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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橘站在阶梯处，看见独自站在客厅中沈惔的身影，他身姿挺拔，流畅的下颌线隐匿在暗色灯光下，周遭氛围有些沉寂。
　　在这过于安静的空间里，言橘下楼的脚步显得格外明显，沈惔转过脸。
　　“不上去吗？”言橘说话间已下了楼。
　　“嗯，店门刚关，一起上去吧。”沈惔转身走了过来。
　　言橘扫了一圈，没看见阮晚的身影。抬眼又看了看沈惔。虽然他情绪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她还是细微的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地颓凉。
　　可毕竟和人不是很熟，言橘终是吞下自己的疑问。和沈惔一前一后上了楼。
　　沈岁和他的好朋友围坐在饭桌前，言橘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正中间摆放的漂亮蛋糕吸引。那是一个绽放清丽的山茶花造型，边边角角都缀满了花骨朵，蛋糕胚下面又点缀着芒果，草莓葡萄一些水果。
　　“哥，你快来帮我点蜡烛！”沈岁笑嘻嘻的冲着沈惔招手。
　　“好！”沈惔又恢复到往常的温和模样，全然不见一点颓丧的情绪。
　　言橘愣了愣，也跟着走了过去。
　　几人落满座，生日宴正式开始。
　　蛋糕切完，沈惔清峻的脸上被抹满了奶油。滑稽又可爱，言橘忍着笑给他递来纸巾。
　　沈母吃完饭约了要和好姐妹出去逛街，顺带着沈岁以及他的两个好友送去电动城，等她们逛完街，再顺道把他们给带回来。
　　沈岁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环节，于是在沈母刚屁股离开座位时。他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眨巴眨巴，表示自己已准备就绪。
　　“哥，我们走了啊。”沈岁早已一溜烟的冲到了门口，吵闹的声音瞬间转移到了门外。
　　沈惔还坐在餐桌前，边景延起身拿了两罐啤酒。言橘有些吃撑地靠在背椅上，慢慢的喝着茶消食。
　　“沈哥，你和阮晚姐怎么回事？刚伯母问我说她刚刚看见阮晚姐来了，可怎么又没上来。还问我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边景延也没避讳，当着言橘的面说道。
　　“没怎么，就是过去了。以后她也不会再来。”沈惔拿过一罐啤酒，单手起开。
　　“阿？我去！你怎么了，沈哥！难道你变心了不成？！”沈惔清薄的双眸幽然扫去，边景延止了声。
　　小声嘀咕道：“挺可惜的嘛，毕竟你俩这几年的感情。而且，自从上次你和阮晚姐不欢而散后，我见你情绪好几个月都不太好。本来还以为冲着这次国庆放假，还赶上了沈岁的生日，你们能好好相处相处，解释清楚，就和好了呢。”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沈惔喝了口啤酒，麦芽的苦味在喉间滚动。和选择和阮晚结束，情绪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只是除了这件事，他更疑惑自己的人生。真的要在这座小城镇待一辈子么，他又何尝不想出去闯闯，可是他一离开，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要自己的母亲一人承担了。
　　父亲刚病逝，生病期间住院的医疗费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花销。更何况，他还要往长远考虑。
　　“沈哥？想什么呢？”边景延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几个同学拉我过去喝酒呢，大家一起聚聚，一起去吧，沈哥。”
　　“不去了，今天有点累，想早些休息睡觉。”沈惔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哦，好吧。”边景延站起身，瞄到一旁俯在桌上的言橘，不可置信的凑近看了看。
　　“不是吧，这样也能睡着？？”
　　沈惔看了一眼，言橘毛绒绒的脑袋深深埋进了臂弯，睡得挺沉的样子。
　　边景延扯了扯她的袖子，“小橘，醒醒，回去啦！”
　　“让她趴会儿吧，一会儿我收拾完再把她叫醒。”沈惔开口道。
　　“行吧，这家伙！还真是不挑地方。”
　　随着客厅门的一声响，房间内又恢复了沉静。刚才的热闹景象仿佛是梦一般。
　　沈惔站起身收拾餐桌，厨房内稀疏的瓷盘碰撞声响钻进她沉沉的梦中，顷刻，言橘醒来。
　　掀开眼皮，客厅内不是明亮灯光，独留了两盏。让人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周围陌生的物件摆设，让她意识到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对了，她不是来参加沈岁生日宴的么。
　　沈惔洗完餐具出来，取下身上的围裙。手上还沾着未擦干的水，转眼看见沙发上言橘已然坐起的身影。
　　“醒了？”
　　他复又进厨房，端出杯温水。
　　“抱歉，竟然在这儿睡着了。边景延也走了吗？”言橘接过他递来的温开水，喝了口。
　　“嗯，刚走没多久。”
　　沈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圈灯光笼住了他半只眉眼，神情淡淡的。
　　“我最近做了一个决定。”言橘突然开口道。
　　“什么？”
　　“我决定回去复读了，学费生活费自己承担。之后的路要靠自己走了，想想还真挺忐忑。”言橘勉强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愉悦些。
　　“老实说，我挺没出息的。总想坐收其成，之前一边抱怨他们不够爱我，一边却又不肯离开他们的庇佑。”
　　“可我偏偏又是这么平庸，平庸又无用。我一点也不豁达，更不开朗。本来想来这个陌生的城镇，好好放松一下，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想要改变，迎接一个全新的自己。”言橘颓然低下头去。
　　“可那始终是逃避啊，内心怎么都无法轻松起来。”
　　沈惔看着她仿佛看到多年前一样迷茫的自己，“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他询问的声音清清淡淡，又像是再问自己。
　　“先找份工作吧，毕竟没了生活来源，总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那你喜欢这里么？”沈惔问道。
　　“嗯？”言橘仔细想了想，看向眼前的人道：“谈不上喜欢吧，但也不讨厌。”
　　沈惔轻轻勾了勾嘴角，“那就好。”
　　“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时间到了，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就会有答案。”
　　言橘目露疑惑，沈惔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说道：“租出去的那间网吧门面，我打算合同到期了之后收回，开家奶茶店。新店缺人手，你愿意的话可以先来新店帮忙。”
　　“那多谢你啦，不过我打算好了。这里暂且就不待了，我打算去北城看看。”
　　“这样。”沈惔也冲她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同你告别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再说，我也想多出去走走。”
　　天色渐晚，言橘起身告别。沈惔将她送至门口。梧桐落叶堆满了台阶，不知不觉已是深秋。
　　言橘想起自己只身一人来这城镇时还是暮夏时节，闭上眼，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清爽的风。
　　“走啦，回去吧，沈惔老板。”
　　“嗯。”沈惔静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秋夜里，单薄却又坚定，他忽地想起一句话。
　　“莫问前程几许，只顾风雨兼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