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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被抓得太快了，一出门十几个人就围了上来，其中有双熟悉的眼睛，是与我上次夜闯卫府遇到的。
寡不敌众，我还想再挣扎一番。
“不知姑娘这番挣扎，城外又有多几具白骨？”
“你！”很难相信，与我相处多日，儒雅公子桑言会说出这种话。
他不是桑言了，他是卫灼。
我被绑回卫府。
卫灼办事如此之迅速，才两日我成了全城都知晓的谢县令新认女儿，即将代替“死去”的谢窈与卫灼成婚。
自被卫灼擒住以来，我的刀被收走了，我的每餐吃食都被下了软筋散，我不吃，卫灼就拿他人的性命威胁我，他真是太了解我了。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小竹。
“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小姐还活着。”小竹似是哭过的样子，一脸愧疚。
我坐在椅子上，强撑着笑了笑：“坐吧，你又不知情，道什么歉啊，是我自己傻，错把奸险当良人。”
“小竹，卫灼，你了解多少？”
“只知道他是盐商。别的我也没听老爷夫人说过。”小竹坐下，倒了杯水放在我的面前，泪水就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果儿，你还会回来吗？”
“我人不在着吗？怎么就见不到我了？”
“我听他们说，你嫁过去，就要去京城了，你原本那么厉害的，都是我的错。”小竹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哭的声音大了，又被外面守着我的人给叫走了。
我一个人又独坐窗边。
是啊，初见时我以一对五，将那些人打的浑身是伤，不过几个月，我却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笼子中，日日吃药，比那些鸟儿还可怜。
现在不是叹息这些的了，去京城这件事，卫灼从未与我说过，八成到时候又要逼迫我。
可是不行，如今在不是他的地盘，我这副鬼样子已经杀不了他了，去他的地盘，我又做得了什么？
我如今虚弱的样子，拿刀都不稳，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是哪路神仙听到我的心声，窗外起了风，院子的几棵树摇晃的厉害，几颗没成熟小果子映入我眼帘。
这棵树上的花，在我住进来前就纷纷落下了，若不是这几颗小果子，我真难看出这是棵桃树。
这个时节，桃花谢了，桃子才刚刚结果。
每日卫灼都会来看我。
19
我问他，他当初为什么要娶谢窈。
他答，名声在外。
我又问他，为何要娶我？
他又答，心之所属。
在大婚这天，他起一大早就为了来帮我梳头。
他说：“辫子不适合你，以后我为你梳头。”
我手上紧紧攥着那发圈。
终于要结束了。
在新婚的夜晚，他挑起我的盖头，我吻上了他。
在他终于感觉到不对时，我拿起手边酒壶砸向他，本该是我们的合衾酒撒落一地。
他能与谢家人做交易为什么我不能呢？
在认亲那天，我与谢家夫人单独见了一面。
“你是想谢窈重见天日的吧。”
就这一句，她答应帮我。
我在卫府，本有想过让小竹帮我，可谁进去看都得搜身，我又日日软筋散拌着饭吃。
别无他法，我只能从娘家人随嫁妆这边下手。
我请谢家夫人帮我两个忙，一是在随的口脂上加上几片夹竹桃的粉末；二是救下城外的百姓。
我帮她杀了卫灼，帮谢窈“死而复生”。
我把卫灼放在床上，他将在睡梦中死去。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红色的婚服让他少了几分棱角，恍若初识。
女侠怎么会和盗匪之人一起呢？
他骗了我，可我已然对他动了情。
但他不会为了我放弃对金钱权利的欲望，我亦不会为了他放弃我心中的侠义之道。
我把卫灼的令牌给了小竹，让她找人去救盐场的百姓，而我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去了城门。
城门的门侍都知道我将是卫家的新夫人，纷纷给我让了道，我用尽力气，站上墙门大喊。
“打开大门，让城下的百姓进来。”
“夫人，这不妥，他们还没交钱呢。”有门侍回应我道。
“滚！卫灼已经死了，县令的命令待会就到，快打开城门。”
见他们还不为所动。
“我是县令新认的女儿，是第一大盐商卫灼的妻子，还不够吗？快开城门！”我要坚持不住了。
“是！”
城门开了，我见着那些百姓一个劲地冲进城内。
不知怎么的，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换作我熟悉的面庞，可能是我要死了？
我凄笑一声，血从嘴角溢出。
姜婶，玊叔，当个侠客真的好难啊。
毒药完全发作了，一个没踩稳我从城墙上落下，墙上的人拼命叫喊着我。
我死前看见我握着的蓝色的发绳沾上了血迹。
我到奈何桥时正巧见他饮下孟婆汤。
他走上了桥入了轮回。
孟婆问我，要入轮回吗，若果要入轮回便要喝了她手里的汤，忘记前尘因果。
我问她，我想成一颗树，也要喝这汤吗？
她笑了笑，随手一挥，我成了颗梨的树苗，在一个香火有些差的庙边上。
我时常是睡着的，很少醒来，不知今夕何年。
一日风雨刮得大了些，刮得我生疼，我难得睁开了眼，这庙早就不是我当初来时候的模样了，破破烂烂，真是一点儿香火也没了。
我隐约中听见里面穿出了人声。
“姑娘，这是去投奔哪家亲戚？”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问道。
“不是，我是去当女侠的。寻迹江湖，四海为家，用我的刀斩尽天下不平事。”俏皮的女郎在风雨中的破庙畅谈。
我只觉得这番话好生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