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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海旧约 / 第九章 近水楼台

第九章 近水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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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晗回到教室,这时最后一节自习课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值日生也已经打扫完毕准备收拾书包回家。没多会儿,温泽和穆一鸣也步入了教室。
  见岳晗正往书包里装着课本,有些急切的样子,穆一鸣问:“你们怎么回去?”
  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只是在问自己,连带着也问了温泽。岳晗看向温泽,征询他的意见。
  温泽走到座位上,说:“我家离得不远,走路回去就行。穆一鸣你怎么这么问?”
  岳晗本也对穆一鸣的话有些奇怪,温泽倒是问出了她的困惑,不需要她再作多余的补充了。
  “我习惯骑自行车回家,要是谁有需要,我可以载一个一起,反正我骑车快,也不怕绕。”毕竟岳晗和温泽两人是因为他这么晚还留在学校,虽然他们一副不计回报的样子,穆一鸣却把这份仗义记在了心里,想着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不然他心里过不去。
  温泽觉得有些好笑:“你知道我们住在哪吗?要是不顺路怎么办?”岳晗也想到了这层,看向穆一鸣的神色中透露出为难。
  穆一鸣却不以为意,爽快地答道:“我家在滨湖路,靠近城郊,应该是我们几个人中家离得最远的了吧。送你们只是顺便。”想到温泽住在学校附近,于是直接问岳晗:“你呢,怎么走,要不要我载你?”
  岳晗摆摆手说:“好意心领了,我家也不远,就在琴江区,属于学校划区内。”要是她真的住得远,断不会矫情地拒绝他人的好意,只是实际情况真的是不需要。
  琴江区?闻言温泽诧异地抬头。早上偶遇岳晗,看来不是碰巧。以前没有在上学路上遇到过,可能只是因为岳晗来得都比较晚,一直是掐着时间到教室,习惯早到的他自然不会和她碰到。
  “琴江区?我也是琴江区的,说不定我们离得很近。”温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穆一鸣有些好奇:“这么巧啊。岳晗你住哪个小区?”
  温泽的话让岳晗十分意外,不过联想到温泽早上和她一样是步行上学,觉得在情理之中,就说:“就在畅汇馆。”
  畅汇馆?穆一鸣一听就有点按捺不住了:“那片不是别墅区吗?没看出来岳晗你是隐形的贵家小姐啊。”
  穆一鸣的父母都是生意人,有一次父母宴请生意伙伴,吃饭的地方定在荟和雅院,是主打生态田园风的茶楼,从二楼玻璃质的落地窗望下去,就能看到畅汇馆的别墅,鳞次栉比,华美大气,听说是城内有名的一处地标,是中西合璧的建筑,附近活跃着各类商圈,绿化、基础设施一流。
  在穆一鸣印象里,畅汇馆居住的,大多非富即贵,家世显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寂寂无名又没什么存在感的同桌,会和畅汇馆扯上关系。
  岳晗感到自己太口无遮拦了,于是补救说:噢,不是的……畅汇馆主区是别墅区没错,分区也有普通小区啊,我是在那个,嘉汇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富家子好像天生就和平民有壁,令普通人觉得高不可攀,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真的是住在畅汇馆主区,怕他们会产生距离感,甚至把自己边缘化,就胡说了一个分区的名字,想着他们总不至于去查吧。
  自己都已经承认是住在畅汇馆了,是不是别墅区应该没那么重要吧,岳晗撒了个谎,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另类,和他们格格不入,什么“隐形的贵家小姐”,说是拔高地位,对她而言更像是戏谑的调侃,她不想别人因为这些外在的原因而对自己有所注意,这也背离了她想当个“普通人”的愿望。
  穆一鸣上下打量了一下岳晗,思索她说的话,有些不信:“真的是这样吗?”他摸了摸下巴,又看看岳晗,一脸的存疑。
  岳晗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和畅汇馆沾了点小边,其实相差甚远,你们是不是有些失望?本来以为结识了一个有点能耐的深藏不露的同学,结果是空欢喜一场……”说完低下了头。
  温泽倒没有存疑,还替岳晗解释:“穆一鸣,其实你知道的只是片面,畅汇馆是以古今结合、中外合璧的别墅建筑而闻名,但也借势打造了许多分区,像岳晗她所在的嘉汇苑啊,还有林毓苑,钟灵苑,撷芝苑,碧秋园啊,都属于畅汇馆分区。”
  温泽详细的介绍来得正是时候,岳晗顺势应承:“就是这样,没错。”
  说起畅汇馆,岳晗这个就住在畅汇馆的都没多说什么,温泽却说得头头是道,对畅汇馆如数家珍的样子,穆一鸣觉得不太寻常,怀疑起来:“温泽你怎么这么了解畅汇馆的情况,难不成你也住在畅汇馆?”
  “这倒没有,”温泽解释道:“是因为畅汇馆在桐城实在太有名啦,别说别墅区了,就连各个分区都是一楼难求,我对建筑挺感兴趣的,畅汇馆不是亦古亦今的都市化建筑嘛,我特意研究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温泽喜欢研究建筑,在岳晗看来,建筑都是冰冷的钢筋混凝土的结合体,虽然建造结构,外形有所差异,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它只是一处栖居之所,和容器没有实际的差别。还以为他是在帮自己解围,原来是勾起了他的兴致。
  温泽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看样子畅汇馆是有很多分区,是自己见识浅薄了,穆一鸣挑不出什么错处,就说:“这么认真干嘛,不是畅汇馆别墅区就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因为这个不拿你们当朋友,我不是那么势利眼的人,就是随便聊聊。”
  岳晗礼貌地笑笑,表示愿意相信。
  想到什么,她问温泽:“所以你到底住在哪里?”
  穆一鸣也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温泽就说:“我家离畅汇馆不远,是附近的一个小区,叫怡馨花园。没什么特别。”
  岳晗知道这个小区,他们确实离得很近。从她家都能看到怡馨花园那里的房子,出了她家门,穿过一条笔直的马路,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
  “我知道那里。”岳晗说。温泽看向她点了点头。
  看来两人都不需要自己的护送了,他们看起来更顺路,穆一鸣看了看外面天光不再,日落西山,估摸着马上天就要黑了,就催促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们顺路一起,我就骑车先行一步啦。”
  两人和穆一鸣道了别,就相伴一路同行。
  走出校门,两人靠着有绿植的人行道走,一时相对无话。
  岳晗心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小雀跃。
  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奇妙。不久前,自己还是温泽生活的一个默默的旁观者,小心翼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留意着他的动向,面对他时手足无措,拼命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却一次次地弄巧成拙。在他面前出糗。
  害怕被他误会,费尽心思地找机会向他解释,又担心他没有领会,着急得原地跳脚,惴惴不安。笨拙而又执拗。
  似乎是自己的诚意打动了某个掌管因缘际会的小神仙,自己居然在运球的时候扭伤了脚,不用制造巧遇,也能有和温泽独处的机会。
  一番良晤,两人畅所欲言,误会尽释,交换了秘密,就像是成为了朋友。
  而经过这次一起冒险,合力解救穆一鸣,不用确认,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真正进入温泽的世界,或者说,真正把温泽拉进她的世界,岳晗才发现原来温泽不像表面上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除了写得一手好字,他的优点有很多。
  他待人温和,遇事从容,就像潺潺的溪水,裹挟着似有若无的微风,让人以为他冷淡、不易接触,让人望而却步。
  其实这层保护色只是他的伪装,拨开这层伪饰,你会发现,他纯粹,仗义,风趣,睿智,机敏,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又不失孩子气的天真。有着自己的坚持,也能理解他人。
  岳晗庆幸自己迈出了固步自封的圈子,勇敢向温泽走近,让她认识到更真实的他。如果可以,她想尽己所能,让温泽试着打开自己。他总是一个人,难免显得落寞。
  温泽的背影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寂寥,岳晗说不出客观的理由,直觉却很强烈。
  虽然是这份独树一帜的孤独感让岳晗注意到了他,但她不想让他一直都这样,这样会显得有些悲伤。
  温泽就像是岳晗的一个侧面,岳晗能从他身上看到许多自己的影子,被嘲讽的自己,被质疑的自己,被漠视的自己,没有朋友的自己……
  即使是和穆一鸣成了同桌,有了大哥有意无意的庇护,她还是时常会感到无所适从,和三二班格格不入。
  当看到某些方面和自己很像的温泽,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但越是了解,越是惊奇。
  他和自己想象中,是那么不一样,和三二班很多人都不一样。
  “我到了。”温泽说。
  岳晗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意识到温泽所在的小区已经到了,而自己还要继续步行一段,刚想回话,温泽问:“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送完我还要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太麻烦了。”岳晗不想让温泽太晚回家。
  “那你注意安全。”温泽想了一下说。
  看到温泽已经转过了身,岳晗叫住了他:“等一下,那个……”
  温泽偏过头,问:“怎么了?”
  岳晗鼓足勇气问:“我是想说,明天我们能一起上学吗?”
  温泽蹙了蹙眉,有些不解:“明天?”
  岳晗找了个理由:“啊……也不是明天,是以后……既然我们住得这么近,一起上学不是很方便吗?而且有你跟我一起上学的话,应该可以督促我早起,我以后就不会迟到了。
  如果,如果你跟我一起上学的话,以后的早饭都我准备,下雨的时候我会带伞,还有……”岳晗努力去想温泽如果和自己结伴上学,有什么好处。温泽看上去就很精明,亏本的买卖应该打动不了他。
  正在搜肠刮肚,温泽已经回答:“好啊。”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岳晗简直不敢相信温泽有这么好忽悠,兴奋得无以复加。
  昏黄的路灯下,温泽微微偏过的侧脸晕染了一丝暖光,痩削的背影就像一幅剪纸画。
  正准备走进小区,想到什么,温泽回过头来,想叫住岳晗。但她已经走出有十米远。
  “你还没说,明天几点叫你?”温泽冲着岳晗的背影大声说。此时,几辆汽车从路旁呼啸而过,淹没了温泽的言语。
  温泽叹了口气,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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