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啥都没有

　　“碳沫子”疑惑的啥都没有，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就知道了！
　　肖英子抱着孩子，李书德搀扶着巧华，医院离李书德的家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众人零零散散的走着回来的，只留了“碳沫子”在医院，这是跟李书德说好的，“碳沫子”需要把医院里其余的钱给付了，还得赶着去买东西，肖英子这边还不知道！
　　晓云和晓萍能回家高兴的蹦蹦跳跳，甩着马尾两人轻车熟路的带头往自己家走去。
　　李书德的楼房可以说是大多数人羡慕不来的，这是单位的集资房，起码在这个城市还没几栋楼房的时候，“碳沫子”就帮着李书德买好了，虽然当时买这房子时李书德才上班不足两年，庆幸的是单位里有钱买楼房的也不多，“碳沫子”想着儿子找媳妇不是小事，反正手里有这些个闲钱，就给儿子找了个门路买了这楼房，楼房地方并不大格局也不算好，“碳沫子”想着也住不下，就把找木匠给小卧室打造了一张通铺，肖英子伺候月子就得跟俩孙女挤在通铺上，“碳沫子”只好回家里住！
　　肖英子进门，吩咐李书德规整东西，自己则跟晓萍扶着巧华躺在大卧室的床上，这床是买的，红色的雕花木头床头虽然显得笨重，肖英子却羡慕着，自己一辈子也没睡上买的床！
　　巧华躺下就说渴了，肖英子说：
　　“都说生儿子损母体呢，门外头的蜂窝煤炉子也灭着，我先给你弄点红糖鸡蛋水喝吧！”
　　说着肖英子就往厨房去，厨房就是阳台，长长的一条道，一面放着一个通顶五斗橱，一面是洗菜盆跟煤气灶，肖英子麻溜的拿了奶锅接了水，打开五斗橱怎么也找不到鸡蛋，红糖倒是还有一些，肖英子暗叹两口子这日子过的，明知要生了也不准备，无奈连忙喊：
　　“晓云，晓云鸡蛋是不没买？赶紧再去一下！”
　　晓云知道自己偷嘴，没买了罐头也忘了鸡蛋，连忙应下就往外跑，肖英子这才想起来晓萍买了麦乳精，找了一圈找到火钳子，想着点了活赶紧烧些水先冲点麦乳精给月婆子喝，别饿的狠了娃没奶！
　　肖英子开门门外也看了一圈，哪里也看不到煤，只好拿了锅先接水烧上，然后问：
　　“书德，煤放哪里了？我去弄些把门外炉子也点着，大人要吃饭喝水的，一个灶头不够使，把炉子点了好不断热水，烫个衣物啥的也够用！”
　　李书德听了，连忙说：
　　“在下面煤房子呢，我去拿！”
　　说着提了炉子就要往外走，肖英子看炉子小，装不了多少，随手捞起来簸萁也跟着李书德下楼！
　　所谓的煤房子就是建楼房的时候每户给的一排小平房，砖头砌的，地方就拿砖头码一层，门也是破木头，自己买个锁头锁扣，两边拿钉子钉了锁着就行，这样的房子被叫煤房是因为大多数家里还是烧的煤做饭，有更省的还在阳台打炕，现在条件好点了，家里人少的，就放自行车，旧衣服，也有荒废的，煤房子轻而易举的就能被撬开，经常丢东西，还不如把绑个锁链在楼道安全，地方小还不能存吃的，老鼠打洞经常在里面乱窜，很多家就废弃了，干脆不用！
　　巧华就是废弃的那种，巧华家没有几件旧衣服旧床单之类的，有也被巧华做了各种手工，把布条剪成小小的三角，一个个沿着边再拿缝纫机踏一遍，每个硬实的小三角都弄成一样大小，然后用纳鞋底子的硬布裁个圆形，弄成厚实的白色底子，把处理好的小三角一圈一圈转着圈再扎到圆圈上，中心圆挑个好看的花布弄个图案，巧华家里到处是这样的圆垫子之类的，有粉的红的，有一圈红一圈粉，还有一圈白一圈蓝色，各种各样，拿起来仔细看，针脚一圈一圈丝毫不乱，三角一层一层露着尖儿朝外，刚好压住里圈的针脚，最后一圈就是沿圆圈的外沿走一遍，整个图案像一朵花一样好看，粉白相间的显得清秀，红色串花的样式看的喜庆，家里的小木板凳，电视机盖头，五斗橱的顶部，都是这样的，还有方形的，拿毛线勾的镂空的，最近新用带着毛绒蛋的毛线织披肩，巧华家里沙发靠背上已经大大方方的铺着一个！
　　李书德下楼到煤房跟前就找边上的梯子往房顶上爬，李书德家在二楼，爬了两下就看见肖英子也出来了，扭头对肖英子说：
　　“妈，你出来干啥？我到房顶上把做好的泥饼子拿回去用就行了，这玩意好搬，一下子能搬好几块！”
　　肖英子一听泥饼子，真是哭笑不得，只好说：
　　“那泥饼子多少年前使唤的东西了，你爸费了老功夫给你买了楼房，你咋还干这个受罪呢？”
　　泥饼子在农村好弄，遍地都是秋收剩下的玉米杆子跟柴火渣子，河里的胶泥挖了回来踩够了劲倒模也有地方可以晒，这城里弄这个真是够好笑的，胶泥扒拉得跑老远，李书德也够不嫌麻烦！
　　李书德做这些自然都是巧华的意思，李书德每日下班，不仅给巧华做饭洗衣，就是弄泥饼子，都是按巧华说的做的，肖英子哪里使唤过儿子干那事，再说总有十年家里就不弄这个了，李书德乐在其中，可能觉得巧华会过日子自己脸上有光，不以为然的回复肖英子：
　　“烧这个不是方便么，巧华说煤房里放煤弄的脏，屋顶上晒一些够烧水洗脚那些的就行，做饭用煤气罐的！”
　　肖英子一看便知道事情的原委，不好多说，两句话的功夫李书德抱了五块长方形的泥饼子就要下来，肖英子怕儿子摔了，连忙去扶着梯子，两人匆匆忙忙上楼，肖英子连忙烧火！
　　肖英子在厨房找了双白色线手套戴上，那手套一看就是抓煤用的，手套手背是白的手心这边是黑的，还是一只，肖英子把一块泥饼子放在簸萁里，拿起地上的榔头就敲，没使几下劲泥饼子就掉下来一块，肖英子拿火钳子夹了就打开煤气灶，放火上烧，烧好了拿出去放煤炉子里好做火引子！
　　这时晓云从外面回来了，在门口一只手拎着鸡蛋一只手托着塑料袋下面，生怕打了蛋，又没法敲门，只好拿脚踢，肖英子离门进，手里还烧着火引子，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晓云这疯丫头，忙喊：
　　“书德，给晓云开下门去，这疯丫头没点规矩，敲这么大声的门，把屋里娃儿吵醒了！”
　　果不其然，肖英子话落屋内就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李书德抱了泥饼子正洗手，听见孩子哭立刻的慌了，没给晓云开门先跑进屋子里看孩子去了，顺手扒拉了下正在里屋收拾床铺的晓萍说：
　　“开门去，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干个急的不急的！”
　　晓萍扔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去给晓云开门，晓云进门朝着厨房走去，大大咧咧的说：
　　“奶，我看见爷了，俺爷说他先不来，让给你说下午饭迟了不做了，他买肉去呢，光给俺妈做点月子能吃的，买肉时候给我们带些凉皮子吃，还说给我们买板板糖呢！”
　　肖英子知道“碳沫子”有了孙子心里高兴，花些钱买吃的给大家也是图乐呵，安顿晓云说：
　　“让他买去吧，你爷嫌楼房待着不展妥！”
　　肖英子继续烧着煤引子，李书德在里屋哄了半天孩子哄不好，肖英子着急的问：
　　“娃儿咋了？”
　　李书德：
　　“该是饿了，刚我给换了尿布，上面有团黑的，还尿了些！”
　　肖英子一听，连忙出门把火引子放楼道的炉子里，也顾不得着了没着，洗了把手进屋就抱起孩子抖着哄着，一边说：
　　“给孩子喂了没？”
　　肖英子想问有没有奶，看着李书德在不好直接说，巧华明白，半天了才张口说：
　　“先给娃喝几口牛奶吧，前面我看那尿片上，脐带屎该是拉出来了！”
　　肖英子忙说：
　　“哪呢给我看看，娃儿通了才敢给吃呢！”
　　李书德已经叫晓云去洗了，连忙到卫生间拿了过来，湿答答的给肖英子看，肖英子更着脖子看了看，一点都没嫌弃的又拿手摁了一下在指头上，搓了一下说：
　　“该就是了，那先给喝点奶，如今都喝奶粉了，让晓萍去吧，鸡蛋该洗好了！”
　　李书德磨磨蹭蹭的半天没动，肖英子皱皱眉头说：
　　“你爸不是给娃儿一个红包么，钱是你爸管呢，我身上这会没有！”
　　李书德看了一眼巧华，巧华把头微微一低，不打算接李书德的眼神，李书德无奈，看着逐渐哭的凶的孩子着急的往床边挪了进步，拿手戳着巧华的肩膀，巧华扭捏了几下，不情不愿的从枕头下拿出来红包，打开抽了一张给了李书德，李书德拿了跟做贼一般，二话没说就往外去了，肖英子虽然着急哄着孩子，明白儿子家里媳妇把着钱，把一切默默的收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