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曾经爱不离手的镜子，如今却成了她最最不敢触碰的东西。
　　他也消失了，她曾发疯一般地找了他很久，可是，无果。
　　她也不敢找到他，这样一个藏在面纱之后的自己，哪里还是当年的那个佐藤千夏。
　　见她出神，冷月迅速拿出左轮，佐藤千夏也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脚一转灵敏避开，几枪放空，丝线飞快地迸出，在阳光下根本看不分明，眼睛还被闪得生疼。冷月寻着那几个珠子的影子凭着感觉避开，脚步一蹬，在空中翻身了一圈，另一只脚顺着动作踢上佐藤千夏的胸口，佐藤千夏顺带射出丝线，冷月即将落地的脚灵活一转，虽说避开，却不慎脚一扭摔倒在地。打了几个滚躲开佐藤千夏欲缠住自己脖子的丝线，滚到墙角，手一撑翻身起来，佐藤千夏眯了眯眼，身手真是不错。手法一转已拿出一把飞刀，直直通向冷月脖颈，刀一脱手，两手立刻飞出四根丝线射向冷月有可能躲闪的两个方向。
　　“童玲玲，你去保护好那几个孩子；刘成，上官，你去村子门口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告诉刘成。我去帮冷月！”
　　童玲玲“是”了一声迅速从后面跑开，猴子本来不愿去看到那个烦人的石敢当，见上官于飞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刘成却不依：“不行，太危险，你去通知，我留下。”
　　“我比你了解冷月，我知道怎样跟她配合，来不及了你快去！”薛敏吼道，冷月与佐藤千夏交战得难以分离，动作极为迅速，使她根本无法开枪。
　　刘成被上官于飞半推半拽地拉走，薛敏收起枪支，几步踏出门外。
　　冷月腿脚一缩，尽量闪避，手臂却还是被紧紧缠住，她暗道不好，佐藤千夏轻笑一声，正欲用力，一把飞刀突然出现，擦着衣袖飞过，深深刺入墙面。丝线透明难以看见，薛敏的飞刀难得没有刺准。
　　又多了一个。可是另外几人到哪去了。佐藤千夏也不愿多想，算了，她看过照片，这两个应该是队长和副队，跟她们玩玩，也差不多了。手狠狠一收，冷月被她拽着凌空飞起。冷月掏出匕首狠狠将丝线斩断，稳稳落到地面，佐藤千夏似乎还挺满意：“眼力真是不错。”
　　那么近，还看不清就怪了。冷月抽出飞刀朝她飞去，薛敏适时开枪，佐藤千夏脚下绕出一个难以理解的步子，十分轻巧地避开，那动作看着如舞蹈一般优美，却一定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光是看看都觉得那只脚转得几乎要抽搐。冷月和薛敏对视了一眼，佐藤千夏趁机将丝线缠上二人的脖颈，冷月掏出枪，正正打中那颗珠子，丝线射偏，薛敏脚步一软，向后滑到，蹭着地面朝佐藤千夏滑去，趁机朝上面开枪，佐藤千夏灵活地一跃而起，冷月翻身踢在她的后背处，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她的后背却猛地一缩，冷月一脚踏空重心不稳，顺手换出手枪朝后面扣动了几下扳机。佐藤千夏一脚踩上薛敏的腹部，薛敏滚了几下勉强躲开，手臂处被紧紧缠上丝线，佐藤千夏把她拉跟面前，冷月连忙住手。
　　佐藤千夏冷笑一声，果真，杀手也好，军人也好，就不能够有任何的感情，不然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控制着薛敏引冷月来到一个离村庄稍远的土丘，匕首紧紧抵在薛敏脖颈处，又是云淡风轻的一声笑：“女子炸弹小队的队长，也不过如此。”
　　手臂被牢牢和身体绑在一起，完全动弹不得，冷月不敢开枪，生怕伤到薛敏一分一毫。薛敏脚步移向佐藤千夏双腿后方，猛地向上一踢，手略有些松动，匕首直直落下，冷月顺手一枪打上匕首的柄子，薛敏蹲下身子让开，刀子飞向佐藤千夏的胸口，她轻轻挑眉，手腕一动，刀柄处早已被绑上丝线，匕首如有了灵魂，直直刺向薛敏头部。
　　这丝线邪门得很，越是动弹它绕得越紧。薛敏此时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近……
　　“队长！”冷月几乎想也没有想，一把将薛敏推开，力道没有把握好，薛敏撞上一旁的树干，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推开薛敏的一瞬间，匕首刺入冷月的腰间，鲜血溅上佐藤千夏的衣襟，冷月闷哼一声，坚持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却终是没有力气做任何反抗。
　　佐藤千夏缓缓蹲下身子，冷月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气势却仍是不减，如往常一般冷冷盯着她看，脸上不见半分痛苦的神色。佐藤千夏眼底含了一丝妖冶的笑：“我说了，我会让你死得漂亮。”
　　丝线几下绕上自己脖颈，冷月缓缓闭上眼，姐，赶紧醒过来，你一定要没事。
　　窒息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冷月苦笑一声，难道真的就要死在她手里了么。
　　佐藤千夏双手越收越紧，却猛地感到前方有一丝异动，抬起头正要避开，却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个常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
　　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与他再度相见。更想不到，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楚延？”一下子呆愣在那，口中蹦出一个名字，许久不叫了，倒有些生疏。想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惊异，却没有。眼中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冷漠。
　　很快反应过来，却不及完全避开，一颗子弹嵌进她的右臂，手臂一松向后倒去，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习惯性地抽出丝线，不对，这不是他，他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可是……
　　不行，不能对他动手……做不到……
　　手越握越紧，指甲磕得手心生疼，却并没有发力，又是一枪响起，她轻巧避开，却没有反击。
　　不是承诺过么，一个杀手不能被感情左右，何况他和自己，根本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可是……
　　狠狠砸下一枚烟雾弹，熟门熟路地踏上树枝逃开。
　　我发誓，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
　　就当是报了当年的知遇之恩。
　　就当是老朋友的见面礼吧。
　　今日过后，就两清了，跟他不再有任何关联。
　　可是楚延，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
　　烟雾散去，那个黑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阿福环视了一圈，却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一丝痕迹也没有捕捉到。
　　冷月被勒得几乎失去知觉，这会稍稍有些缓过来，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福忙蹲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将她轻轻揽住，一手在她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这回倒是晓得避开腰间伤处，明显看到冷月每咳一下，刺入腰间的匕首都会擦着肌肤轻微移动。
　　他能想象这是怎样一种痛。正好此时薛敏被震醒，阿福喂了一声：“你去叫个人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初初睁眼，眼前还有些模糊，薛敏摇了摇头，“冷月？冷月怎么样了……”一大滩血迹使她险些没有站稳，眼前泛起水雾，又是她救了自己，每次，都为了自己受伤……
　　冷月稍稍好转，腰间伤处却不停地漫出血来，阿福催道：“快去。”
　　薛敏不再磨叽，迅速跑开。冷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努力坐起来一些：“……阿福。”
　　“没事吧。”
　　冷月摇了摇头，又坐起来一些，牵动腰间伤处，手摸向刀柄，欲将它拔开，却被阿福按住：“万一伤到血管，拔出来就危险了。”
　　冷月顺从地放开，这才意识到这个暧昧的动作，本能地想要挣脱，阿福也不勉强，扶着她站起来，冷月又咳了几声：“队长呢。”
　　“叫人去了。你这匕首还没拔出来，不太适合走动。”
　　冷月一手捂住伤处，尽量不让这匕首上下移动，隐隐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密集枪声：“我没事，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回去看看。”
　　深知她的个性，阿福半扶着她，冷月也不再拒绝，脚步一深一浅地慢慢往回走。
　　村内的人已经和柳生美子交起了火，雷子枫等人在村庄外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欧阳兰把刚刚采购的炸弹分下去：“暂时就只有这点，其他的他们会过几天会再给我们。”
　　猴子接过炸弹，嗤笑了一声：“得、得了，你还是想想相信今天的事儿吧。这遍地都是小鬼子，咱还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今天。”
　　柳如烟深表担忧：“你说阿福他一个人去救姐大和冷哥行不行啊，要不咱们去帮帮他？”
　　雷子枫很少用手雷，偶尔试试倒也挺新鲜：“得了，一个娘们阿福还搞不定？”
　　“哎哎哎，你还歧视女人？会拆炸弹么你？敢不敢跟我比比啊？”欧阳兰不服气。
　　雷子枫正要还口，被上官于飞没好气地拉住：“行了你，鬼子那么多，又有那么多弟兄还在村里，我们该怎么办都还不知道。你还有心思吵架。”
　　雷子枫撇撇嘴住了口，柳如烟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姐大？”
　　一路跑来的薛敏有些喘气，点了下头以示回应：“汇报情况。”
　　欧阳兰放下望远镜：“敌我实力悬殊很大，再这样打下去，咱们全都完了。”
　　“姐大，冷哥呢？”柳如烟见只有她一人回来，有些奇怪。
　　“她受伤了。”薛敏有些自责，“都怨我。”见柳如烟神色担心，补充道：“现在阿福在那里，她应该不会有事。”
　　虽说大敌当头，柳如烟还是不正经地朝欧阳兰抛了个媚眼，欧阳兰却没工夫搭理她：“薛敏，现在怎么办？”
　　心中惦记着冷月的伤势，薛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欧阳兰，看见那几辆卡车了么。”
　　距离不太远，差不多猜到薛敏要让她干什么，欧阳兰握紧了抓着炸弹的手，有些兴奋：“看见了。”
　　“想办法去炸掉油箱，引起大规模爆炸。柳如烟协助，雷爷猴子掩护，立刻行动！”
　　“是！”“行。”“好嘞~”
　　“上官，你有没有绷带一类的东西？”
　　上官于飞在包里翻了翻，摇了摇头，柳如烟停下脚步撩起外套：“哎~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老娘我。”顺着内衣撕下一条带子，薛敏没工夫去嫌弃她：“行了行了，快去吧。”
　　“队长。”
　　熟悉却虚弱的声音使薛敏心中一阵疼，回过头，见她腰部仍不断溢出血来，心中越发酸涩：“冷月。”这是第几次了，让她为了自己受伤。
　　冷月捂着伤处：“你没事吧。”
　　薛敏摇摇头，从阿福怀中接过她：“我来照顾她，阿福，掩护欧阳兰。”
　　阿福向雷子枫投去一个眼神，见雷子枫点了头，这才找了个地点隐蔽起来。薛敏心疼地将她被冷汗湿透的头发撩到后面，一手扶住她的肩：“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有。”
　　“队长，我没事。”冷月浅浅笑了笑，“别管我了。”
　　冷月每每移动一下，这匕首都会在伤处轻微晃动，随即就是更多鲜血溢出，不过是黑色的皮衣，看着倒也并不多么严重，冷月拔出左轮，缓缓找了个高处蹲坐下来，自顾自开始射击。
　　薛敏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护在她的身旁，不让她再多出什么伤痕。
　　柳如烟拿着机枪一阵猛扫，欧阳兰用手枪打掉守在车边的几个鬼子，柳生美子猛地一闪，一枪放空。眼角余光瞥见两个身影，貌相甚是熟悉，她们的照片自己早就刻在脑子里。女子炸弹小队？她们怎么会在这，柳生美子冷哼一声，这个佐藤千夏关键时刻实在是不可靠。
　　欧阳兰正打开背包，一个手雷出现在自己脚下，“小心！”本能地将柳如烟扑倒护在身下，手雷一下爆炸，石子砸到自己身上，磕得生疼，柳如烟骂了一声娘，猛地站起来，扔手雷的鬼子被她的冲锋枪打成了筛子，柳生美子隐在车后开了几枪，被欧阳兰灵巧避开，感到有狙击手朝自己这里瞄准，柳生美子连忙闪开，阿福的子弹擦着她的衣角飞过，欧阳兰趁机迅速安放好炸药：“柳狐狸快走！”
　　柳生美子一惊，“不好！”连忙趴倒在地，用手臂将自己护住，只听见炸药轰地一声爆炸，在地上滚了几下到安全之地，刚一抬头，就看到那几辆卡车一辆接着一辆报销。欧阳兰和柳如烟趁乱从后面绕回，得意地做了个ok的手势。
　　外面的鬼子是解决了大半，村内却半分没有减少，狐牙峰的士兵们死伤过半，玲珑根本忙不过来，童玲玲也不知是该去救人还是继续伏击：“不行啊刘成大哥，他们火力太猛，我们又没有炸药，这可怎么办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成这下也没了法子，一咬牙：“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好吧，那个什么九龙山有点不科学，改一改
　　“柳生中佐，团城急电！”一个卫兵送来一份电报，柳生美子匆匆看了一眼，眉头皱紧，撤退？亏他们想得出。又往下看了几行，好吧，算自己运气差。叹了一口气：“大家听我命令，全部撤退，目标，九龙山，全速前进！”“撤退？中佐，他们可马上就要完了，这时候撤退？”“让你撤你就撤，服从命令！”柳生美子将电报握紧，雷子枫，女子小队，回头我再慢慢收拾你们。）
　　“雷爷，不对呀，他们好像在撤、撤退啊？”猴子对着望远镜看了半晌，村庄内的鬼子一个个都退了出来，步履匆匆，不知是干什么去。
　　雷子枫夺过望远镜，鬼子那么多……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知弟兄们怎么样了：“赶紧进村！”
　　阿福和猴子随着他冲进村庄，冷月被薛敏轻轻扶起：“鬼子干什么去啊。”
　　“肯定又有什么阴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回去，你的伤要紧。”
　　失血过多，冷月已经有些头晕，正想说一句没事，却险些没有站稳。薛敏连忙将她扶住：“欧阳兰！搭把手。柳如烟，你去开车，送冷月去医院！”
　　雷子枫见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死了大半，心痛难忍，举起手枪对着天，狠狠地扣动了几下扳机：“老子一定要手刃了那两个女人，慰藉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柳如烟跳上卡车，刚要发动，童玲玲叫住她：“如烟姐，干嘛去啊？”
　　“冷哥受伤了，送她去医院。”
　　“行，我也去。”童玲玲整了整医疗包，正打算上车，却被赶来的刘成拦住：“这里受伤的弟兄更多，你留在这协助玲珑。我去就好。”
　　童玲玲虽说不太愿意，想了想利弊，还是点头应了。
　　柳如烟一脚踩下油门，这个雷子枫，修车的技术还真是好，上次几乎坏了的车，被他一捣鼓，速度更快了。
　　雷子枫扔下枪，摆了摆手，丢下一句“埋了吧”就要回房，猴子用肩捅了阿福一下：“想去就去呗。”
　　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阿福看向雷子枫，见他抿着嘴角点了头，平静地扛起枪，卡车正好驶过来，脚步一蹬，迅速跳了上去。
　　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害羞啊！
　　雷子枫来拍了拍猴子的肩：“看什么看，进去吧。”
　　冷月意识有些混沌，脑中不断回旋着母亲被残忍奸杀的情形，“娘……”不自觉地轻声呼唤出来，身子实在虚弱，也发不出什么声音，薛敏和欧阳兰将她扶上卡车，刘成坐在那里并不稀奇，阿福也坐在那悠然地玩弄着子弹就有些引人遐想了。二人愣了一愣，对视了一眼又瞬间了悟。阿福也不顾她们的小动作，收起子弹，从薛敏手中接过冷月，十分自然地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欧阳兰和薛敏默默跳上车，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冷月向来逞强，全身的衣服又都是黑色，方才看不太出她的伤势有多么严重，这会刚一躺下，阿福的身上就染上了点点红晕，毫不避嫌地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见她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畔，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娘”，这个向来冷静的狙击手此时如一个受伤孩童，阿福有些心疼，更紧地搂了搂。
　　很温暖的怀抱，好像娘一样……好像自己还是冷彩月，父亲和娘都还在。娘一直很温柔，喜欢拥自己在怀，给自己盖上被子……冷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伤处被阿福护着，所幸也没有牵动到太多。将头更深埋进他怀里，神情渐渐疏松下来，阿福自然不会推拒，头也不抬：“水。”
　　薛敏忙摘下自己的水壶，阿福顺手接过，递到冷月嘴边，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好像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再难以对外界做出什么反应，阿福托起她的嘴喂下，冷月只觉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
　　很冷，彻骨的冷，从里面透出来的冷。感到她的寒颤，阿福搂得更紧，却只是徒劳，冷汗湿了头发，一滴一滴地落下，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渐渐地，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软松下来，感到异常，薛敏试探叫了一声：“冷月？”
　　却没有反应，连睫毛都不见颤动一下。
　　“冷月，冷月！”欧阳兰不顾一切地喊着，疯了一般地掐着她的人中，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薛敏抚上冷月面颊被冷汗浸透的面颊，满手湿意，有眼泪落下，薛敏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冷月！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冷月……”声音从呼喊变成呢喃，也不知是在告诉冷月还是在安慰自己。
　　阿福面上没什么变化，隐在衣服下的手却轻轻按上她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心安了一半，刘成见她晕厥，一时心急：“柳如烟你快点！”
　　“好了好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