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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两岸灯火通明，河流上画舫摇曳，热闹与狂欢并行。
李江帆脸色淡然，瞥了来者一眼，并未理睬。
苏兰兰压低声音解释道：“是潞国公家的二小姐，素来与我家小姐不合。”
李江帆点点头，脸色渐缓，潞国公侯君集于贞观十七年谋反，被李世民诛杀，府中妻儿被流放。
对于一个注定要流放的人，他还没有小气到与她斗气。
见到李江帆不说话，侯羽兰行至面前，气焰嚣张，“你这人倒是胆大，竟敢在画舫下面与这丫鬟私会？”
“可是要浸猪笼的。”
这话说得好不难听，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苏兰兰鼓起勇气，倔强道：“郎君是小姐请来的贵客！侯小姐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明明只是个丫鬟，竟然顶撞潞国公的千金，这在唐朝就算是被杖责，房玄龄也不好讨要说法的。
“区区一个丫鬟而已...”侯羽兰气得脸色铁青，说着便扬起手。
侯羽兰有这个底气。
她爹可是当朝右卫大将军。
又被封潞国公。
权势，身份都不比邢国公房玄龄低，所以她有风横跋扈的资本。
不就是房府的一个丫鬟，打便打了。
苏兰兰吓得浑身一哆嗦，低下头紧紧闭上眼，在开口顶撞侯羽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这一巴掌是不敢躲的。
只是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苏兰兰诧异地睁开眼，却只见到一只手臂横在面前，拦住了将要落下的巴掌。
李江帆轻轻松开侯羽兰的手腕，面无表情道：“兰儿他好像并没有说错话，侯小姐这就动手打人。”
“小姐，你好大的威风啊。”
见到小姐被冲撞，侯府下人刚要动手，便被侯羽兰拦了下来。
侯羽兰脸上布满怒火，看向李江帆的目光充满恨意，倒没有冲动，冷声说道：“不知郎君姓甚名谁？”
她知道长安城遍地权贵，而李江帆气度非凡，又是房念雪请来的贵客，不好招惹。
李江帆淡淡说道：“我需要告诉你吗？”
侯羽兰愤恨道：“郎君可知我是谁？”
李江帆点点头：“知道，怎么了？”
废话，就是知道你是潞国公的千金我才敢拦着，侯君集在朝上素来与房玄龄不和。
况且再过几年，你爹就嗝屁了，我怕你个鬼哦。
此番出手既是为兰儿，也是为了讨邢国公房玄龄一份心意。
侯羽兰怒极了，银牙咬碎，“还请郎君告知姓名。”
李江帆面色古怪，告诉你我叫啥，第二天就让你爹来拆了我家？
你当我傻啊。
李江帆淡漠道：“我只是一个配钥匙的，请问小姐你这么追问，可是要配钥匙？”
这回答，驴头不对马嘴！
侯羽兰愤然道：“什么钥匙，我需要配钥匙吗？”
“我不配！”
侯府下人：“......”
“噗嗤。”苏兰兰鬼灵精怪，瞬间明白话中意思，差点没忍住笑声。
小脸蛋涨的通红。
李江帆灿烂一笑，“这可是小姐自己说的不配，那就请小姐不要再纠缠了。”
说罢，不待侯羽兰反应，便扯着苏兰兰离开了。
“小郎君，你不该出手哩。”苏兰兰担忧道：“兰儿是丫鬟命，这巴掌挨了也就挨了。”
“日后有小姐护着，她不会拿我怎么样。”
“小郎君出手，怕是会被记恨上。”
李江帆眯起眼，步子也没停下。
吵闹中，苏兰兰隐约听到李江帆的话。
“这世间的事情，总归是要讲道理的。”
云中画舫一共三层，若水诗会的地点便在顶层。
画舫三楼正堂门头上挂着横幅，上面写着：‘本次酒会用酒皆由‘有家酒馆’提供’
字挺大，李江帆笑了笑，“房小姐还是挺靠谱的。”
有兰儿带路，负责守门的家丁倒是也没拦着，直接放行。
画舫内里，才子佳人大多已到场，三五成群齐聚，正谈天说地。
大多是在谈论些经书诗文，互相吹捧。
“跟泡陈醋似的。”李江帆摇了摇头，“这群读书人，说话可真酸。”
李江帆没有认识的人，也不喜欢凑热闹，若不是想听听千金醉的反响，他才不情愿来这儿。
索性寻一僻静处入座，拿着桌上的果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方才去寻小姐的苏兰兰又跑了过来，坐到李江帆身旁。
李江帆微讶，“你不陪着你家小姐，来我这儿作甚？”
苏兰兰也不客气，食指拇指捏起一块果脯，丢进嘴里，“小姐说让我陪你说话呀。”
刚说完，苏兰兰便凑到李江帆身边，神秘兮兮道：“我把刚才的事告诉小姐了，小姐也生气了，说一定把这事告诉老爷。”
李江帆笑了笑，倒也没放在心上，客套话谁都会说。
便在这时，房念雪款款而来，盛装打扮之下更加脱俗，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目光触及李江帆时，额首轻点，算是打过招呼。
房念雪坐于首座，接着随着船体的轻微晃动，云中画舫离岸，诗会也就开始了。
河边有航船不时靠近、驶离，在灯火掩映中靠近河道中央的大船。
方才聚集的才子佳人也四散开来，自行入座，中间的场地便空出来了。
丝竹声渐起，现在只是刚刚入夜，诗会并非是真就写诗品诗，如此一来倒是枯燥。
听曲、赏舞、猜灯谜、看风景什么的，先烘托一下气氛。
之后才是盛会的关键阶段。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除却相互恭维外，更多的是惊叹此酒的美味。
侯羽兰早就看到李江帆所在，眸中阴沉，但也不好去寻他麻烦，直接把矛头指向房念雪。
“房念雪，你平日被称为长安第一才女，今日上元，不知可有佳作应景？”
“我这儿前几日突然观月有感，写下了一首诗，不如我先来抛砖引玉一下？”
此言一出，诗会渐渐静了下来。
房念雪与侯羽兰不对头不算什么稀罕事，在座所有人都在静静看着房念雪作何回答。
依旧自顾自吃着果脯的某人似乎并没有差距到情况不对，侧过头对苏兰兰小声询问道：“这果脯吃多了也有些腻了。”
“怎么还不上菜啊，再吃下去就吃饱了啊。”
声音很小，倒只有周围极个别书生听到，惹来一众白眼。
这房小姐将作诗了，佳作出世。
这关键时候，此人竟只顾吃喝，如此粗鄙，有辱斯文！
有人不满，小声讥讽道：“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混进来的，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苏兰兰羞红脸，轻轻扯了扯李江帆的衣摆，声若蚊蝇，“小郎君，诗会只有酒和果脯小吃，是没有正餐的。”
李江帆：“......”
彼其娘之！
亏自己中午饭都没吃，就想着在这诗会上把那十坛酒给吃回来。
大意了！没想到诗会有这规矩！
房念雪，你不讲饭德！
略带幽怨的看了房念雪一眼，李江帆愤然地捏起果脯，往嘴里丢了一块。
说话间，侯羽兰便将准备好的诗句念了出来。
此诗一出，引得一群人连连赞叹。
“此诗精妙绝伦，其中意境道尽天下人家生死别离，依我看，此次诗会，怕是侯小姐夺得头筹了。”
“侯姑娘才情果然了得！此诗一出，我们哪儿还敢作诗。”
“这哪是抛砖引玉，分明是抛出玉石啊。”
侯羽兰听到这群人的夸赞，心中得意浮于表面，这首诗其实并非她所作，而是花重金从翰林院买来的。
为的就是在房念雪的若水诗会上，扫她的脸面。
“房念雪，我这儿先献丑了，该你了。”
房念雪脸色微变，侯羽兰这首诗，她确实自愧不如。
其实承认自己不如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侯羽兰作诗比自己好。
房念雪当下便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