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的父亲

　　母亲怀上我时，是1984年。已改革开放好几年了，父亲当时和他一位叫李广的朋友做水果生意。他们一起去广东进香蕉，菠萝，荔枝等水果回我们华南省云州市县等地贩卖。
　　在那时候这些水果在我们当地都属于紧俏时兴水果，都特别好卖。我第一次吃荔枝的味觉记忆特别深刻，荔枝外面的皮红红的，剥掉皮后，露出里面白嫩的果肉，放在嘴里一咬，那甘甜的味道让我从心里发出，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呀！当时那个荔枝在我们算是非常高档的水果一般容易吃到。一般人家的孩子不管怎么奢望吃这种水果？
　　爸爸和李广叔叔做水果生意，赚了些钱后，就自己买好水泥砖瓦，在爷爷奶奶一家人住的房子后面挖了一块地，打好地基。便和爷爷奶奶，二叔，三叔，四叔，姑姑，还有我亲爱的妈妈一家人一砖一瓦的盖好了一栋崭新的瓦片红砖房子。那时候妈妈挺着大肚子和叔叔，姑姑，爷爷奶奶，一家人热火朝天，兴奋不已，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不怕苦，不怕累的把这房子盖了起来。那时候一家人盖房子的幸福时光是多么美好，纯真啊！这一栋房子盖起来花了有五六千元，，《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箍了一口新窑，才花了1000多元。父亲那时还是挺有本事的，这栋瓦片红砖房子在沈家村，那是相当显眼的，农村人都喜欢在家里面盖一栋新房以显示自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那时候年轻的父亲，正志得意满，顺风顺水之时，老天爷让他还没高兴完，就似准备给他安排了一场哭都哭不出来的，不幸的事。真是越高兴的时候就是越危险的时候，就像潮涨潮落，命运也是这样玩弄人的，当时的父亲正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腾空而起，实现人生愿望理想之时。加之又娶得了美貌，善良，勤劳，贤惠的妻子。，又有了儿子，又建起了新房子。上天对他不可谓不厚爱。但是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拥有了还想拥有的更多，欲望是一头永远也喂不饱的野兽。
　　父亲接下来和他的朋友李广两人贷款了五万多元，买了一辆东风货车拉煤炭跑运输，那时候一九八几年借五万多元，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借款啊！从我们华南省云州市梅花县拉一车煤炭到GD省去卖，三四天才可以跑一趟，跑一趟下来也可以赚1000多元，足以让人眼红到眼珠掉下来的地步。那个年代开一辆东风车，比现在开一辆豪车还风光，还有地位。，那时候当货车司机的地位都相当高。人们嫁女儿都喜欢找当司机做女婿，一九八几年当司机开货车一个月都有1000多元工资，那时候好多国家干部一个月才两三百元工资，亲爱的读者们？你们想想，我父亲和他朋友李广简直就像着了魔发了疯般的要借钱买车跑运输。当时买车的钱，李广只出了一万多元，他跟我父亲说，他家刚盖完房子。以前合伙做水果生意赚的钱只剩下一万多元，
　　当时的东风汽车一辆要八九万元一辆。父亲为了买这台车，把给我母亲保管在家里面的几万块钱全部拿给了她，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笔钱。家里只剩下几百元生活费。母亲无比担心的对我父亲说，沈明，现在孩子还小，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亲爱的父亲，握着母亲的手，陵容，谢谢你陪我一路走过来。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更好，更幸福的日子。
　　当初母亲嫁过来时，婚礼都没有办，因为我爷爷奶奶家穷的连彩礼钱也没有给。我亲爱的外婆，一分钱彩礼没有收，也把我母亲给嫁了过来。嫁过来后，七八口人一起挤在一个小房子里，就像平凡的世界中的少安，秀莲一样，付出了很多很多，慢慢把日子过好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钱了，很怕在回到以前的苦日子。我以前根本就不明白父亲，母亲那个美好，纯真的时代，我是在监狱中看了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才明白了中国的人民是如此伟大，如此干净，如此善善良勤劳。我多么热爱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啊！如果我早明白这些道理，后来也不会过得这么惨，过得这么失败啦！
　　父亲和李广两人以前都没有开过车，就请了一位姓李的司机开车。父亲和李广的车跑了一个月，赚了有七八千元。因为在厂里面买回来的新车，车胎质量都不怎么好，需要长期载重拉煤炭的话，汽车的钢板，货箱，大梁都要加固一下。父亲和李广买了四个崭新的轮胎，把货箱，钢板，大梁都加固了一遍。捡煤炭跑货运一个月的利润基本上就花在这个上面了。
　　在这之后不久，父亲和李广买的车便出事了，父亲和李广，李师傅把煤炭拉到广东卖掉，车行至GD省四会市时，李师傅就一直打瞌睡了，因为一个人连到开好几天的车，那是相当辛苦的。李广要李师傅休息一下，他慢慢开下空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父亲也说让李师傅休息一下，于是李师傅就把车停下，把车交给李广开，李师傅就坐在父亲的身旁闭上眼休息。李光开了，还没有20分钟就出事了，汽车撞到了一位横穿过马路的一个小孩子，父亲的脸都吓白了，李师傅也被吓醒了，一下子就好多人们围了过来。没过一会，小孩子的家属也赶到了现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孩，小孩的家属悲愤至极，哭着喊着就把我父亲李广，还有李师傅打了一顿死的。
　　交警也赶到了现场，救护车来了后，把小孩子送到医院去抢救，出警的交警把我父亲，李广，李师傅带回了交警队。
　　后来在医院抢救的小孩死了，交警队把车扣掉，让我父亲和李广，李师傅回家等候处理。一九八几年那时候的交通肇事都是这样处理的。交警队一般处理的方法是把车拍卖掉，然后把拍卖的钱赔偿给受害人。我们云州市梅花县，后来好多车在外面撞死人，都是把车扣掉拍卖，赔偿给受害人。这种交通肇事对两个家庭都是致命的灾难，所以我们开车一定要小心。
　　我们家有一位叫沈庆的货车司机，在广东把人撞死了。然后和货车老板胆大包天的，把撞死的人抱到车上。开到一座大桥上，把撞死的人从桥上丢下去，后来被查出来车被扣掉，沈庆和货车老板两人被抓，最后沈庆被判了五年，老板被判了七年，沈庆出狱后还帮我开过一阵子车，那是后事庆。
　　父亲从广东回来后像丢了魂一样，母亲则温柔的安慰他，关心他，说事以今出了，想开点。父亲叹气道，欠了这么多钱，该怎么办呀？这可是一笔巨款呀！母亲温柔的说道我们一起慢慢还，你要振作起来，这个家还要靠你呢？借了钱的亲戚朋友听说我们家的货车出了事都跑到我家里来，像我爸爸妈妈要钱。妈妈陪着笑脸对亲戚朋友们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沈明的车出了事也没有办法，请你们放心，钱一定会还给你们的。这样妈妈便把这些亲戚朋友们给劝了回去，可是没过几天，这些亲戚朋友们又来让我爸妈还钱。农村质朴的人们都是这样子，真像是孙少安的砖场出事时一样啊，那些要债的朴实的人们，其实他们并不是坏，而是那些钱都是他们的辛苦钱，一斗米，一个橘子，一个枣子，一个李子，一个桃子一点一滴慢慢攒起来的，他们怎么能不在乎，不心疼呢？
　　父亲在家呆了半个月后，听说在海南岛那边打工，工资挺高的。便拿着妈妈卖猪的几百块钱和李广到海南岛去了。去到海南岛后，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是在工地里面干活，那就像《平凡的世界》孙少平在工地揽工，做大工，小工，搬石头，搬砖块一样，又苦又累。一个月才几十块钱，还吃不饱。父亲干了一两个月，晒得又黑又瘦，父亲想到家里还欠了那么多钱，自己苦一点，累一点都无所谓，可不能苦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儿子，回家，回家去吧？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就这样，父亲和李广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一路就像叫花子一样，衣服脏不拉叽，蓬头垢面，据说父亲回到家时，就与二叔，三叔，抱着大哭一场。许多年后，爷爷奶奶给我讲起父亲从海南岛回来的趣事，说父亲回来时又黑又瘦，衣服又脏，就像叫花子一样的，抱着我们呀，抱着你叔叔姑姑啊，还有你妈妈大哭一场。
　　父亲哭完后问二叔，三叔，你嫂子和你侄儿还好吗？我二叔回道父亲，
　　大哥，自从你出去以后，嫂子一个人又带小孩，又干农活，讨债的人又经常上门讨债，嫂子太难了，还时常念叨你，为你担心，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地方睡？有没有饭吃？嫂子人又好，又勤快，对我们兄妹都很亲切，很好，对爸爸妈妈也很孝顺。爸妈都说大哥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贤惠能干的妻子，为他们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