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孝

　　德昆叔一听，确实是他爸的声音，也顾不上什么惊讶，噗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爹啊，你这一辈子苦啊，到头来都没让您享上福，儿子不孝啊……”
　　“德昆啊，爸活了这么多年，最欣慰的就是有了你啊，爸这一走，你们也算是少了个负担啊，我别的倒是都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老母亲啊，你母亲耳朵聋了，眼也瞎什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啊，我知道秀娟（我婶子）讨厌我们俩这老不死的，秀娟啊，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在熬个几年，伺候走了你妈，我在下边呆的也踏实啊。”
　　说这话的同时，我婶子羞愧的抬不起头，这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了，连忙说到，“爸你放心吧，以前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像对待亲妈似的服侍我妈。”
　　爷爷点点头，又转向德昆的母亲：“老婆子，这一辈子你跟着我受苦了，来世我再来好好伺候你。”
　　“老李，跟着你这些年我一点都不后悔，你在下边别发孤，我这就陪你去”。
　　爷爷摇摇头：“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了”。
　　爷爷又嘱咐了两句，突然的低下头，脸上的黄纸慢慢的掉落下来。
　　“爸，您走好啊，…”
　　话音刚落，爷爷便抬起了头，捡起掉在地上的黄纸，往白蜡上一恍，只见那黄纸瞬间燃了起来，不大一会就所剩无几了。爷爷脸色有点苍白，我连忙上去掺爷爷赶紧坐下，顺便递了一碗水，爷爷喝完水后顺了口气，冲我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又扭头看向了德昆叔一家：“刚才你父亲的话都听到了吧，你们自己家的事有些话我们外人不便说，但为人父母的没有任何人想给自己的子孙添麻烦，但起码的为人孝道你们还是应该有的，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爷俩也该回去了，你们留下两个守灵的其他人就轮流休息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说完便示意我收拾好东西回家去，这么来回一折腾都快两点了，回家赶紧补个觉明天还要来呢。我婶子此时也羞愧的不行，扭头冲着自己的婆婆说到：“妈，以前是我不懂事，净跟您置气，希望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从今以后的会对您像对亲妈那样，不会再让我爸不安心的。”
　　德昆的母亲早已呜呜的说不出话来，恐怕这老李头一走，最伤心的还是这老婆子吧。
　　爷爷见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跟德昆叔告辞，带着我准备回家了。
　　我家离着德昆叔家不算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吧，凌晨两三点的乡村黑漆漆的，不知道为啥，今天晚上出奇的安静，连狗的叫声也听不到，我抱着东西和爷爷走在路上，爷爷手拿着手电筒，光圈一晃一晃的。
　　“爷，刚才你是骗他们的吧？明明是你自己刻意模仿李爷爷的声音，而且我也不信您能请鬼上身。”
　　爷爷笑了笑，说道：“就知道骗不过你这个小滑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假装的啊，”
　　我见爷爷承认了，于是便说到：“首先我是不相信有鬼神一说的，其次我还知道爷爷年轻那会喜欢唱戏，会假嗓子，再说，您是我爷爷嘛，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听不出来您的声音？我就有一种感觉，那肯定是您模仿出来的声音。”
　　“哈哈哈哈，没想到还是我孙子懂我啊，好吧，你确实猜对了，刚才的确是我模仿老李头的声音。”
　　“可您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演那么一出呢？”
　　爷爷并没有马上回答我，沉默了一两分钟，正当我准备再次发问的时候爷爷突然打断我说：
　　“一子，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爷爷为啥如此问。
　　“其实这东西不管有与没有，我们人都并不能出卖自己的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你所做的每件事都会有因果，你婶子经常对她婆婆大喊大叫，呼来喝去的，以为这些隐藏的好别人都不知道？只不过身为外人管不了这么多而已，哪个老人愿意跟自己的儿媳妇儿经常打架让人家看笑话？我是想通过这件事让她能懂点事，别这么大的人了，办事没个五六的。子上有老方为孝，希望这件事能让她长点教训。也不辜负这老李头的未了心愿啊。”
　　最后一句话爷爷说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不过我还是挺吃惊的，吃惊的是我婶子竟然是这样的人，和平时给我的印象一点也不一样。
　　我低头一边走路一边揣摩着爷爷的话，爷爷拍拍我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到家了，刚一推门见我奶奶正等着我们
　　“老婆子还没睡啊？”
　　“是啊，这不担心你吗，事情办好了？”
　　“嗯，还能有啥，就那点东西呗。”
　　奶奶接过我手上的木盒子，把东西放回大木箱里，跟我说道：
　　“一子厨房里有热水，你这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啊。”
　　“哎”，我答应了一声，跟爷爷打了个招呼就洗漱去了，这一天虽然没干啥但是也累的够呛。收拾完，躺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
　　奶奶见我睡着了，回屋后插上门问我爷爷道：“你又请鬼上身了？不是不让你轻易动用这术法么，有啥危害你自己不知道？还有怎么跟一子说的？”
　　“哎呀呀，就知道回来也得受你的唠叨，这老李头生前和我合的来，他这一走，放心不下他这老婆子啊，我这也算是帮他最后一次吧，唉，以后再想找个好好下棋的都没有了，还有这请神术，看来是真不能轻易动用了，我感觉这次最少耗费了我三天的阳寿，逆天行事不可为啊，唉。”
　　“你这个老头子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现在真后悔你那时候见到的那个老叫花子了，还说什么跟你有缘，又瞧你是个木匠，希望你能把这个什么劳什子鬼匠一门延续下去，我现在越来越感觉他就是个骗子，把担子交给了你，自己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
　　爷爷摇摇头：“这二十年来我也算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行业了啊，能造福一方，也算没埋没鲁班大人的名声了。至于与那个老师傅有缘无缘，现在讨论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有我打算把这门手艺传给一子，也不知道一子能不能接受这个行业。”
　　“啥？你要传给一子？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可不能任你胡来，你也知道这行业有多危险，你这二十来年光请神术损失的寿命有多少了，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绝对不行。”
　　“唉，这本是一项造福人类的手艺，我不能让他失传了啊，你也知道，这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啊！大不了我把那本书后半部分撕下来好了，只让一子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
　　“既然总得有人做，那为啥非得是我孙子，你自己知道为啥你儿子跑到县里住也不长回来看看你吧？你这忽悠你儿子没忽悠上又忽悠你孙子来了，你这要让一子他妈知道不得天天跟你闹来？你还是消停点吧，反正我是肯定不同意。”
　　“唉，亏你还受过教育啊，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妇人之仁啊，唉。得得得，不提这事儿了。”
　　我奶奶还想再嘟囔两句，可我爷爷已经不给她机会了，扭头就打起了呼噜。
　　“这个死老头子。哼”，说完也扭头睡了。
　　夜出奇的静，我回到屋后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直接又突然告诉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刚才爷爷的表情与声音很像，但眼神却改变不了，虽然刚才很黑看不清，但我还是隐约看到爷爷的眼睛发红，难道这世上真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我还记得那个木盒里的那本书，厚厚的给人一种历史感，刚才拿东西匆忙没有仔细看，只记得表面是几个繁体的大字，看来明天我得再问问爷爷。刚睡下没多大一会，突然，啪嗒一声，外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