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沐言

　　廖云曾经跟许多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一样，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有钱的老公，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就可以接受。
　　如今，她明白了，明白了那种想法的幼稚。
　　她要找一个性格、事业都能令她敬服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能够从精神上沟通、互相尊重的人；
　　有钱没钱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可以一起努力奋斗，一起挣到钱的人。
　　她认为她找到了，那个人就是沐言！
　　尽管沐言对她突冷突热，她也不介意。
　　她跟沐言认识是在她大四的时候。
　　那天，她跟两个女同学去一家大型商场逛街。
　　商场里正在举办一场某运动品牌的展示会。
　　T型台上的一切都让廖云着迷，尤其是设计师被一众男女模特簇拥着走出来时，她幻想自己就是中间的那个人。
　　然后，在展示间隙，一名男模离开同伴从T台上跳下来，站在廖云面前，笑眯眯的说：“我看你挺好的，留个电话呗，美女！”
　　这个男模就是沐言。
　　沐言是廖云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儿。
　　廖云跟沐言站在一起，回头率总是很高，每每引来的羡慕嫉妒恨都极大的满足了廖云的虚荣心。
　　沐言给了廖云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接触时尚圈的人；
　　——第一次离服装设计师这么近；
　　——第一次感受到我也是优秀的人，我没有父母所说的那么差，因为连沐言这样出类拔萃的人都主动约我；
　　——第一次认真考虑，也许我也有机会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
　　——第一次恋爱；
　　——第一次由女孩儿变成女人；
　　沐言等同于廖云的梦想！
　　廖云爱梦想，爱沐言！
　　与沐言关系越近，她越觉着离实现梦想的距离越近！
　　沐言是她勤奋、鞭策自己的动力！
　　那十套情侣装——
　　宏顺国际时装公司主办的“秋天的约会”，仿佛就是她与沐言的约会。
　　廖云把全副心思投进时装创作。
　　她白天想，晚上画，夜里梦。
　　正如家里她自己的这个十多平米的小房间：
　　家具是一年前她用学校上班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她选了墨绿色，因为沐言家里的家具就是这种色调；
　　墙上的壁毯是一堆经过艺术夸张的几何图案，说它像什么就像什么，全凭个人想象，虽然跟沐言房里的不一样，但是一种类型；
　　另一面墙上，居中的是COCO香奈儿的海报，下方是两套她设计的男装效果图，是专门设计给沐言那种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的男孩儿。
　　来到廖家的人看到她房中的布置都觉着太暗：怎么一个女孩子的房间用这种颜色？
　　廖云的母亲就笑着说：“她喜欢，我们有什么办法。”
　　“那就没法子了，倒是挺舒服的。”
　　舒服，沐言就是这么形容他自己的家。
　　他的房间里还有墨色的烫着山水的屏风；木雕老树上的飞鹰以及真皮沙发；高级组合音响……
　　*************
　　廖云的母亲是她在服装设计上的第一任老师。
　　她小时候还有机会穿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
　　那些衣服在现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是粗糙的，但在二十年前，却也是集中了当时的各种流行元素。
　　小廖云很喜欢。
　　“可惜我生的时候不对，要是生在现在这个社会，一定会在这方面做出些什么的。”
　　母亲这句随意的话就像种子一样种植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影响之大，深刻到她从小到大的全部爱好就是服装，由爱好到注意，由注意到研究，由研究到设计。
　　上学时，她不是个好学生；
　　一年的教师生涯，她不是个好员工；
　　从拿起教鞭的那天起，她就没想过要干一辈子，总说哪天一定要走，没有想到这一待就是一年。
　　如果要是说成跑步，那就是大二被香奈儿密码激活，抬起了一只脚，三年后辞职，才把另一只脚迈出来。
　　当然，这最终的决心有沐言的功劳。
　　是的，是沐言让她看到了生活圈子之外的世界，是沐言让她坚信，她能够实现理想，做一名时装设计师！
　　但是……
　　廖云说不清……
　　她与沐言究竟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沐言把她当成什么？
　　她自己是肯定把沐言当成男朋友的，但沐言却未必同她一样……
　　沐言是本地人，父母都是公安口，他单住在家里的另一套房子里。
　　廖云在沐言的住处时撞见过来看儿子的沐家父母。
　　沐言很自然的引荐，虽然没说是女朋友，但沐家父母很喜欢儿子有个当小学老师的女性“朋友”。
　　沐言送廖云回家时也被廖父廖母遇见过，还邀请他一起上楼吃了顿晚饭。
　　没错，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见过彼此的父母。
　　他们是情人，一起看过电影，一起逛过街，还一起跟彼此的朋友吃过饭聊过天……
　　但……
　　怯，廖云在同岁的沐言面前很怯，把沐言看得高不可攀。
　　沐言给廖云讲经历，讲拍片，带廖云看时装表演……
　　沐言的世界对廖云来说是一个全新，且向往的世界。
　　廖云跟沐言在一起只有听，只有服从的份儿。
　　有位朋友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沐言一年中有十个月在外地，要不是各方面都好，你还能总想着他？说起来，我们还真想骂你，我们的男朋友都让你认识了，你的男朋友我们却没有见过。
　　廖云只能装笑，心里很苦，因为得意之处也是痛苦之处。
　　沐言回来，不会事先说，也不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往往是突然出现，一起吃个饭就去他家里缠绵做爱；
　　沐言离开，也不会事先说，离开期间也很少打电话，悄无声息的直到下一次回来；
　　……
　　“这算什么？他根本不在乎我！”
　　廖云一想到这些就只有难过痛苦了。
　　她跟父母、跟朋友们说，沐言是她的男朋友！
　　但实际上……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一年也聚不了几次，还不如关系不错的朋友见面多……”
　　只是这个“实际”她不愿意承认，也拒绝承认。
　　因为她真的很爱沐言，为此她在沐言那儿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她不甘心被忽视，不甘心自己的爱是错觉。
　　她拼尽全力追赶沐言的脚步，希望有一天能跟沐言平等的站在他的世界。
　　她不肯得过且过。
　　她要实现梦想，要沐言也像她爱他一样爱自己。
　　她辞职出来就是不肯得过且过。
　　如果，她肯得过且过，她会满足于教师工作；会满足于跟沐言这样的漂亮男生有段露水姻缘；再或者，她也许会像很多同学那样一毕业就结婚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去守那一份不知道结果的感情，去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本节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