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圣西罗

　　圣西罗球场，一半是红黑色，一半是蓝黑色。它位于圣西罗区，距市中心有六公里，可容纳八万五千多名观众，是AC米兰和国际米兰两支球队共用的主场，只不过AC米兰球迷叫它圣西罗，而国际米兰球迷则称呼它为梅阿查。
　　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球场之一，全世界米兰球迷心中永恒的圣殿。无数传奇曾在这里上演，无数人在这里成就梦想。2001年，狮王卡恩扑出瓦伦西亚队三粒点球，率领拜仁慕尼黑队加冕欧冠。2005年的米兰德比，鲁伊科斯塔和马特拉奇分别穿着红黑色和蓝黑色的球衣，并肩欣赏漫天烟花。2012年对阵诺瓦拉队的比赛，西多夫最后一次助攻，因扎吉最后一次上演绝杀。赛后，AC米兰队一大批传奇巨星集体谢幕，挥泪告别球迷，米兰从此进入青黄不接的年代。2016年，齐达内率领皇家马德里击败同城对手马德里竞技，开启了欧冠三连冠的伟业。而今天，刘翰章作为第一个执教欧洲五大联赛球队的中国教练，也将在这里写下新的篇章。
　　近百年来，AC米兰和国际米兰两家豪门在这里创造了无数辉煌，而时光匆匆，年华老去，曾经的英雄们早已一去不返，无论是AC米兰还是国际米兰，都已经阔别冠军多年。尽管这里收藏着十座欧冠奖杯和三十六座意甲联赛奖杯，也难掩球场里忧伤失望的情绪。
　　球队的大巴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大家通过一条专属通道，进入了场馆内部。馆内的通道好像迷宫一样，让刘翰章有些晕头转向，只好跟在球员后面前行。这时，他看到了塔索蒂。这里对他来说应该像家一样熟悉，可是离开四年后再次回归，不知道他心中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大家来到更衣室，球员们开始更换球衣。刘翰章做了几句训话，简单地告诉他们：“一场热身赛而已，别担心成绩，踢出我们训练的效果就好。”队员们对此的反应都很冷淡。
　　换完球衣，刘翰章要求他们到室内训练馆进行热身，为比赛做准备。这下，球员们的情绪反倒激动起来，凯西问：“为什么我们不去球场上热身呢？那样还能帮我们适应场地。”别的球员也附和着表达意见，他们觉得，刘教练或许还不懂意甲的比赛习惯。
　　刘翰章早已见过这种场面，他分开众人，走到最前面，严厉地说：“你们听着，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在赛前踏上球场。因为足球是艺术，是表演，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出现在球迷面前，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帕瓦罗蒂在台上练声的？”
　　球员们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服从了命令。
　　临近开赛，首发球员们离开训练馆，到球员通道准备入场。刘翰章则带着塔索蒂、替补球员和几名教练来到了替补席。对方的教练组也已进场，刘翰章觉得自己作为主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便上前和对方主教练握手致意。
　　对方的主教练特尔皮绍夫斯基，今年只有44岁，虽然比刘翰章年长几岁，但在足球世界里还算是少帅。他执教布拉格斯拉维亚仅仅两年，却连续获得国内双冠王，因此名声大噪。今年，他们又一次打进了欧冠联赛，为了备战，他们迫切希望找一支欧洲豪门来祭旗，而米兰正是欧洲豪门里不折不扣的软柿子。因此，两队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完全不同。
　　对于新换了主教练的AC米兰会采用什么打法，特尔皮绍夫斯基还有些捉摸不透，但他定下了以攻为主的方针，排出一套4-1-3-2阵容。刘翰章原本估计他们会用惯用的4-2-3-1阵容，可他们撤下了一名后腰，增加了一个前锋，似乎有些不把米兰放在眼里。
　　而刘翰章今天把两名边锋放在边前卫位置上，就是希望利用他们在防守中尽量回撤，形成五中场的体系，缩小横向空间。现在看来，对方的单后腰势必覆盖面有限，他两侧的空当正好可以被自己的边前卫利用。这样一来，孰优孰劣，在阵容上还很难看出来。
　　本场比赛，到场观众不多，仅仅坐满了四分之一的看台。一来是因为只是一场热身赛，二来是因为对手没有太大名气。这也为刘翰章的圣西罗首秀减压不少。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斯拉维亚队用积极的拼抢很快掌握了主动，对米兰形成围攻之势。虽然对方的进攻套路并不精巧，却牢牢控制着二点球。米兰队员一拿球，就会遭到对方两三名球员的逼抢，再想转移，却发现接球队员也被盯紧，一传就丢。在前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米兰被压制地几乎过不了半场。有一次，米兰在中路断球，穆萨基奥面对逼抢找不到合适的出球点，孔蒂赶紧从边线撤回来接应，但孔蒂拿球后也被包夹，球很快就丢了。
　　刘翰章的指挥风格是，他一秒钟都不愿坐在替补席上，始终在场边边看边喊，同时还作着一些夸张的肢体动作。狂躁的指挥风格和他平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好像一走进球场，他就换了另一个人。孔蒂所在的右边路正好临近替补席，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刘翰章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满于孔蒂的这次表现，便朝着孔蒂大喊道：“不要回撤啊，跑上去拿球！”孔蒂听到了他在喊话，却没听清内容。
　　旁边的特尔皮绍夫斯基正好相反，虽然他也站在场边，但表现得十分沉稳。他暗自得意，觉得对方教练的狂躁正说明了球场上的失势，可他不信仅凭喊话就能扭转形势，毕竟球还是要靠球员来踢的。
　　斯拉维亚又一次获得射门机会，球打偏了。多纳鲁马开出球门球，短传找到了穆萨基奥，对方的队员立刻猛扑上来。眼看穆萨基奥情势紧急，孔蒂又想回撤接应。可刘翰章向他大喊道：“往前跑，往前跑！”他抬头看了看刘翰章，两人目光相对，他才明白这个指令确实是下给自己的。他照着做了。等他跑出五米的距离，对方球员已经被他甩在身后，穆萨基奥也观察到了他的跑位，一记二十米的直传球打到他身前，形势顿时豁然开朗。
　　对方的六名球员都在米兰半场内抢截，后场已经空虚。孔蒂突破后直接面对对方后卫，皮亚特克、卡斯蒂略霍、博纳文图拉也在前插，形成了四打四的局面。防守孔蒂的是对方的左边后卫博日尔，他不敢贸然抢断，只好且防且退，任凭孔蒂将球带入轴心区。进入轴心区后，按照前一天训练过的套路，孔蒂放慢了速度，等待队友的接应。
　　此时，卡斯蒂略霍在边路快速插上，皮亚克特和博纳文图拉都在中路，皮亚特克试图直插对方后卫身后。孔蒂看到皮亚特克速度占优，又已经进了禁区，便给他传了一记直塞球。皮亚特克果然跑赢后卫，拿到了这个球，可为了拿球，他也只好背对球门，没办法做下一步的动作。最后，他将球传给了边路的卡斯蒂略霍，卡斯蒂略霍传中，中路只剩下博纳文图拉一个接应点，在对方防守下没能顶到球，这次进攻也就中断了。
　　刘翰章看得连连摇头，从孔蒂传皮亚特克那一下就已经错了。孔蒂觉得不能浪费皮亚特克的跑位，因此选择把球传给他，却忘了皮亚克特的跑位已经起到了带走对方后卫的作用，博纳文图拉在中路已经空了。刘翰章看得着急，想要冲着球员大骂几句，却又想到创造这次机会不容易，也就强忍住了怒气，反而向孔蒂竖起大拇指，喊着：“做得好，就这么跑位。”
　　孔蒂受到了鼓舞，也明白了刘翰章的意图。刘翰章是想让他们趁着对方压上紧逼，利用好他们身后的空间，而不是一味回撤拿球，那样还会落入对手的下一波逼抢。照着这个路子踢，他很快又拿到了一次边路突破的机会，虽然也没进球，却彻底瓦解了对方的前场紧逼。这个球之后，斯拉维亚队只好回收防线，双方进入了僵持状态。
　　可是僵持没多久，斯拉维亚队就进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