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想做一回真正的人

　　“哎哎！宋安，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突然流泪了？”客栈的房间里，胖大海戳了戳在窗口擦着眼睛的宋安，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想女人了。”小艾嘲讽地一笑，“要不要我给你开一剂忘情水？”
　　宋安摇摇头：“我不是刘德华，不用!”
　　“谁是刘德华？”胖大海揪着脑袋上的头发，迷迷糊糊地问道。
　　“啊？”宋安也吓了一跳，“我怎么突然说起一千年之后的明星了？”
　　“千年之后？甚至是万年之后的事情，你也可能知道啊？”小艾白他一眼，“镇江府有寺，曰：金山寺，寺中有法海禅师！法力超群，可除一切妖魅。有白蛇素珍盗师丹药！师大怒！欲取之！然白弥于苏杭，师寻之！白嫁药徒许仙，立保和堂药铺，广济四方，百姓称颂。问金丹何在，白曰：已炼化修行，剂世救人所用，师大怒！二人大战，大雨瓢泼，水满金山，受难之百姓者甚多！师自知罪孽深重，镇压白于雷峰塔下，二人苦心修炼，百世之后，师白骨，塔倒，然世间万物焕然一新，许已死后百年，白入西湖继续修炼！
　　“小艾，你究竟再说什么啊……”胖大海听得抓耳挠腮。
　　站在窗户边看风景的宋安耳朵耸了耸，他闭上了眼睛，却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只知道一千年之后的事情，而我呢，却恰恰可以知道一千年之内的事情哦？”小艾得意地一笑。
　　银狐宋安睁开眼，回头看了看自己小艾：“断情可能再续？”
　　小艾摇头：“往事可以回头，但是感情却不可回头。纵然我可用忘情水让你忘掉一切，但是你们要想重新开始，除非盘古重新开天辟地。”
　　“原来如此……”狐狸宋安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
　　“你自作多情，怨不得人。”小艾撇撇嘴，她从桌上拿起一棵鬼针草，拔掉插鬼针草上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往外一弹，那鬼针草的细针化作一道黑色的箭，落地无形，“宋安，等下我熬了鬼针草，你多喝喝，可用降火，也可以忘情哦。”
　　“鬼针草可以忘情吗？”胖大海挠挠头，“我看多吃肥肉多喝酒，多和美女妖怪交朋友才能忘情。”
　　“鬼针草可以清热解毒，宋安中了情毒，多喝鬼针草，自然可以解毒忘情哦。”小打了个呵欠，“一千多年前，我也曾经受过情伤，后来，我也是喝了鬼针草，才忘掉一切，然后修炼成仙都一员的。作为仙都人，忘情才能修行，你们可不要忘了啊。”
　　“我不是仙都人，那我可以不喝鬼针草的泔水一样的鬼针草汤吗？”胖大海赶紧把桌子上的那一碗隔夜的鬼针草汤挪到了一边。
　　宋安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在道观的那一夜，我没有酔！”
　　“那么，你是故意装醉？”小艾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是！我是故意装醉！我知道，我其实和白素贞是有缘无分的人，而且当时我已经很靠近仙都的人了，当时白素贞却还没有真正的修炼成人形，她需要那一颗丹药！为此，我故意装醉，然后我说出了丹药藏在神龛里，让她取走。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把其它的一些可以治疗百病的小丹药也拿走了。哎……”
　　宋安说完，有些伤感地叹息道，“看来，她并没有真正地爱上我。”
　　小艾蹲在床边，把下巴搁在窗沿上跟宋安的眼睛对视，“她不爱你，还有很多女人会爱你啊。你何必替她伤感几百年？”
　　宋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她也曾经给我指引了八角井的灵气所在。”
　　小艾起身，耸耸肩：“随你高兴好了。不过……”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宋安，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嫁给你嘛？”
　　狐狸宋安摇摇头道：“你还小，不懂什么叫爱情。而且，我只和妖怪谈恋爱，不会和你这个艾草精谈恋爱的。”
　　“我都已经一千多岁了，我怎么还小？”小艾急了。
　　“小艾，我也知道你是开玩笑，我们是不可能的。”宋安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我们在一起谈恋爱，那我们都会万劫不复的，抱歉。”
　　胖大海听了，有些伤害，他扯了扯小艾的袖子，红着眼圈憋着泪看着她：“要不，你长大后，你就嫁给我”。
　　“滚开，我才不喜欢你这个胖乎乎的厨师！”她甩开他的手。
　　胖大海不屈不挠地又扯住她的袖子，嘴瘪得更厉害，哽咽道：“我可是御厨，我能够做出无数的美食，你嫁给我，山珍海味吃不尽！”
　　“行！那我们今晚就吃烤肉！是烤猪肉！”宋安突然兴奋起来。
　　“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和白素贞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小艾有些吃醋了。
　　她赶紧把胖大海搡开：“边儿去！我告诉你，这烤肉我不吃，除非你也会成为仙都的一员。”
　　胖大海双眼放光：“你说真的？？”
　　“是啊，你不是我们仙祖张大仙的后人吗？那里就是一个跟仙都有缘的人了，如果你能修行到了仙都，那我就可以考虑跟你谈恋爱。”她斜睨了胖大海一眼，“你有这本事吗？”
　　“我是张大仙的后人，那我肯定有仙缘啊。”胖大海嘻嘻一笑，“你答应了做我的恋人，那么有朝一日我真的修行到了仙都，你就得跟我成仙成对了。”
　　“造孽啊造孽啊……”银狐宋安摇头叹气，他知道，他们仨就是在逗乐而已，不过逗乐归逗乐，今晚的烤肉，那一定是要吃的。
　　也不知道胖大海从哪里弄来的一块野猪肉。
　　这野猪肉可是正宗的，是一个猎人在山林里打到的，正好胖大海看到了，于是，他就买下了这一块，提到了客栈里。
　　“你倒是挺勤快的嘛。”小艾看了看桌子上的野猪肉，笑了“行，我也吃烤肉。”说着，她解开腰间的布囊，在里头翻了半天，拈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不满地嘀咕道，“哎，烤肉的香料就剩这么多了，以后我可要多备点！”
　　“走，我们一起烤肉去吧！”宋安提起了野猪肉。
　　“宋安，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吃烤肉，难道你真的又想起了一千多年的那个道观吃烤肉的夜晚吗？白素贞成为了贵妇，你为什么又要去救她，然后又让她遁入山林重新修炼？你做的这一切，她可是都不知道，也不会感恩你的啊。”小艾还是不甘心宋安一心想着白素贞。
　　“我救的不是她。”银狐宋安眯起自己邪魅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睛，“我救的是一个在一千多年前的道观里，在篝火与烈酒中和我一起深情对视的美丽姑娘。”
　　良久，小艾才叹了一口气，说：“烤肉！今晚我也要喝酒！”
　　胖大海做到简易的烤肉架上，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令人心醉。
　　宋安和小艾细细的嗅，慢慢的闻，馋虫迅速被勾起。
　　宋安终于忍不住，顾不得烫，一咬就是一大口，哇！爽！满口火热沸腾，满满的幸福感，肉经炭火洗练，本就香气四溢，又因辣椒和香料的增色，变得更加入味，嫩滑，焦酥，鲜咸，麻辣一瞬间都在口中翻腾起来舞蹈起来，美味的口感直达舌苔尖端满嘴的肉香。
　　“我想做一回真正的人！”宋安突然想起白素贞说的那一句话，“难道，这人间烟火的味道，真的就和这烤肉一样鲜美？”
　　月亮渐渐升高，洁白的月色照在客栈的小庭院里，在微风摇曳树叶的树影里，人间烟火的气息，鲜活地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