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箭术

　　在惊鸿一瞥的持续时间内，陈由觉着自己的反应速度被加快，现在连目标的一些小细节也能被他的目光轻易捕捉。
　　然而实际上，惊鸿一瞥的效果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更重要的，还是陈由自己在发挥射箭技术时，能充分保持高度的专注。
　　此刻，在陈由的眼中，周遭的世界似大变了样，眼中的一切都像受到了某种阻力，放缓了速度。
　　譬如远处的血殆尸，动作像是被剪成了一帧帧电影的胶片，如同在拍老旧的默片，显得滑稽又可笑。
　　陈由也听得见自己胸膛里，像是慢了好几拍的心跳声，与此同时在这个慢速的世界里，自己正随着呼吸的节奏将弓弦匀速的拉动。
　　这期间，随着血殆尸的蹒跚步伐，而不断滴落的脓血，陈由似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能放开弓弦，用箭矢贯穿在空中垂直下落的血珠。
　　但那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刀背。
　　确切点说是狗腿刀的刀背。
　　此刻，这柄之前被曾牛脱手的狗腿刀正颤巍巍地卡在血殆尸的脖子上。
　　随着陈由在呼吸交替之际，放开弓弦。
　　一点寒芒，如渺远的流星般，瞬间跨越了中间的距离，来到血殆尸身前。
　　“铛”一声金铁交鸣，霎时间崩起一串火花，被抛落在旁的空气中迅速淡去。
　　箭矢精准地击中了刀背，在将所有的势头转赠给了刀背后，失去了全部的速度，在重力的作用下坠地。
　　而那柄狗腿刀在承接了羽箭的力量后，如同刀斧伐木，再次往血殆尸的肉内深深嵌入几分。
　　遭此创伤，血殆尸仍旧没有停下脚步或是其余畏缩的表现，与它的反应类似，陈由连查看一眼自己战果的心思都奉欠，而是迅速以连珠之技射出了第二箭。
　　又是箭刀相击，溅起了点点火星。
　　狗腿刀这次几乎整个陷入血殆尸脖子上被砍出的肉缝里，只留下最后一小部分筋肉和脊椎将脑袋勉强吊拉在溃烂的身躯上。
　　而早在望见刚才第一箭时，就惊得合不拢嘴，开始揉眼皮以为自己看花眼的曾牛，再一次目睹了飞溅的火星后，觉得自己眼部神经也受到毒血影响，开始狂甩脑袋，以期摆脱这种错觉。
　　不管一旁的曾牛一脸见鬼的表情，最后一箭依旧在陈由的控制下脱手离弦。
　　若前两箭只是天大的运气，那么可一可二不可三。
　　但，陈由做到之前那如同奇迹的命中，靠的却是自身高达99%的箭术。
　　又是熟悉的清脆撞击声，以及随之而来的火星迸溅。
　　在连续三次的接力下，最后一箭达到了陈由设想中的效果。
　　那弯曲的刀刃犹如包青天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狗头铡一般，将血殆尸的脑袋干脆利落地斫了下来。
　　而立下了大功的狗腿刀也因为没了支点，径直掉在了地上，插入了泥土之中，扬起了些微沙尘和草芥。
　　以锋利的箭矢，射中远处几乎成了一条线的刀背，而且这把刀还是在蹒跚活动的血殆尸身上。
　　并且是三连速射，三箭皆中。
　　或许这样的箭术水平，已经是凡人的极限了吧。
　　陈由最后射出那支箭后，轻轻歪着头，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的手感，好似在思索品味什么。但自始至终，他根本没有去看自己有没有射中的打算，好像他在出手时就知道了结果。
　　而曾牛全程看完这类似达人秀的一幕，在血殆尸的脑袋落地后，不由得用一句国骂表达了自己此刻内心的震撼与对绝活哥的敬仰：“卧槽！”
　　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惊奇，他瞥见了地上那颗血红色的头颅。
　　普通殆尸被砍下的脑袋都能继续张合着嘴，更不需说这头血殆尸了。
　　此时它仍旧在地上滚动，但依然不死心地咬牙切齿，曾牛冷哼了一声，想起自己闻到脓血臭味后有轻微中毒的迹象，不禁大脑一热，上头地冲了上去。
　　中途，他稍一欠身便抄起了插在地上的狗腿刀。
　　驻足在血色的脑袋前，曾牛手中的狗腿刀像是钩子般从一旁划入了血殆尸的口腔，将它的半个下颚削下，之后疯狂地搅动。
　　而对陈由来说，对手解决了，但箭袋也已经空了。
　　面对血殆尸而紧绷起来的神经松弛下来，加上惊鸿一瞥的消耗，陈由隐隐觉得大脑有些发胀。
　　可箭袋中一支箭都无的情况更让他心中焦躁，便立刻马不停蹄做起了箭支的回收工作。
　　趁着曾牛蹂躏那个血色脑袋的空档，陈由收回了普通殆尸身上和地上的箭矢，但那只血殆尸身上的箭矢就让他有些纠结。
　　情报已经给出了，殆尸并没有病毒或辐射，从它们身上取回的箭，陈由稍微处理一番还能硬着头皮接着用，但那血殆尸的脓血却是实实在在有毒的，而且外形上也着实恶心了些。
　　可自己手头箭矢本就不多，一下子丢弃两支，显得过于奢侈了。
　　陈由蹙着眉，把手指的关节压得啪啪作响，直到他的目光游离到一丛枯黄的草茎上。
　　他几步来到草茎前，伸手拽下几根，拉伸试试韧性，微微颔首。
　　随即，他拔下血殆尸腿上的箭矢，用这些枯草茎绕住了这两支的箭头，之后撕下一角布头包起，顺手变废为宝，或许还能把这两支当毒箭使用。
　　就在陈由收好全部箭支，轻轻拍了拍箭袋后，却瞥见曾牛向自己走来。
　　眼见曾牛迈着步子接近，陈由下意识思考起该如何与他交流才不会暴露问题，斟酌片刻，还是先看曾牛对他的态度，通过他的反应确认自己和他的具体关系如何，才好选择对应的措施。
　　等曾牛走近，陈由这才看出，他身上的所谓“迷彩服”，根本是由土黄色衣服做底，再缝上不少绿色和黑色的布块作为补丁，所以呈现出了迷彩的效果。
　　有一说一，这DIY的手艺确实不差。
　　陈由等他来到近前，抿紧嘴等着曾牛对自己招呼，好以此做出判断，给出符合二人关系的回应。
　　却不曾想，这曾牛浓眉大眼的家伙，火急火燎地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对着陈由就是一阵乱摸。
　　刹那间，一股阴森的寒意刺得陈由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糟了，千算万算，没想过这家伙的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