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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被窝好像格外粘人。
迟休缩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
又梦见了外婆。
还梦见了高中时的一些琐碎。
那时候的郑连依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傲娇鬼。
段以纯斯斯文文,余曦两面三刀,颜青活跃闹腾。
而韶谌。
骨子里的乖戾与桀骜,在褪去热烈与温柔之后――
只剩冷傲。
嘀嗒――
迟休倏忽睁眼。
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嘀嗒声惹人心烦,睡得昏沉的迟休气不打一处。
猛然掀开被子,在屋里寻找声音源头。
这都多久了。
自上次天花板里的水管炸了被修好后,嘀嗒声从细微的响动到现在愈发明显。
迟休扫过每一个角落,没发现确切的声音集中点。
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
疲倦熄灭怒火,迟休倒回床蒙上被子。
嘀嗒。
嘀嗒。
“……”
迟休再度睁眼。
睡眠本来就浅,再加上经常熬夜画画,就算睡着也只是闭上眼睛、睡意断断续续。
终于熬到天蒙蒙亮。
艰难下床,头皮满是细细密密的眩晕感。
打开灯,镜子里的人眼周又是一片青灰。
迟休烦躁地抬手揉了一把脸。
洗漱完,她又慢吞吞地做起早餐。
周末,虽是个人工作室,迟休也会给自己放一天假。
窗沿的积雪叠了一层又一层,迟休站在屋内望着窗外发怔。
沉思片刻,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啊……祖宗啊……”电话那头的郑连依仍然惺忪,“周末啊,你放过我吧……”
迟休叼着面包缓缓道:“还没起?”
“哪个正常人六点钟起床啊?”
“……”
迟休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
“那行,你睡吧,待会儿打给你。”
郑连依无语:“有事儿就说,留个预告干什么?”
“嗯。”迟休顿了顿,“上次你说有朋友在出租房子,现在还空着吗?”
“啊?”郑连依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待会儿问问。”
“你想搬家?”
“嗯。”
“天哪!”郑连依立刻兴奋,“我还以为你要守着你的老年公寓天荒地老呢!”
“……”
老年公寓?
迟休视线扫过屋内。
除了天花板破了些,墙角霉了些,窗户锈了些……
是挺老的。
倒也不是迟休没钱租更好的,只是她单纯懒得在这上面花心思。
“那麻烦你帮我问问。”
“行!”
-
大街上积雪已经能没脚,迟休从公交上走下,差点滑了一跤。
来到工作室楼下。
说是给自己放假,其实迟休除了画画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所以周末也待在画室。
解下围巾拍了拍,迟休拐进储物室,打算搬出几桶新的颜料。
然而在转身时,手肘不慎碰到一块倚在墙边的画板。
画板被黑布盖住,迟休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单独画了这么大一幅,疑惑揭开。
迟休目光扫过画框,试图找寻与此有关的记忆。
视线在画框左下角的一排小字停下――
《镜中人》
迟休一愣,突然想起。
忙拨通电话。
“喂?”
“姐?”
“处秋?”程问意声音略显沙哑,“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上次你说的那幅画,你现在还要吗?”
程问意努力回想:“画?”
片刻,程问意有了些眉目。
“当然要。”
挂断电话,迟休又默默替画板盖上黑布。
搬出颜料,迟休找来一张毯子,落座其上。
开始调色。
门却被人敲响。
迟休疑惑靠近门口。
开门。
杨沛仁正站在门外,挑眉看着她。
迟休反手就要关门。
谁知杨沛仁借机钻了进去。
迟休冷眼:“出去。”
“别啊。”杨沛仁转身,语气里满是轻佻,“咱俩就不能叙叙旧?”
迟休懒得跟他废话:“出去!”
杨沛仁充耳不闻,在工作室里转悠。
“你还在接那些杂七杂八的活?”
迟休盯着他的背影,不语。
“换我说,你就当好画家,别莫名其妙地拉低自己的身价。”
“身价?”迟休冷嗤,“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艺术就一定要高高挂起吗?”
“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艺术。”
杨沛仁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哎呀,咱们的迟画家还真是博爱仁厚啊。”
“没事就滚。”
“诶――”杨沛仁拉长音调,“我听说你跟那什么……哦,云上的韶谌有一腿?”
迟休眉心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哦呵?”杨沛仁勾唇注视她,“看你这反应,真的啊?”
“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过啊?假如跟云上合作……”
杨沛仁话还没说完,迟休忍无可忍,直接拽起他的衣领把人往门口拖。
迟休力气向来很大,连杨沛仁都有些招架不住。
“喂喂……你……”
将其拽到门外,迟休顺便补了一脚。
杨沛仁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砰!
门被关上。
迟休坐回画板前,门外杨沛仁仍不断大声咒骂。
懒得搭理门外的疯狗,迟休默默挥起画笔。
许久,她莫名感觉少了些什么。
转头看向地面上的颜料,又转过头看了看装订工整的画布。
迟休移眼看向手里的调色盘。
目光再移。
佛珠呢?
迟休心一紧。
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串没了。
立时,迟休扔开手里的东西,在沙发上的外套里寻找,找遍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
迟休不死心,转头奔回家。
一进门,她顾不上换鞋,直接在屋里翻找。
找了一上午,迟休在沙发上靠坐,烦躁地在嘀嗒声中回忆。
除了上次去位香家……
韶谌。
迟休顿时想起。
她洗澡时有把首饰摘干净的习惯――包括手上的佛珠串。
最大可能便是落在了韶谌家的浴室里。
迟休皱眉。
陷入沉思。
本不想跟他有过多瓜葛,但似乎总是不太争气。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手机。
-
手机振响几声。
伏在办公桌上的韶谌缓缓睁眼。
莫名来气。
周六被杨觉叫上加班,结果杨觉没来韶谌自己赶了一晚上的稿。
韶谌活动一下睡僵的脖子,拿起手机。
迟休的消息停在锁屏上。
迟休:我有东西好像落你那儿了
迟休:一串黑色佛珠
韶谌回忆片刻,但没关于迟休佛珠串的记忆。
韶谌:你不是有钥匙?
韶谌:家里没人,自己找
迟休:扔了
韶谌:……
迟休注视韶谌的消息几秒,起身走到鞋柜前。
一串钥匙静静躺在柜面上。
迫于无奈,迟休还是打车去往滨启天居。
在小区门口下车,一辆熟悉的车映入眼帘。
迟休眯了眯眼。
驾驶位上的男人同样注视着迟休。
迟休试探:“程钧启?”
程钧启瞥了迟休几眼,没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
程钧启懒懒掀眼:“等人。”
迟休没多问,走进大门。
凭着记忆,迟休在韶谌房前站定。
开门。
迟休踏进玄关,一个纤瘦的女孩扩进视野。
女孩听到动静,转头看着来人愣住。
两人对视。
“你……”韶槿满脸不可置信,“你是……”
“我哥哥的女朋友?”
迟休也愣怔,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韶谌有个妹妹。
韶槿震惊片刻,忽又扭捏起来:“姐……姐姐好,我叫韶槿。”
“你好。”迟休摇头,“我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啊……”韶槿有些遗憾,声音低了下去,“也对,长那么好看,韶谌哪有这个福气……”
迟休仔细看了看韶槿。
女孩身材纤长,甚至比迟休还要高一点,略微下垂的眼睑和韶谌几乎一模一样。
韶槿:“那,姐姐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迟休目光望向浴室。
“来拿东西。”
韶槿忽觉拘谨,迟休的清冷让人觉着疏离。
但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迟休走进浴室,在一众洗浴用品中找到珠串。
心上的悬石终于落下。
走出浴室,韶谌恰好进门。
韶谌注视迟休几秒,挑眉勾唇。
“不是把钥匙扔了吗?”
迟休保持平淡:“捡回来了。”
韶谌无意被逗乐,抬眼瞬间,瞥见从客房走出的韶槿。
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住。
“你来干嘛?”
韶槿撇嘴:“来朔柳演出,有点冷,我过来拿衣服。”
“最好拿完。”韶谌把外套脱下挂在衣帽架上,“不然全点了。”
韶槿无语:“莫名其妙……”
抱着衣服,韶槿走到迟休身边冲她笑笑。
“姐姐好好玩儿,我先走啦!”
迟休颔首:“嗯,再见。”
“再见~”
房间里又只剩两人。
韶谌:“还有事儿?”
迟休把珠串戴在手上:“没,谢谢。”
刚抬脚要走,迟休想起钥匙,转身递给韶谌。
“谢谢。”
韶谌注视迟休手里的钥匙几秒,接过。
迟休转身离开。
从小区大门口走出,程钧启的车已不在。
郑连依突然打来电话。
“喂?”
“房子还空着。”郑连依听上去似乎在吃东西,说话有些含糊,“去看看?”
迟休看了看时间:“下午吧,我先去吃饭。”
“好。”
-
“呐!”郑连依打开房门,“这屋子不错吧?”
迟休走进客厅,目光淡淡扫过屋内基本齐全的家具。
“嗯,还行。”
“是吧?”郑连依点点手机,“就是房租有点小贵。”
搬家只是因为那无法制止的嘀嗒声,迟休有了搬家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但真要重新租房子,要考虑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哦!”郑连依发了个号码给迟休,“你把这个号码留着,房东的。”
“租不租你再多考虑考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下来的事儿。”
“嗯。”
迟休复制号码,存了下来。
但在备注时犯了难。
思索片刻。
郑连依瞥见认真写备注的迟休乐了:“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啊?”
迟休疑惑看向她。
郑连依一字一句念出迟休输入的内容:“包、租、公?”
“……”
只是迟休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一个词。
“哈哈笑死我了……”郑连依抑制不住笑意,“算了,你看看能不能用这个号码加上微信,你跟对方聊聊房子的相关事宜。”
迟休试着用号码搜索用户。
无结果。
郑连依讶异:“啊?这年头还有人不用微信啊?”
迟休面色平静:“老年人?”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
两人又在屋里转悠一会儿。
房子是套一的单身公寓,相比迟休现在正租的套二的房子小一些,但户型不错。
迟休站在小阳台上满意地四处看。
“考虑得怎么样?”
“明天说。”
“行。”
回到家,迟休琢磨着那串电话号码。
拨通电话。
响铃几秒,又被对方挂断。
没一会儿,对方用手机号发来短信。
包租公:租房子?
迟休:嗯
包租公:行,给个地址,合同到时邮过去
迟休看着信息,不禁疑惑。
这态度分明像是个年轻人。
迟休:租金多少?
包租公:2600
确实有点贵。
见迟休半晌没回信息,那人又回复。
包租公:怎么?不租?
迟休感觉这人莫名欠揍,但还是耐着性子发了条短信。
迟休:租的
包租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