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厚颜无耻

　　木子跟随商队离开山村已有月余，期间路过了两座山村，也逐渐和商队里伙计们熟络起来。这也多亏木子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公子少爷，而是如同在外讨生活的普通人家那般会出些力气。
　　虽然有时候是在添乱，但依旧获得了不少的好感。为了不给大家继续添乱，商队管事秦海给他专门派遣了一个事情，每天早晚喂食拉车的牦牛，为此木子还兴奋了好几天，毕竟这拉车的牦牛可是象足牛，在北境也不多见。
　　自从得到这项任务后，木子每天都会在启程或扎营时，给这些象足牛喂食，除了挨个问候一番以外，他时不时还动手动脚，好在这些牦牛非常温顺，倒也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一天的跋涉即将结束，商队找到了一处背风空地开始安营扎寨。随着秦海的吩咐传达下去，车队后面开始出现嘈杂的声音。
　　商队在空地前围了一个圈，将的象足牛锁扣从车上卸下后便牵到车队外围，围成第一道防风墙，而围在一起的牛车将会形成第二道防风墙，等候商会将牛车和象足牛安置完毕，他们开始在“墙”内搭建帐篷。
　　此时的木子正在给象足牛喂食，只是他那双眼睛却忍不住四下张望，虽然眼中众人忙碌的身影他已是习以为常，但他心中仍旧带着钦佩。要知道在寒山过夜简直和天帝老爷作对没什么两样，然而他们依旧坚强的活着而且还会继续活下去，代代相传。
　　当然，能在寒山讨生活，除了他们性子坚毅以外，自然还需要有所倚靠，里外三层的防寒措施算不上精妙，但确实非常有效。
　　在商队待了月余的木子早已是看出了端倪，但始终不肯承认商队的防寒措施是最优的举措。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木子心中感叹，脸上却是嘻嘻一笑，抓起草料凑到一只黑色象足牛嘴前问道：“小黑啊，你说起初将你们丢在外面挡风的那人是不是很坏？”
　　木子口中的小黑口中嚼着草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惹得木子没好气的收回了喂食的手，还顺带从它口里扯了一些出来，可结果那只象足牛仍旧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木子气呼呼地不再去管小黑，转而笑眯眯的朝小黑旁的另一头花色象足牛递去一把草料。
　　“小毛啊，小黑今天脑子不太好使，你来替它回答我两个问题呗。答得好，我把它那份全都给你吃。”
　　木子口中的小毛见到眼前草料，伸出舌头便要卷入口中，竟和小黑两种截然相反。
　　木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再次抓起一把草料问道：“小毛啊，你说起初将你们丢在外面挡风的那人是不是很没有人性？”
　　木子手中的草料上下摆动，使得小毛也跟着点起头来。
　　“答得好！那么小毛啊，我问你，以我的精明才干，我能否研制出比他们更厉害的防寒措施？
　　木子再次摆动起手中草料，小毛的头如影随形的开始左右摆动，坚决地摇了摇头。
　　“嗯，小毛深得我心啊！做人要懂得谦让，像这种一看便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法子，我干嘛要去较劲？万一哪天真被我弄出来了，且不说这些人会不会接受，祖先留下的东西总归要尊重些。”
　　尽管虚荣心已得到极大的满足，木子依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小毛，你就对着天地良心发誓，对我说一句实话，本公子是不是你见过的最聪明、潇洒、睿智、勤劳，俊美的西北男儿？”
　　随着木子手中的草料摆动速度加快，小毛如小鸡嘬米般的上下点头，惹得木子哈哈大笑。
　　木子满意的将小黑的那一份草料塞给了小毛，待得喂饱了小毛，便开始给其他牦牛喂食，等到全部喂完以后，便跟个大将军似的长扬而去。
　　只是在他转身那一刻，那只名为小黑的牦牛突然吐出几口唾沫，仿佛在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炊烟起，暮色降。
　　此时整个商队的人都待在中间帐篷中，虽然被称为帐篷，但里面的空间极大，几十号人三五成群围坐在火堆周围，一边取暖一吃晚餐，而商队晚餐也极为普通，两个馒头就着一碗丝毫不见肉丝的肉汤就算完事。
　　晚饭过后，商队众人也迎来了每日的闲暇时光，虽说可以随意活动，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没人愿意出去，而多数人则会在这时相互唠嗑些家常或吹嘘些见闻，当然也有不少人会选择摇骰子或是推牌九。
　　每当这时，木子便会竖着耳朵，不管他们是聊家长里短还是聊乡间传言，总之，只要勾起了木子的好奇心，他便会蹲在开口说话的伙计旁边傻傻的听着，时不时还思考一下，遇到想不通的更是直接打断，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像极了那勤奋好学的读书学子，有时还惹得别人破口大骂直接让他滚蛋，觉得这小子完全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听说陈平镇柳子巷新开了一家新店，头半年买二送一，那味道老黄可是尝过，绝对不差，要不到了陈平镇哥几个凑个数？”一位穿着邋遢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笑眯眯地问道。
　　话一入耳，木子的耳朵就竖立起来，心想：“这西境的边城倒是叫陈平镇，可这柳子巷好像还没听说过，到底是干啥的？”刚要起身凑过去问个明白，突然听到身后有几人哀声叹气：“这太平日子没过多少年又他妈的开始打了，那些当官的肯定脑子坏了，真是他娘的有病。”
　　“可不是，况且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苦得最后还是我们！”一位男子在旁附和道。
　　“打什么，打什么？”一点都不顾及气氛的木子突然插口问道。
　　那人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打仗。”
　　仿佛是不想让木子继续发问，那人还特意的解释了一番。
　　“人和人互相打斗那叫打架，一群人打架那叫群殴，一个地方和另一个地方群殴那便是打仗了，不要再问了！”
　　“哦。”木子低下头做了个鬼脸。
　　“虽然北境七大部族全部参与其中，但看情况是不会打到冬初城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去陈平先把家底先安置一些在城里，应该不至于打到西境去。”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者如是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脸上却是忧心忡忡，气氛一下便沉了下来。
　　木子刚觉无趣便要离开，一位比起木子大了几岁的少年挠了挠脑袋脸颊突然变得红润起来，一旁的老者见状便对他说道：“你啊，有什么话就说。就算所错了，你这些叔叔伯伯还会笑话你不成？简直要被你憋出内伤来。”
　　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后鼓足了勇气慢慢开口道：“前几天在营地周围砍柴时，我见到了一位仙人。”
　　话刚出口，围坐在一起的几人皆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连那老者也是摇头叹息，显然是不太相信。
　　“是真的，那日我去砍柴见到一位仙人从天上直直的飞了过去。”年轻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呢？”木子问道。
　　木子的追问仿佛给少年送去不少勇气，继续道：“本来我也是觉得是我一时眼花，看走了眼，可那仙人似乎低头看了我一眼，调转了方向飞了下来，向我问起了西境几个边城的方向！”
　　“那后来呢？”木子再次问道。
　　“我就大致指了指方向，那仙人就跳上仙剑就飞走了。”年轻人答道。
　　“就这样？那仙人长得啥样？穿的是啥？就没有其他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么？就没有送你一枚仙丹？”木子显然勾起了兴致。
　　少年想了想道：“那倒没有，就算送我我也不敢要。不过那人虽然长得很咱们没什么两样，可这天寒地冻的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袍子。对了，他那柄飞剑始终都冒着嫩绿嫩绿的光就像我家屋后的那颗树春天里长出的细芽。”
　　木子心头巨震。
　　“光？这不就和闯进我家的那两人一样！但那道光又是什么？”正当他继续询问时，坐在一起的其他几位似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纷纷起身离开。那位少年见状也站起身，跟在他们身后，朝着牛车走去，看来是准备拿出被褥在火堆附近找个空地睡觉去了。
　　“哎，别走呀。”
　　木子见那少年要走，起身跟了上去，不停的询问一些关于仙人的细节。可不管他如何询问，除了刚才一些内容年轻人竟是一问三不知。直到其他都纷纷入睡，这才失了兴致，转而躺在被褥中自顾自的想着年轻人说过的话难以入眠，直至深夜，仍旧不曾有半分随意。
　　木子无奈的坐起身，扫了一眼帐篷，此时除了待在火堆旁的值夜伙计不曾睡去，其他人早已入睡。
　　木子又看了一眼那少年，见他已是鼾声不断，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拉着他继续询问，再次躺了下去。可一段时间后，木子仍然在被褥中反过来侧过去，不曾安静下来，显然是睡不着。
　　木子拍拍脑袋，起身离开帐篷，朝着自己的那辆牛车走去，不得不说皮质帐篷隔热的效果非常好，木子刚一出门便被寒风吹了个哆嗦，直到进入牛车，这才感觉好受些。
　　借着帐篷缝隙传出的微弱光亮，木子在牛车中摸索着自己的包裹，在自己的包裹中翻出一本书来。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悬停在了木子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