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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朝日非我 / “雪夜之中行走”

“雪夜之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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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萝仰头看着并不太起眼的门店。
  —“南味斋?”
  疑惑的看向左牧柏,男子笑了笑,眼底挂着神秘色彩。
  “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店小二端来热气腾腾的一碗面。
  “二位,您的阳春面!”
  “谢谢。”岑萝捧着碗,扭头惊讶的看着左牧柏。
  “快尝尝。”左牧柏笑着,抽出双筷子递给她。
  外面风雪肆虐,眼前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漾的岑萝心底一暖,她挑起筷子,低下头吃面。
  女人白皙的小脸笼罩在热气腾腾里,垂下眼睑,温婉安静。
  醇厚的汤底滑入喉间,温软香醇的面香留在口齿间,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岑萝抬起讶然眉眼。
  左牧柏喉间滚出笑意,“好吃吗?”
  “嗯,很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岑萝撩起耳边垂下的秀发,低头继续吃着面。
  外面寒风刺骨,店里的客人很少。
  热腾腾的面汤入口,暖意蔓至全身,驱散着脚下的寒冷。
  “你这次离开了整整一个月,岑萝。”左牧柏启声。
  岑萝抬眼看他神情认真,霎时升起玩笑的心思,“家里安排了相亲,我每日忙着应付。哪里还顾得什么时间呢。”
  左牧柏俊眉飞快蹙起,手上筷子顿下,表情不悦。
  “延北很快要打仗了吧?”岑萝很快转开话题。
  左牧柏喉间滚动,漆黑的潭目深长的落在女子白皙的脸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男子清淡的嗓音直直划过岑萝心底,痒痒的却又搅得人有些难过。
  岑萝放下碗筷,半含笑意道。
  “可以不去吗?”
  “延北……。”就这样放弃吧。
  左牧柏心底涌起一抹苦涩,眼底情绪复杂,却是没有答话。
  “我开玩笑的,你必定是誓死守住延北的,我怎会不知呢。”岑萝很淡的眼眸装着笑,假作随意的模样。
  男子却是心情沉重到谷底,战场,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可是,他是无论如何不能选择后退的。
  “我会等你回来的。”岑萝轻轻开口。
  左牧柏深长的潭目望向她,瞳仁最深处隐着不舍,空气静谧着。岑萝甚至听见窗外落雪的声音。
  男子清晰冷静的声音落下,他说。
  “你不必等我,后日,你便走吧。”
  听到此话,岑萝清亮的眼睛慢慢,慢慢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眼泪,她依旧弯了眼眸,笑着问:“你让我走哪去?”
  胸口闷闷的,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积压的厚重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双澄澈的眼睛。
  左牧柏侧过脸,望着窗外的雪。
  “去江淮吧,你喜欢画画,那里的北园名气最盛,我已命人写好了介绍信,你去之后,不会有人为难你。”
  岑萝敛下眼睫,喉间酸涩,声音有些低哑,她轻轻开口道:“我早已不画了的。”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左牧柏。”
  男子静默一瞬,忽而浓重漆黑的双眸看向她,岑萝眼尾微红,目光坚定。
  左牧柏很淡的叹了口气,道:“岑萝,你知道现在大局已定,我这条命,是注定要……。”
  “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岑萝忽然站起身,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临出店门前,左牧柏又细细将她围巾摘下,认认真真的为她重新戴好。
  岑萝看着他温柔安静的脸庞,内心陷入无比的挣扎。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站在哪一边,虽然内心的私心已让她清楚有了答案,可大脑的理智还是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清醒。
  “好了。”左牧柏修长的手指理顺她耳边的碎发,眼如一汪春水,深切的凝视着她。
  店门前有黄包车招揽着客人,左牧柏刚想拦下,却被岑萝拽住了衣袖。
  “走回去吧。”
  风雪密密,左牧柏眯着眼睛望着变了风向,寒风肆虐的前方。
  女子柔软双眸闪着淡淡坚定,左牧柏幌了幌神,下意识道:“好。”
  路上已无行人的踪迹,忽而起了风,雪下得又急又密,岑萝脸色红彤彤的,腿脚也冻的僵硬。只是她仍旧坚定的向前走着。
  拐过巷角,耳边呼啸的风安静了下来。岑萝放慢了脚步。迎着风雪走在前面的左牧柏默契的慢了半拍,等着岑萝走近。
  “很冷吧?”男子启声问。
  岑萝揉揉冻的通红的鼻间,摇了摇头。
  男子安静的站着,沉默的看着岑萝慢慢,慢慢朝他靠近的身影。
  然后,就在岑萝走近的瞬间,男子又倏尔转身,迈开脚步,继续迎着风雪。
  肩上的雪淡淡落下一层。
  岑萝在他转身的一刹,伸手拉住了他冰凉的外套。
  “左牧柏。”岑萝清脆的声音在这寒风中显得有些苍凉。
  男子转身停下脚步。
  岑萝眼睫下闪过一片雪花,她毛绒绒的红色围巾上,被寒风呼咧吹乱的秀发上,都盈盈落着一层洁白。
  她清透的眼睛注视着左牧柏,一字一句道。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吧?”
  男子肩膀明显僵了僵,黑发遮住眉眼,情绪藏在雪夜之中。
  岑萝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更加笃定,也更加酸涩。
  她颤抖着启声问:“你既然一直都知道是我,为什么还什么都不做?”
  左牧柏沉默着,抬起轻柔抚去落在她肩上的雪,身后雪花飞舞。眉眼浅浅,他的声音清淡:“是不是你,又有什么关系。”
  “岑萝,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止。”
  “哪怕……”是让我从此消失。
  岑萝呆愣在原地,圆目怔仲,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像被人用刀剖开,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她用力掐着指尖,控制情绪。可是她越压抑,内心就越是难受,胸口涨着异样情绪。
  终于,她抚着胸口,踉跄着身体,后退着脚步。左牧柏条件反射伸手去抚她。
  岑萝却有意躲开他的触碰,男子双手僵在半空。岑萝再度看向他的眼眸里,充斥着晶莹。
  她一字一句清楚说道:“我是共cd,我骗了你,一直都在欺骗你。左牧柏,我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窃取情报。”
  虽然早已知道事实,可左牧柏还是在亲耳听到她说这些话时,内心还是止不住惊愕,掀起一股落寞。
  岑萝又继续说道:“这次的情报信息我已送达出去,所以延北一战,左牧柏,你们必输无疑。”
  女子说着,目光露出殷切祈求。
  “可是,左牧柏,只要你愿意放弃,加入我们。那么这一切悲剧,就都可以避免了!”
  左牧柏身形隐在黑暗里,他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为什么你要现在开口向我承认,岑萝。”
  “我是军阀,你是共cd,所以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岑萝,你在期待什么?”左牧柏步步朝她逼近。
  寒风撩起他的黑发,潭目幽深。
  一滴热泪划过岑萝眼角,女子难过的神情,还是那样轻而易举地便能击中他的心。左牧柏瞳仁一震,下意识为她拭去那滴泪。
  岑萝垂眸轻轻抵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失去你,左牧柏。”
  “延北一战,你不要去,好不好?”
  男子没有应声,回答她的只有无尽呼啸的冬雪。岑萝起初低声若无的啜泣,变成抽噎,最后变成情绪发泄的痛哭。
  此次前行,她虽有过无数次犹豫,可她没有选择。因为这是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坚守的革命理想,去换的美好未来。她清楚自己不能这么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而去背叛理想。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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