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四方青甲阵

　　杨逍遥知道他之前在碧海宗时就是灵植夫，心里自然清楚给灵田布置阵法的大概价格。
　　朱沛然之所以想找他，无非是图一个便宜。
　　杨逍遥微笑着道：“朱大哥自然是懂行情的。灵田最适合的阵法有两种，一种是一阶上品阵法‘九宫防护阵’，布成此阵，能把灵谷的气息与外界隔绝。”
　　“而且阵分九宫，任何一宫破，不会影响其他八宫，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
　　“当然，这‘九宫防护阵’花费不菲，最少需要六十块下品灵石。”
　　大胡子朱沛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老弟，你少拿我消遣！我辛辛苦苦种一年的田才能赚几个钱？你赶紧说第二种。”
　　“第二种就是最常见的‘四方青甲阵’，此阵可以利用灵植生长汇聚的青木之气，起到迷惑、束缚低阶妖兽的作用。”
　　“布置此阵，最少需要二十块灵石，后续每年的维护费用是两块灵石。”
　　大胡子朱沛然听到这里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心中也怕杨逍遥年轻不懂事，开口就乱要价。
　　什么“九宫防护阵”他不清楚，“四方青甲阵”他熟得很，用了很多年。
　　之前他在碧海宗手里承包灵田的时候，是请的碧海宗中擅长阵法的宗门弟子布的阵，要价高达二十五块灵石。
　　他登岛后就打听过这“四方青甲阵”的价格，要价二十二块灵石。维护费用倒是都一样。
　　也就是说杨逍遥的要求比市面价格直接低了两块灵石，算是相当优惠的价格。
　　“老弟，你看我这刚来这里，所有的积蓄差不多都拿来买灵种、承包灵田了，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能不能再便宜点？”大胡子朱沛然道。
　　杨逍遥笑着摇头道：“朱大哥说笑了，这布置阵法也是要本钱的，低阶阵法的利润并不大。你或许想，布阵的材料自己到市面上去买，花不了多少钱。问题是阵法师要掌握一套阵法不说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就是练手的材料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
　　大胡子朱沛然听了有些犹豫，请杨逍遥布阵可以便宜两块灵石，但是对方的实力是个未知数。要是请岛上的其他阵法师布阵，或许实力上比一个海修士要靠谱一些，可惜要多花费两块灵石。
　　杨逍遥见他犹豫，笑着道：“朱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可以先付八成的钱，等阵法布好后，你使用半年，没有问题了，再付余款。要是有大问题，我可以直接全额退款。”
　　杨逍遥此举也是事前就想好的，他没有名声，也没有成功的例子，想要别人相信自己不容易。即使低于市价也很难成交。
　　可是先付八成的钱，试用没有问题后再付余下的钱，这个办法就非常吸引人了。
　　况且，就算拿不到剩下的两成，他也不亏。四方青甲阵的材料成本大概八块灵石，他先收八成的钱，就是十六块灵石，稳赚八块灵石。
　　大胡子朱沛然听了顿时心动，这等于是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也不信杨逍遥会为了这十几块灵石就跑路。
　　“那就辛苦老弟了。你看我们要不然现在就开始。”朱沛然道。
　　杨逍遥自然没有意见，打趣道：“老哥倒是个急性子。”
　　这个阵法他早就了然于胸，只是没有实践的机会。枯心宗的阵法生意都被宗门弟子包揽，他一个底层的小修士自然不敢抢生意。
　　说实话，第一次为其他人布阵，他心中还有些微的紧张。
　　要是弄砸了，自己再想把阵法师的招牌立起来就难了。
　　心中有些忐忑，他面上不动声色。
　　对于自身的实力，他还是有自信的。
　　阵法的符文回路很难，更难的是把很多符文回路联系起来，从而实现各种功能的结构设计。符文回路在杨逍遥看来和逻辑电路挺像，而结构设计类似于系统。
　　要布设好一个阵法，就是要构建一个系统，这个系统还要嵌入环境这个大系统中。
　　这个世界的修士若是没有师承，不经历系统的学习，单纯看阵法书想入门，自然难如登天。
　　这些东西本身就很难。再加上很多前置知识完全没有，也没人可请教，全靠自己领悟，能学会的自然都是天纵之资。
　　这是为什么低阶的阵法书很便宜，阵法师却没有几个的原因。那种原本修为平平，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本绝世秘籍，从此练成神功、纵横天下的故事是传奇，不是现实。
　　杨逍遥早就把基础的阵法分层次、分模块地拆解得非常清楚。
　　最基础的组合、变化，他也推演了很多遍，自己还花费灵石进行了一定的实践练习。
　　杨逍遥当即行动起来。
　　先是跑到开垦好的灵田中，圈出了十三处地方，让朱沛然挖坑，每一处井口大小，七八米深，沟壑之间又开辟出通道。
　　他再在挖好的深坑中放下各种阵基材料。
　　“老弟，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朱沛然好奇地问道。
　　杨逍遥也不藏私，反正朱沛然知道了点零碎的知识也不能学会布阵，道：“这些东西是为了聚集草木生长中产生的青木之气，‘四方青甲阵’中的青甲就是青木之气混合灵气后形成的特殊灵力。”
　　“阵法不是很复杂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他当年看碧海宗弟子布阵时就有此疑问，但是没敢问。
　　杨逍遥笑道：“阵法一道确实复杂，一是符文回路要精准，二是阵盘系统的炼制难度很高；三是阵法讲究取天地之势，这涉及到对道的理解。”
　　“你没看出来，可能是因为你只看到我让你挖坑，然后安放阵基材料，所以觉得简单。但是在哪里挖坑、为什么在哪里挖坑，不换个地方挖坑，这就是取势的学问。”
　　“好的阵法师取势自然，成阵之后可以最大程度地向天地借势，不仅阵法威力大，而且能减少灵力消耗。”
　　“至于符文回路和阵盘的炼制，这是看得见的复杂，一会儿你看我炼制出的阵盘成品你就知道了。”
　　朱沛然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又不好意思再问，觉得自己问再多也搞不明白。阵法入门书便宜，那个少年修士不会看几眼呢？
　　想他年轻时，也曾经幻想过成为一名阵法师，结果拿到阵法书之后愣是看睡着了，之后就彻底熄灭了那份心思。
　　他点头，装作听明白了的样子，道：“说的在理。老弟有前途，以后肯定能成为这龙鳞岛上有名的阵法师。”
　　杨逍遥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给朱沛然解说这些东西，不仅是满足对方的好奇心，也是为了在其心中慢慢树立起阵法行家的形象。
　　等材料填充完毕，杨逍遥开始炼制阵盘。
　　他向朱沛然借了一间修行用的静室，先调整好状态然后才开始动手。
　　这是最难的一关。
　　他要用符笔在特制的空白阵盘上钩画出成套的符文回路。
　　这些符文回路将构成阵法的功能核心，协调能量传导、感应灵力波动、组织攻击等。
　　阵法师要做的是自己先想明白整体思路，然后用符文语言把整个过程一一实现出来。
　　阵法师要用到符文，符箓师也要用到符文，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阵法师是努力建构一个智能系统，能够在无人操纵时自动运转，发挥既定的功能；而在有人操控时，可以按照指令，发挥特定的功能。
　　以四方青甲阵为例，包含了聚集环境中的灵气、青木之气的聚灵符文回路。
　　比如把不同灵气融合到一起的融灵回路、识别入侵者的感应符文回路、身份认证符文回路、起迷惑的扭曲感知符文回路、起守护作用的灵气屏障符文回路、起束缚作用的缠绕符文回路。
　　阵法师要把这些符文回路以正确的逻辑组织起来，刻录到阵盘之上，构成一个阵法系统。
　　符箓则是将一些特定符文回路融入到符器中，只需要发挥单一的功能，比如火球符被催发后会变成一团大火球攻击敌人；灵盾符在被催发后会变成一面灵盾保护使用者。
　　制作符箓的难度要远比阵法低，因此符箓是修仙四艺中难度最低的，也最受散修欢迎。
　　炼制好阵盘后，杨逍遥是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他精神高度集中，进入忘我状态，等结束后才感觉到既激动又有些疲倦。再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半天时间。
　　这是他第一个炼制的第一个一阶中品阵盘。
　　剩下工作就是把阵盘和之前打好的阵基融合，软件和硬件合二为一，阵法就成了。
　　阵法难学，就算是前人已经把基础的阵法符文回路和组织逻辑公开出来，大多数人依旧无法成功布阵。
　　问题往往在于实际制作时，炼制阵盘时没有考虑到阵基，阵基要根据实际情况变化，阵盘却没有做出相应调整，导致阵盘与阵基不契合，阵法无法启动或是不能正常运转。
　　杨逍遥早就把相关的原理吃透，只差些实践经验而已，在这些重要的方面没有犯错。
　　他很快就把主要工作搞好。
　　最后，只等激活阵法，就能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