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

　　这个世界，掌握超凡力量的除了英灵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超凡者——事实上，超凡者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而英灵和巢穴，是近几百年前才诞生的。
　　大约与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同时。
　　在这里，超凡者被称为“天启者”，所谓天启之人也。
　　不同的国家的天启者又有所不同，比如西洋有法师、剑士、骑士、牧师等，东洋有忍者、阴阳师，南洋有降头师、巫蛊师等。
　　在天夏，则主要有四种，儒士、道士、僧人和武士，往上还有细分。
　　天启者不仅掌握了超凡力量，还能够招募和指挥英灵，在沈观夜看来，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周崇宗就是一名2阶武士，王二癞虽然后头也有靠山，却也绝不敢在一位武士面前放肆。
　　果然，在周崇宗暗含怒火的凝视下，王二癞讪笑几声，服了软。
　　“周所长，您怎么来了，我可没干什么，只是来提醒一下沈夫人沈少爷欠的债不要忘了还，我这就走。”
　　“等等！”
　　沈知竹开口叫住了对方，然后简明扼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口齿清晰，思路清爽，语速虽快但却不至于让人来不及理解，因此很快周崇宗就明白了过来，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冷。
　　“是这样吗？”
　　“王二癞，我希望你搞搞清楚，说好的月息变成半月息这可是欺诈，别想着用法术更改合同，我们治安所有的是手段确认真假。”
　　“我……周所，兴许是我记错了，我这就回去仔细看看合同。”
　　最终，王二癞还是服了软。
　　他后头是有靠山，但他本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混混头子而已，可也不敢顶撞一位天启者，何况这位天启者还是治安所的分所长，正好管到他头上。
　　事实上要不是沈老爷成了活死人，又有东家的示意，他也不会来招惹沈家。
　　几个泼皮灰溜溜离去。
　　周崇宗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沈观夜几人身上，朝几人微笑点，然后朝安氏道：“嫂子，我来看看沈大哥。对了，这是我刚弄到手的野山参。”
　　周崇宗亮了亮手里提的礼盒。
　　“到时候给沈大哥熬了参汤喝。”
　　安氏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门槛前，闻言道：“快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沈大哥这伤少不了得服用些山参灵芝，赶紧收起来吧，我去看看沈大哥。”
　　周崇宗说着将手里的山参往一名仆妇手里一塞，便进了屋。
　　安氏无奈只能让人将东西收起来，她丈夫也确实离不得这些东西。
　　周崇宗公事繁忙，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沈观夜代表沈家起身送人，目送着人拐过巷角后，才转身回到庭院里。
　　空气里弥漫着药香，早上他买来的药这会儿已经熬上了。
　　雨这会儿也停了，瓦片上残留的雨水不时滴落，在青石台上那一个个小水洼中溅起透明的涟漪，这是几十年来雨水滴打所打出的小水坑。
　　餐厅里，百年楠木桌上已经摆上了中饭。
　　菜品不多，也显素净，最大的肉菜就是沈观夜买来的熏烧。
　　熏烧就是卤味，沈观夜买的是猪头肉和牛肉。
　　没穿越之前他就喜欢吃卤味，而这个年代的卤味，用料足，卤得时间长，所有原料都是原生态的，没有任何添加剂，吃起来更是香味四溢。
　　所以哪怕沈家蒙了难，不得不缩衣节食，沈观夜隔三差五地还是会去王福贵家的熏烧摊子买些熏烧来。
　　洪洞县虽然有不少卖熏烧的摊铺，但王福贵家的却是独一份的，生意极好，去得晚了还买不到。
　　因着这事，沈知竹没少数落她。
　　反倒是他妈什么也没说，安氏从不打骂他。
　　不过数落归数落，真买来了也不见沈知竹少吃一口。
　　“沈观夜，你老实说，哪来的钱？投资真的靠谱？你前面才刚被人骗了，转头又去搞什么投资，你怎么也不长记性？”
　　沈观夜刚坐下，沈知竹就严肃道。
　　虽然之前沈观夜直接拿出了一万两的银票，但他刚刚才捅出过大篓子，现在这场景跟先前又那么像，沈知竹实在不放心。
　　还没等沈观夜回答，便听“吧嗒”一声，安氏把筷子轻轻往桌上一拍。
　　“吃饭。”
　　沈知竹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吃了饭，沈观雨自去舞刀弄枪。
　　他今天受了王二癞的刺激，怕是有一阵好练。沈知竹则回了房间。
　　笃笃笃。
　　“谁啊？”
　　“三姐，是我。”
　　“进来吧。”
　　沈观夜进了房间，沈知竹冷笑着看他。
　　“怎么，特意讨骂来了？我可不敢骂你沈大少爷。”
　　沈观夜权当做没听见，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三姐，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沈知竹意外地看他一眼，费力弄开外面的包装。
　　“《近世无机化学》？你哪弄来的？”
　　沈知竹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语气惊喜。
　　这是天夏书局刚翻译印刷出版的一套丛书，不仅价高，而且很难买到，沈知竹早就想买上一套了，一直未能达成心愿。
　　“早上路过书店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正好看到。”
　　沈观夜脸上带着温良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沈知竹几次拿话刺他而有所恼怒。
　　倒不是他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只是因为他很理解为什么沈知竹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重男轻女。
　　沈父沈母都不算是不称职的父母，但囿于时代的局限性，还是免不了重男轻女。
　　这一点从沈观夜他们姐弟五人的性别和年龄就可以看出。
　　长女沈知梅，22岁。
　　次女沈知兰，21岁。
　　三女沈知竹，20岁。
　　长子沈观夜，19岁。
　　幼子沈观雨，16岁。
　　前面四个孩子，年纪都仅仅相差一岁，简直就是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在生，一直到生出长子后才一下子放松下来。
　　后面就随缘了，所以沈观雨的年纪才会是16岁。
　　放在任何一个年代，怀孕都是一件极辛苦和危险的事，而安氏为了能早日生出长子，近乎不间断地连生四胎，可以想见她对沈观夜这个长子看重的程度。
　　重男轻女在所难免。
　　沈观夜的大姐和二姐倒是没什么，两人属于典型的旧时代闺阁女子，哪怕遭受父母不公平的对待也从未想过反抗，温柔善良，脾气懦软，对沈观夜这个未来明显是要继承家业鼎立门楣的弟弟很好。
　　但沈知竹却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具有反抗精神的女性，要强，爱掐尖。心里有怨气，看不惯沈观夜很正常。
　　事实上，不仅是沈知竹，沈观夜能感觉到，就连沈观雨这个弟弟其实也不怎么亲近他。因为对两个儿子，沈父沈母明显更看重他一些。
　　也因此，沈家五个孩子，其实隐隐分了亲疏。
　　沈观夜明显与大姐、二姐关系更好，而沈观雨显然同沈知竹更亲近些。
　　既然明白原因，沈观夜自然不会同沈知竹置气——他一个既得利益者，若还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面孔，岂不惹人唾弃？
　　再者，没穿越前他也有一个姐姐，姐弟俩关系极好。
　　如今穿越了，自然也希望兄弟姐们之间关系和睦。
　　原身年轻稚嫩，拉不下脸来改善关系，也没这个本领，沈观夜却不同，他有的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