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潜入

　　叶一抱着天玄在商船出发的时候跃上船的尾部，接着又小心的跃上那三个怪人所在的商船。他轻足点地，没有一丝的声音。
　　“这船还真大呢，我们要从哪里找？”叶一放下天玄，小声说道。
　　天玄轻声道：“现在不找，商船往前行几个时辰就会遇见鲛人的军舰，那时他们就会商船搜查。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过了搜查，到中州航行的时间也得二十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找。再说，我们打不过那三人，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嗯。”叶一应道，“我们先摸进去。”
　　天玄道：“最好找厨房，鲛人讨厌中州的饭菜，各种调味料的气味儿他们很讨厌。所以我们藏起来，他们进来也不会仔细的找。”
　　两人偷偷的进到船舱里面，房间众多，但叶一也是轻车熟路。两年来在海角城他不知道偷偷摸摸的上过这样的商船多少次了，每次收获不菲。
　　天玄不解，问道：“你怎么会对船里的情况这么了解？”
　　叶一翘起嘴角，坏笑道：“秘密。”
　　在过道的转角处，叶一停下脚步，示意天玄安静下来。叶一小心的探出脑袋，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从一个房间走出来，油光满面，肚子大的骇人，一看就是口腹之欲极强的人。他跟在一人身后走过来，恭恭敬敬的。
　　“他们过来了。”
　　叶一拉着天玄躲进一间房屋中，房间不大，放的是一些杂物，空气中满是发霉的气味儿，湿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谈话也听得清楚了。声音带着威严的应该是走在前面的一个人，胖子的声音嗓门大，听起来及其刺耳。
　　“我告诉你，这三位都是主人的贵宾，一定要好好招待。”
　　“是，是，是。”
　　“千万不能马虎。”
　　“一定，一定像对待我的亲儿子一样。”
　　“嗯？”
　　”你看我这臭嘴，我是说一定像对待我老爹老娘一样。“
　　听得他们走远了，叶一和天玄才从库房出来。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厨房应该没人。两人轻声慢步的向厨房靠近，叶一一点一点的把门打开一点，烧鸡的香味儿扑面而来，确定没人才走进去。关好门，叶一和天玄看着桌子上的肥烧鸡，相互望了望，叶一贼贼的笑着，天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吃白不吃。
　　叶一和天玄走到桌子旁，烧鸡少个屁股，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两人立即把烧鸡分作两半，不消一会儿就被消灭干净，只剩下一堆的鸡骨头。手艺还算行，比海角城的那些厨子好。
　　天玄尴尬的拿出手帕往嘴上擦拭着油渍，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失态的一天，吃东西像个粗人一样狼吞虎咽。从到碧落海以来，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叶一到没有像天玄这般在意自己的样子，两年来的磨砺已经把以前的习惯都消磨殆尽。他看着天玄手帕上的惟妙惟肖的蛇纹，能有这种手工的定然不是寻常的作坊能有的，蛇纹上的黄色线条都是用金线织成的。而唯一用这种图案的是中州十一国中的最强者西京国，他们信奉蛇是他们的先祖，所以西京玄家用的是蛇做家徽。
　　天玄注意到叶一的目光，便把手帕收起来，心想道，看来到中州之后身上的所有与自己身份有关的东西都扔掉，留在身边终究是危险。
　　厨房外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叶一听觉敏锐，道：“有人过来了，人数大概五人。”
　　两人急忙躲到柴火后面，看着进来的五人，一个叶一见过就是那个肥胖的人，此时他身后跟着四个体型较瘦的。这五人应该是掌管厨房的，只是体型差距也太大了，没过多久叶一便知道其中的缘由。
　　胖子看见桌子上的烧鸡变成了一堆骨头，活生生的压制住体内的怒气，转过头和声和气的问道：“谁吃了我的烧鸡？”
　　四个瘦的浑身一紧，腰板站的直挺挺的，拼命的摇着头。
　　“板凳，桌子，勺子，筷子，嗯？还不招。”
　　叶一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笑出来，什么板凳，筷子的，是他们的名字吗？天玄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叶一甚至怀疑他都没有人类的基本情感。
　　没有人回答，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最后一个筷子看来格外的紧张。
　　胖子吼道：“看来是让我动真格了，都把嘴张开。”
　　叶一想到，肥烧鸡是他和天玄两人吃的，筷子紧张什么。鸡屁股？原来少了的鸡屁股是他吃的，这下可就洗不清咯。
　　胖子从板凳开始闻，道：“你的嘴倒是挺干净的。”
　　接着是桌子，胖子道：“你是不是偷喝酒了，罚一个星期一天只吃一顿饭。”
　　桌子当即就跪下来了，哭着道：“老大，我错了，算上这个星期就一个月一天只吃一顿饭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老大，求求您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胖子用脚把他踢开，道：“规矩就是规矩，要么听我的，要么扔到海里喂鱼，你们自己选择。”
　　胖子又闻勺子，怒道：“两个人聚众喝酒，多加一个星期。”
　　勺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筷子突然跪在胖子的面前，道：“老大，我只吃了一个鸡屁股。”
　　“鸡屁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一只肥烧鸡没了。”胖子恶狠狠的道。
　　“老大，我真的只吃了一个鸡屁股，我可以以绿森之神的名义起誓。”
　　胖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用力的不断踢着他的身体，“一个鸡屁股，一个鸡屁股！谁管你什么的绿森之神。”筷子嘴角流出了血，却也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哭着，“要不是你厨艺好，早就把你扔到海里了，还偷吃。偷吃了还不承认，我告诉你，筷子，你这在海上航行的这二十天一天只准吃一顿饭，所有的活儿你一人来做。还有，那些鸡骨头等下给我全都吞到肚子里去。现在去做饭，有重要的人在船上，都听明白了吗！”
　　“是，老大。”几人都战战兢兢的应道，都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叶一气不过，若不是在船上，真想立即冲上去好好的教训那个家伙一顿。天玄抓住叶一的手，示意他不能冲动，不然会坏了大事。
　　筷子是主要的厨子，其他的三个人负责打下手，胖子则在一旁监督。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船停了下来，甲板上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是鲛人海上守军检查商船。叶一和天玄屏住呼吸，叶一听着船里的动静，鲛人正在一间间的检查船舱。
　　几个鲛人敲着一间门，说来也怪异，门自己慢慢的打开。几个鲛人一点一点的看清房间里的东西，三个人坐在地上，好像在练功。一把巨剑横跨在房间里，有两人把剑放在面前，都闭着眼睛。正对着门的位置是东方白夜，他睁开双眼，看着几个鲛人。几个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强大的气场已经让他们额头都生出了冷汗。
　　“要进来看看吗？”东方白夜冷冷的道。
　　其中一个带队的鲛人尴尬的一笑，道：“不用，已经检查好了。”说着，他把们带上。几个鲛人才重重的缓了一口气，好强的杀气，被这样强烈的杀气笼罩，感觉自己的身体动都动不了。
　　东方白夜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动了动，三人继续打坐休息，把那种强烈的杀气收了起来。
　　厨房门外，一队鲛人刚推开门，就剧烈的咳嗽退了出来，被里面的气味儿呛到了。
　　胖子走出来陪笑道：“各位长官实在抱歉，我们正在炒菜，要不等会儿再来检查。”
　　带队的鲛人捂着鼻子，道：“不用了，我们去下一个房间搜查。”
　　胖子躬身，道：“各位长官慢走。”待他们走远后，胖子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自语道：“鲛人，真他娘的好看，要是找个鲛人娘们睡上一晚上，就是死也值了。”
　　胖子走进厨房，见他们四人都看着门外，一手把门重重的关上，吼道：“看什么看，快点做！”
　　一阵阵的脚步声再次在甲板上传来，鲛人已经检查完毕，商船的船员拔锚继续前行，往前在行二十日左右就到中州，不知在哪个港口停。
　　厨房中，筷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胖子命令道：“除了筷子，你们三人端着饭菜跟在我后面，至于你筷子！”他用手指点了点一盘鸡骨头边的桌子。
　　“是的，老大。”筷子低着头失落的应道。
　　他们走后，筷子关上门，望着桌子上的一盘骨头，咬着牙走了过去。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一根骨头准备往嘴里放。“砰！”一只手掌排在盘子上，盘子被拍的粉碎。筷子惊慌的倒在地上，鸡骨头散落一地，他指着叶一和天玄两人，道：“你，你，你们，你们两个……。”
　　叶一蹲下身把受了惊吓的筷子扶起，道：“嘘，不要大声，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筷子还没缓过神来，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船上！”
　　天玄道：“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很抱歉你老大的鸡是我们吃的，连累你了。”
　　“原来是你们，不过我确实是偷吃了老大惩罚我也是应该的。”
　　叶一不悦，道：“那东西是人吃的吗，再说，他怎么那么对你们，总有一天会被他折磨死。那个混蛋！”
　　筷子低下头，无奈的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国家常年和沙谷国打仗，我被征兵去前线作战。后来一次战役，我们绿森国大败，我们拼死战斗，还是没有抵挡住沙魔。我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尸体，我很害怕，不想打仗。我不想回到原来的部队，也不能回家，在各国漂泊，最后就上了这里的商船。每月还能得到几十钱铜贝，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开自己的饭馆，在把我的家人接过来。你们是贩卖到海角城的小孩儿吗，你们最好躲起来，被抓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一对他的遭遇很同情，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算是吧。”叶一说道，他摸了摸身上，递给他几金贝，喜道：“还没丢，这几金贝虽然买不了饭馆，但对你来说梦想又近了一步。”
　　筷子连忙推开，道：“不，我不能要，我没有理由收你们的钱。”
　　站在一旁的天玄神色莫测，他走到叶一的身边接过金贝，放在他的手中，道：“你应该收下，作为我们让你受了你们老大的毒打，还有就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这些酬金虽然太少，但我保证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好好的报答你。”
　　“只要我做得到，定然会帮你们，只是这钱我不能要。”筷子坚持道。
　　天玄还是把金贝放在他手中，道：“你先收下吧，我们不能一直躲在厨房，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我想我们可以待在你的房间，这样不会被船上的人察觉。”
　　叶一道：“这样会不会连累筷子大哥。”
　　“不会，筷子大哥的房间不会有人来，平日里我们注意就行。以你的身手，要躲过船上的人很简单。”
　　筷子道：“可以，这样对你们也安全。”他收下金贝，尴尬的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鸡骨头，“只是你们吃饭的问题，不好意思，我现在自身难保。”
　　叶一笑道：“筷子大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那好吧。”
　　筷子把两人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在船舱底部，几乎没有人来。舱底连灯光都没有，叶一两人跟在筷子的身后，他拿着油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打开房门，叶一看了看房间里的环境，房间倒是很大，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天玄从身上摸出一颗夜明珠，淡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身边的一片。这是从日月城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夜明珠，天玄深知这个东西在中州的重要性，所以他拿了几颗。
　　筷子长大了嘴，“这，这是夜明珠？！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东西呢，原来是这个样子。”
　　“只要我们能平安的到中州，你想要这个东西就送你。”天玄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夜明珠在中州价值不菲在中州要是没有门路最好不要拿，会丢了性命的。”
　　叶一一点儿也不怀疑天玄的说法，这样的宝物一但出现在市面上，黑白两道就会盯上，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叶一倒把这个东西忘了，怪不得天玄走的时候要去拿这几颗夜明珠，“筷子大哥，天玄说的在理，上岸之后我们把这东西换成钱，在给你一部分，这样你的饭馆就有着落了，要多大的饭馆都可以。”
　　筷子的目光紧紧盯着天玄手中的夜明珠，虽不舍，命还是重要些，“那就谢谢两位了。”这样虽然违背了他老实做人的原则，但一想到回到中州就有了开饭馆的钱，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叶一上去找吃的，几乎都在舱底待着。天玄拿着夜明珠发呆，他是不相信任何人，筷子那个人虽然憨厚，但是有弱点，他需要钱。天玄怕出意外，就用钱让他死心塌地。至于救泷兰，他现在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那个怪人和叶一定然有着关系，那晚在废弃楼阁，他那样对叶一，本来可以把他们都杀掉，那个怪人却逼着叶一。若惹怒了那三人，会不会捅破怪人心中的感情把叶一和他都杀掉，这些都是要考虑的事情。
　　天玄看着叶一打坐休息，他在恢复内伤。夜明珠印着他的脸，平静、安详，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可终究还是太单纯。
　　想要得到，必然会有牺牲。
　　天玄闭上双目，右手紧紧捏着夜明珠。
　　过了十日，叶一有些不耐烦了，三个怪人房间他都已经知道了。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泷兰抢出来，十日的休息他的功力恢复了七八成，硬抢还是不切实际。天玄每晚让叶一带他出去看一次夜空，叶一不明白，天玄自然有他的道理。
　　直到十一日晚，天玄才开口，对叶一说道：“叶一，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他把自己的全盘计划说给叶一听，叶一连连摇头。
　　叶一沉下脸，道：“一定要这样吗，其他人怎么办？”
　　天玄道：“顾不了了，一切看他们的造化，今晚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我们想到中州去救泷兰公主，不可能！你往远处想，他们三人背后的势力，他们背后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最坏的结果是你战死，我也被他们杀掉，泷兰公主还是要沦落中州。最好的结果是我们能全身而退。当然，”天玄顿了顿，道：“还有就是你死守拖住他们三人，我和泷兰公主逃掉，只要泷兰公主入了海，他们就没有办法。”
　　船体开始摇晃起来，外面雷声不断。大海上的大风雨着实可怕，许多船被几十米高的风浪卷进去从此葬身海底，有些航海师的能力是无法抵御大的风浪。
　　叶一看着床上的筷子，他还想着要开饭馆，想接回自己的家人在身边。可能，他都不会有了。
　　叶一站起身，拿着剑，把身上的包袱递给天玄，里面装的是那四个孩子的骨灰，“有机会，帮我安葬他们。”
　　“叶一！”天玄眼眶发红，他当然明白叶一的意思，“我希望我们一起安葬他们。”
　　“尽力吧。”叶一往门外走着，刚打开门，天玄叫住了他。
　　“还有，那三个人认识你，试着和他们打感情牌，这或许对你有帮助。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知道了。”
　　夜空中，风雨交加，雷鸣电闪，海面波涛汹涌，五艘商船各自在大浪中渐渐分散，消失在黑暗中。一名航海师拿着罗盘在甲板上指挥着，大雨倾盆而至，船员都忙碌着。
　　船长冒着雨走到航海师的身边，叫道：“他们其他的船只呢？”
　　“被大风吹散了，只能明天再找！”他们说话颇费力，周围的风雨声太大。
　　“那外面就交给你了，我去叫人看下船舱各处。”
　　“行，船长去吧。”
　　船长刚走到船舱门口，一个船员慌张的跑过来，撞在他的身上。
　　“啪”船长当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船员的脸变得红肿，嘴角带着血迹。
　　“没规矩吗！什么事这么慌张？”
　　“船着火了！”
　　“什么？着火！扑灭不就行了，那么慌张干什么。”
　　“可是，到处都烧起来了，根本来不及扑救！”
　　船长看着从船舱涌上来的浓烟，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