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芳霏的电话。她说：‘‘争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笑道：‘‘还是我请你吧。想吃什么？’’
　　她语气坚定地说：‘‘必须我请你。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说吧，你想吃什么？’’
　　我笑着说：‘‘想吃你做的饭，嘿嘿。’’
　　芳霏说道：‘‘好的，那晚上六点，春潮居见。’’
　　晚上六点前，我找了个借口，赶走了冬子。千万别说我重色轻友，主要是二人世界的时光好宝贵，必须珍惜。
　　芳霏来了，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连衣长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穿上裙子的她，如同童话世界中走出的白雪公主，气质脱俗。
　　她说：‘‘之前你不是说，不知道我穿上裙子是什么样子吗？今天特意穿给你看。’’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了芳霏良久，直到把她穿上长裙的样子全部刻画在我的脑中。
　　我傻笑道：‘‘好美！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一位姑娘为我穿上长裙。’’
　　她笑道：‘‘傻样！’’
　　芳霏下厨做饭，我为他打下手。只是我呀，打下手也是添乱。被我削完皮的土豆，足足比原先小了一半的份量。忙里偷闲，我不停地将目光投向芳霏，她今天的话少了许多，看上去心事满腹的样子。
　　芳霏提议道：‘‘要不我们喝点酒吧？’’
　　我赶忙从卧室里找出一瓶红酒，笑道：‘‘刚好，家里有瓶红酒。就是没有高脚杯，只能将就用纸杯了。’’说完，我打开红酒，倒满两个纸杯。
　　芳霏拿起纸杯就喝下半杯红酒，说到：‘‘嗯，酒不错。’’
　　我说道：‘‘慢点喝。喝红酒醉了会很难受。’’
　　她笑着说：‘‘没事儿。忘了呀？我的酒量还可以。’’话音刚落，她仰头又是半杯红酒。
　　就这样，我们还没有吃菜，她已经喝下两杯红酒。她的脸颊如同铺上了腮红，又仿佛胆怯的少女羞红了脸。
　　我看着她，问道：‘‘芳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稍作沉默后，又喝了一口红酒，说道：‘‘争春，上午我接到了一家唱片公司打来的电话。’’她两头看着我，又将头垂下，继续说：‘‘他们想同我签约做练习生。’’
　　我开心地笑道：‘‘太好了！多好的事情呀。看你心事满腹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芳霏呀，声音犹如天籁，做职业歌手是迟早的事情……’’
　　芳霏小声说道：‘‘可是，合同一签就是三年。三年内不许……不许有恋情。’’
　　一切都是预料之中，却又超出预料。我来不及收回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三年，三年到底存在多少变数？三年的恋情要干净如同一张白纸。我沉默良久，看向芳霏，她依然低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我拿起她的筷子，递给她，说道：‘‘看着这么好吃的饭菜，再不吃可就凉了。快！我们先吃饭。’’我尝了一片回锅肉，笑道：‘‘太好吃了。你的厨艺呀，真的是完胜外面餐厅的那些大厨。快尝尝看。’’
　　她抬起头，边吃边对我说：‘‘你多吃些。’’
　　我们就这样，和每次吃饭一样，平淡而愉快地想用完这顿晚餐，仿佛一切都如往昔。
　　我看着她，想起那天她喝多后在睡梦中不断重复的呓语：‘‘妈妈，我会加油的。’’我想，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她，柔弱的肩膀早早就扛起沉重的责任。她需要一份可以充分实现自己价值的工作，她也有这样的能力。而我，是一个男人，不能成为女人的绊脚石。
　　我有些严肃对说道：‘‘芳霏，我支持你！支持你签约唱片公司。我们都还年轻，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一定要好好把握。三年？三年，我等得起。我们的未来，还有几十年的路途可以相互陪伴。所以，向前冲吧！我会等你！’’
　　芳霏眼里闪烁着泪花，她说：‘‘我会经常给你发短信和写信。三年，就三年！不许把我忘了，不许和别的姑娘亲热……’’
　　我笑着点头说：‘‘好的，放心吧！这三年，我只做两件事：好好工作，好好想你！’’
　　她终于笑了起来，对我说：‘‘我也一样，好好工作，好好想你。’’
　　我们相视而笑。
　　今年的春天即将过去。为我带来无数温暖记忆的春天，即将过去。可这又有什么呢？当我们经历了夏日的酷暑，秋季的枯萎，冬天的寒冷，又会迎来温柔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