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

　　下午五点，大喜方才回到春潮居。他看到我和冬子，缄默不言，径直走入他的卧室。
　　我对冬子说：‘‘冬子，我去和大喜谈谈。’’
　　冬子点头说道：‘‘好的。别发火，好好聊。’’
　　尽管我一再提醒自己保持心平气和，进入大喜卧室的那一刻，愤怒的火苗再度点燃。
　　‘‘大喜，怎么着？你这是要搬出春潮居？’’我看见大喜正在将房间里的物品悉数纳入皮箱。
　　大喜头也不抬地说道：‘‘对！’’
　　我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丫以为这是住旅馆呢？就是住旅馆，走之前是不是也要和前台打个招呼？’’
　　大喜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到：‘‘这间卧室是我自己租的，我现在退个房还要跪下来求你是吗？’’
　　我刚明白，在现在的大喜眼中，春潮居只是一间合租屋。我失望地说：‘‘想搬就搬！我再罗嗦一句，早点儿和陈华分了，不然以后后悔药都没地儿买。’’
　　大喜把手中的衣服撇入皮箱，瞪大眼睛，说道：‘‘争春，你是觉得我大喜就活该单身一辈子，还是看陈华不顺眼？没完没了地挑拨我和陈华分手。我谈个女朋友，碍你事儿了？还是碍你眼了？你和芳霏谈恋爱，我大喜是怎么做的？你争春又是怎么做的？’’
　　我感叹，陈华真的是一位用情高手。她用所谓的感情，蒙住大喜的眼睛，堵上大喜的耳朵。不管我怎样去讲，大喜都无法听到。我苦笑道：‘‘大喜，你找的如果是个好姑娘，我争春天天为你们祈祷百年好合我也愿意。但这个陈华，分明就是一片碎玻璃，你非要当宝贝供着。总有一天，你会被这片碎玻璃割伤。’’
　　大洗的脸如同一块调色板，白一阵，红一阵，瞬间又变成了青色。他大声说道：‘‘你他丫的不损陈华两句就难受，是不是？陈华就算是快儿碎玻璃，我也喜欢。你的芳霏就算是个宝贝，也是个二手的。听说，人家以前和那个叫李念的，恩爱着呢！’’
　　大喜的一番话，如同一阵狂风。封住火势，我心里那团愤怒的小火苗倾刻间变为熊熊烈火。我紧攥拳头，大喝一声：‘‘我揍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挥出一个右勾拳，直击大喜的右脸。
　　‘‘卧槽！’’大喜对着我的脸，还给我一记重拳。
　　我一把抓住大喜那头我早就看着不顺眼的飞机头。迫于头皮的疼痛，大喜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我对着大喜的上身连踢两脚。大喜一把抱住我踢出的右腿，将我撂倒在地，扑到我身上，对着我的脸，开弓，结结实实的三拳之后，我清晰觉察到鲜红温热的液体从我鼻腔流出。我用尽全力把大喜推倒在地，对着他的脸凤还三全，又额外送他一拳。
　　‘‘别打了！别打了！’’冬子冲了进来，用力将我俩拉开。
　　我身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平躺在地上，如同一条被烈日炙烤的鲤鱼，费力地张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大喜，你个畜牲。’’我将头微微右转，看到大喜同样平躺在地上，这让我的心稍微平衡一些。
　　良久，我听到了大喜的声音：‘‘争春，打你打的真过瘾，你弱爆了！哈哈。’’
　　我啐了一口吐沫，唾沫星子全部落在自己的脸上。我说道：‘‘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被我打成什么样子。肿得像个猪头，哈哈。’’
　　冬子也在我俩中间躺下，对我和大喜说：‘‘你俩现在呀，都是猪头。’’我们一起笑着，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冬子止住笑声，说道：‘‘大喜，听我一句，不要从春潮居搬走。争春提醒你和陈华分开，一定是为了你好。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好兄弟，你还不了解，争春吗？我也知道你，性子值，重感情，一定是为难。一边是这么久的兄弟情，一边是刚开始没几天的所谓爱情，孰重孰轻，心里是不是应该有数？’’
　　房间里，一片寂静。纵使夕阳透过窗户，照亮整个房间，这屋子仍然如同深冬的黑夜，寂静而阴冷。
　　大喜还是悄悄离开了春潮居。他的卧室空空荡荡，只有他那把视为珍宝的贝斯，高高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