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家，李乐康一头扎进浴室，获得了优先洗澡权，李舒一遗憾败北，灰溜溜的去洗衣服。
　　洗完澡躺床上，李乐康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
　　郑牧：晚安，明天见。
　　李乐康一个翻身，趴在床上两腿交叉上下摆动，微笑着回他：晚安，早点睡。
　　郑牧：嗯，你也是。
　　李乐康重新翻看了一遍手机，没有新信息，撂下手机睡觉了。
　　郑牧站在靠近厕所的走廊里，客厅里灯关了，黑暗中卧室里的光透出来，他的脸逆着灯光，轮廓鲜明。看着手机里的回复，郑牧抿嘴微笑。
　　“小牧啊，你站在那里干嘛？”郑奶奶口渴，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孙子站在厕所门口看着手机抿嘴笑，关心的问他，“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郑牧从善如流的收起手机，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往卫生间走，“奶奶你睡吧，我洗完澡就睡了。”
　　郑奶奶蹒跚走到客厅，打开灯，催促道，“我喝完就睡，你快也洗吧。”
　　郑牧打开花洒，闭着眼睛热水从头淋到脚，蒸腾的热气飘拂在小小的空间里，思绪也开始模糊飘远。
　　郑牧双手撑着玻璃，喃喃自语道：“李……乐康...李乐康……”
　　转眼十几天过去，这周六下午，王向军上完最后一课，迈脚要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老王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扔，清咳几声，成功拉回了众人视线，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都齐唰唰地看向他。
　　王向军发话，“下星期有一场全年级的大联考，主要看看你们暑假的学习情况，你们没问题吧？”
　　王泽第一个闹起来，大声啊了一声，“刚开学就考啊，太没人性了吧！”
　　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生推了推眼镜托不甚在意的说：“问题到是不大，就是至少要占用两天学习时间。”说完仿佛对学校安排不赞同似的摇摇头。
　　其他同学各自交换目光，没有太大反应，都从容接收了这个安排并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王泽内心狂怒，你们怎么都这么淡定？这么笃定能考好了啦？你们都说话啊，这样显得我很呆啊！靠！
　　王向军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王泽莫名从这一眼里看出了‘怎么就你事儿多’的味道来。
　　老王看着快要把头埋到两腿中间的王泽，轻描淡写的点了他的名，“王泽等下和后排几个高个子把教室卫生打扫了，做好考试准备。没问题吧？”老王嘴角含笑的说。
　　伴着同学揶揄和不怀好意的坏笑，王泽挂着敷衍的假笑，“没问题，没问题。”真是脸上笑嘻嘻，心中MMP啊！
　　老王转身潇洒的走了，留下王泽两眼失神的摊坐在椅子上。
　　周元无情提醒他，“再不挽留几个人搞卫生，你就要一个人横扫全班了。”
　　王泽舜间清醒，求爷爷告奶奶的就差抱大腿耍赖了，好歹留下几个同学。虽然被讹了顿豪华大餐。
　　李乐康和郑牧也留下了，帮着抬桌子，一个班只留三十张，其余的搬到没人的空教室，空教室也用来考试。搬完桌子贴考号，拿着老王留下的考试名单找位置，郑牧被分到了最后一个教室，李乐康带着他去找到了他的考号位置。
　　王泽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只差十分钟就九点了。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他作势轻轻打了自己几下嘴巴，叫你嘴贱，活该！
　　周元鄙视的觑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李乐康和郑牧互相对视欲言又止，摇摇头并肩走了。不想说话，太TM累了。
　　王泽上前几步把着两人的肩膀，凑近耳边道：“辛苦了朋友，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吧，我们家保姆煮饭可好吃了。”
　　李乐康耸肩，卸下他的手，“吃饭就算了吧，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休息，而且我家有泡面，我煮点泡面就行了。”
　　郑牧跟着点头，“我奶奶给我留饭了，你下次请我们吧。”
　　王泽不死心，还要再争取：“你们帮我这么大一忙，我不请吃饭那不是太不懂事了吗？”周元不耐烦，把他拉到一边，箍着他的脖子就走。
　　“唉唉，你干嘛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王泽扯着周元的袖子，抬脚踹他，张牙舞爪的反抗。
　　周元咬牙切齿的警告他，“再反抗试试，别逼我放大招。”
　　王泽不服气，桀骜不驯瞪着他：“有什么大招尽管朝本少爷身上使，我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男人。”
　　周元一眼不发的看着他，看他红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纯黑干净的眼睛透着丝丝倔强，不由得败下阵来。但也不想轻易放过他。
　　周元理了理发皱的衣袖，不紧不慢的说，“没什么，只是最近王叔叔关心起你的学习进度……”说到这儿，周元语气顿了顿，斜着眼觑他。
　　王泽脸上大惊，打了个哆嗦，双手作揖哀求道：“大佬，求放过。”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过问他的学习，太吓人了。周元这厮太知道他的软肋了，一抓一个准儿。
　　周元这时也不鸟他，只跟郑牧和李乐康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
　　王泽憋屈，早知道不装什么硬骨头了。他畏惧的看了看周元最终咬牙跺脚跟他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懂。
　　李乐康和郑牧免费看了场武打戏，才意犹未尽的朝家走去。
　　李乐康问：“你家走哪边。”郑牧朝着右手边的小区指了指。
　　李乐康惊喜的啊了一声，“我也住那个小区，我们还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郑牧斜眼瞧着他，看他被风吹起的软软的耳发在路灯昏黄的光中飘浮，低低的嗯了一声。
　　然后他们一直走，进了小区，穿过走廊花坛，路过停车场，最后停在一个单元楼下面。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串数字，毫不意外一模一样。郑牧按开了楼梯口的防盗门。
　　李乐康哧的一下笑出声来，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我们也太有缘了吧！”
　　郑牧无声的笑笑，“是啊太有缘了，”顿了顿又说：“跟你。”
　　李乐康没听清楚他的后半句，边上楼边问：“你说什么？”
　　郑牧没有回答他，直到他们一个停在401门前，一个停在402的门前。李乐康惊讶的退了几步，张着嘴喃喃自语道：“我们竟然还是邻居。”
　　郑牧也一脸的不可思议，毕竟他搬过来快十天了，他们居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这事儿说出来都没人信。
　　李乐康愣头愣脑的问：“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郑牧很快接过话：“快十天了吧。”
　　李乐康疑惑道：“为什么我早上上学也没碰到你？”
　　郑牧回答：“我每天早上都要早起运动，吃完早餐七点就到学校了。”
　　李乐康一脸破案了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每天都是卡着点到的，难怪没见过你了。”
　　李乐康和郑牧就这样站在各自的房门前拉起了家常。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和我奶奶一起。”
　　“对，你说过你奶奶给你留饭的，看我的脑子，忘了。”
　　“你呢，几个人住？”
　　“和我妹俩人，我爸妈在隔壁市教初中毕业班，比较忙。我俩都一起在这里住两年了，寒暑假跟爸妈在老家团聚。你爸妈呢？”
　　“他们在国外，我和爷爷奶奶住一起。爷爷走了之后，奶奶想家乡了，我就和她一起回来，顺便在这儿读书。”
　　李乐康没想到随便唠个嗑也能戳到别人痛点，连忙道歉。
　　郑牧不在意的摇头，“奶奶现在好多了，回到这里天天往外跑，精神头比在家好。”
　　李乐康点头安慰，“我们这个城市本来就适合养老，娱乐设施齐全，加上一群有共同爱好的人，心情好了身体就棒。放心吧，你奶奶肯定长命百岁。”
　　郑牧想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奶奶，我回来了，马上进来。”挂了电话，郑牧问：“你明天干嘛，有什么安排吗？”
　　李乐康摇头，“不知道，先睡个懒觉，下午复习一下课本，一天就没了。你呢，要出去玩儿吗？”
　　郑牧摇了摇头，“我对这里不太熟，前几天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健身房，然后和我在这边的一个开酒吧朋友聚了一下，之后就没出去了。”
　　李乐康心下了然，这也是宅男一枚，看来以后自己得多带他到周围转转。跟郑牧告了别，进了屋子李乐康才终于意识到俩男的站门口聊天太奇怪了。
　　等洗完了澡，李乐康看了眼时间，靠，都十点半了。早就饿过头了，饭也没精力煮。李乐康吃力爬到床上揉肩揉腿，眼睛迷迷糊糊的一开一合，就在他要进入深睡眠之际，一阵砸门声把他拉了回来。
　　“哥，你回来了吗？”李舒一趴在门上哐哐猛砸，“哥，你说句话吧，我一个人害怕。”
　　李乐康猛的惊醒，额间的青筋直跳，差点被这响动吓死。他黑着脸爬起来，趿着拖鞋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猛的拉开房门，眼神直勾勾的犀利的瞪着李舒一。
　　李舒一心虚的不敢和他对视，小声的说：“别生气嘛哥，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见他哥不开腔，李舒一搓了搓鼻子，借着这个动作小心的斜着眼觑他，两人目光相撞，李乐康牙齿咬的直响，在他发怒咆哮之前，李舒一反应极快逃回了房间。
　　随着‘嘣’的一声阵天响的关门声，李舒一拍拍激烈跳动的心脏，好可怕一男的。
　　李乐康用力的把自己甩进被窝，惬意的喟叹一声，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身旁手机震动，李乐康暴走，发信息的人你最好有事。他拿起手机蹙眉一看。
　　郑牧：晚安。
　　李乐康打起精神回复：你也是。
　　然后手机一扔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