  马夏尔用手比划五,指了指机库,瑞恩用力点头,回转身向机库跑去。
  没过一会,X丁-Ⅱ和教练机先后升空,一前一后朝着北面无人区飞去。
  “教官,我听学校的人说你赔校长出去吃饭了,还以为你不回来呢,都想走了。”
  “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来,再说我对吃饭应酬根本就不感兴趣,能早点走最好。”
  “谢谢你,教官。”
  “不要跟我客气,我只希望时间不会白白浪费在你身上。”
  两架飞机渐渐远离奥斯兰堡。
  马夏尔看了看仪表盘,“瑞恩少尉,训练开始了。我做防守逃离,你来追击。别着急开火,注意观察和判断,知道吗?”
  “知道了,教官。”
  X丁-Ⅱ瞬间加大油门,一个向下俯冲脱离了瑞恩的视线,瑞恩转动操作杆,侧翻机翼向前追击,引擎急速呼啸,X丁-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无论X丁-Ⅱ如何变幻航线,瑞恩始终能跟上它的节奏,从远处看,两架飞机正以S型的轨迹盘绕在高原上空。
  瑞恩似乎找到了掌控敌人的感觉,一面驾驶一面哼起歌。
  耳麦中传来马夏尔的声音。
  “进步很大嘛,瑞恩少尉。”
  “谢谢教官夸奖。”
  “瑞恩少尉,你的驾驶技术本来是不错的,这我并不感到奇怪,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的工作量这么大,为什么精神状态还一天比一天好。空中交战,很多时候精神面貌比技术更重要,可以说,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是非常的棒了。”
  “你不知道,教官。我这几天一直在喝一种汽水,喝过之后感觉精神倍儿棒,人好像……好像都变聪明了。”
  马夏尔不禁笑了,“你是喝的兴奋剂吧。”
  “没有!是武器保养的一个上等兵调的,什么维生素,什么氨基酸,什么红糖……总之是用一大堆东西调制出来的汽水,叫什么维密汽水,我刚开始还不信,喝过一次之后立马见效。对了,教官,我忘了跟你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到找你做辅导,也是这个上等兵提醒我的,他说你去找马夏尔教官,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提升成绩。”
  “哦?你说的这个上等兵是不是叫杰斯。”
  “对对对,就叫杰斯。教官,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马夏尔大笑起来,笑得连瑞恩也被他逗乐了。
  “你在笑什么?教官。”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问了我一个在奥斯兰堡里最难回答的问题。”
  瑞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难回答的,依我看,这个杰斯应该是……应该是属于闷骚型的男生,我明明和他已经比较熟了,他还经常脸红。”
  “熟?你之前认识他吗。”
  “不认识。”
  “好吧,这个回合算你赢了。接下来你做主机,我做僚机,我们互相掩护,从垂直角度冲入敌阵。”
  “没问题,教官。”
  “用螺旋式飞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走你。”
  瑞恩话音一落,两架飞机来回交叉着,如一道旋风似的冲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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