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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玫瑰的邀请函 / 自满七

自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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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一朵花,可以把它摘下来;你喜欢风,可以让它停下来;你喜欢云,可以让它飘下来抱抱你。喜欢一词玄之又玄,想要的捉摸不到,不想要的仿佛触手可及。
  停好车后,隋州拿出兜里的名片,比对了一下地址,确认无误后走进了简染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面积不小,但装修得很简单,主体用白色铺垫,一些造型各异的架子划分了几个功能区,这些功能区倒是能一眼看到底。从他进来以后就能看见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有几扇关着的门,尽头处贴着一大面镜子,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是用镜子掩饰的房间,它隔断了想要往里窥探的眼睛。
  在隋州打量着工作室的同时,邓绥也在打量着来访的客人。
  “先生你好,你可以在这边预约,面谈后简医生会决定是否接诊。”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病人或者病人亲属,如果只看对方的外表,邓绥丝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病人,只是那双眼睛锐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闪。
  大概是习以为常被人当作病人,隋州并没有任何不快,而是掏出警官证,示意他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看诊。“有件案子需要简医生帮忙,请问她在工作室吗?”
  警官证上的隋州和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太相像,所以邓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照片上的男人端的是一副少年意气,他的双目锐利,薄唇微张,眉宇间有的是勃勃生气。照片与面前的人看起来着实是大相径庭,但五官间依稀能看出确实是同一个人。邓绥也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冒犯了,见隋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主动明示了身份,便不好意思的说道,“简医生不在工作室,如果事情紧急的话,我可以把简医生的电话给你。”
  “不用,谢谢。”隋州的眸子暗了暗,调查陷入瓶颈,他鬼使神差之间开车到了这儿,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既然没见到人,礼貌的道谢过后,隋州便离开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形色匆匆的人群,C大的惨案虽然恶性,但校园外的市井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们似乎并不受到影响,死去的两个男孩已经成为了饭后谈资。只要事情不发生在自己或者身边人身上,人们很难感同身受。目前,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查刀片的来源并没有突破,有所怀疑的几个人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连作案动机也推算不出。将已有的线索都梳理一边过后还是无所发现,隋州决定去案发现场碰碰运气。
  隋州到达C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校园里异常安静,也少有人走动。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晚上设置了宵禁,校园里也安排人定期巡逻。大礼堂外头有几棵环抱的槐树,月光和路灯的倾泻下,暗影打到了墙面的玻璃上,再加上围在外面的黄色隔离带,颇有几分鬼影迷踪的感觉。隋州没有丝毫犹豫,掀开隔离带径直走进了大礼堂,除了被带走的物证,剩下的东西都保持在了原有的位置。座位之间还有不少的饮料瓶和包装袋,舞台上放着两台空荡荡的斩首台,仿佛一切如常,只有木板上的血迹和地上清晰的血痕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正当隋州想要跨上舞台再仔细看看,通向侧门的通道方向传来声响。循声望过去,舞台右边有一个长长的剪影。隋州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侧门只能通过里面打开,如果对方是在他后面进来,一定会经过他这里,依隋州的警觉性不可能发现不了,只能说明对方比他来的早。光亮透过墙壁上的玻璃照了进来,四四方方的光正好把对面的人照的清清楚楚。对方穿着一件米色的短款针织衫,下身是条浅色牛仔裤,月光聚拢在她的卷发上,整个人犹如月神降临,正是隋州刚刚去找过的人。不同于隋州的警觉,简染此刻似乎沉浸在别样的世界,她紧盯舞台,丝毫没有觉察到身旁的灼灼眼神。
  几乎是本能的,简染从舞台的侧边台阶上走到了舞台上,毫不犹豫地躺在其中一个斩首台上,她抬头就能看见两截耷拉在杆子上的绳子。夜里没有风,却没由来地让隋州感到一阵凉气。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现场发生的事情,但从勘验报告和惨绝人寰的现场依稀可窥得一二,虽然不知道简染具体想做什么,但他不得不承认简染的胆子很大。此刻简染平躺在上面,她没有太大的动作,反而不停的调试着头的位置。隋州应该立马制止简染的行为,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这么做,反而一声不吭的停在原地。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简染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凭借着微弱的灯光隋州再一次向简染望过去,他看见的是一双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舞台的某一个方向。那双眼睛和躺在停尸间的那两具尸体如出一辙,在绳子切断的瞬间,他们的寒毛已经察觉到危险立了起来。几乎是同时,锋利的刀锋垂直而下,几乎可以预料到的死亡,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反应。说不上这样死去到底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至少在脑子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死亡已经降临。
  简染叹了口气,直愣愣的坐了起来。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涌进了很多信息,但最强烈的信息是来自对别人的死亡的体验,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也许是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简染察觉到了隋州的存在。四目相对,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的说道。
  “我来这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
  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大晚上的跑到凶案现场,装作死人的模样,感受死去的人,是因为她看见死亡瞬间体内的鲜血沸腾。如果这样解释,简染丝毫不怀疑对方会直接把她当作犯罪嫌疑人给抓了。因为是坐在舞台的高台上,简染此刻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隋州。不同于初见简染时的温柔清冷的外表,刚刚在上方的简染显得有些乖戾与倨傲。来不及遮掩此刻的心绪,简染只好立马低下头,一边思索应对的话,一边希冀能够逃避掉这个话题,但隋州已经跨步走到了她跟前。
  此刻一坐一站,居高临下的姿势瞬间倒转了过来。也是在这个时候,简染才能感受到对方身高上的压迫。正如隋州会调查简染一样,简染也对隋州进行过一些简单的调查。这个人在过去的五年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的记录。作为警校的优秀毕业生,隋州无疑是自信的,甚至说有些傲气,在原单位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和现在仿佛骷髅一样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五年前的隋州像一把无鞘刀,锋利无比,但伤人伤己。那么现在的他算是一把折损的刀,刀锋仍旧锋利,但刀身已被折断。能把一个的健康的男人变成一副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遭遇了什么没人能想象的出来。也许正是五年的磋磨,才使得他的眼睛变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所思所想在他的那双眼睛下无处遁形。
  在这样近乎执拗的眼神下,还是简染先败下阵来。毕竟这里早就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她的闯入无论是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是不被允许的,隋州能这样心平静和的跟她说话已经是极大的容忍了。
  “隋警官,我并非要打扰你们的调查,只是我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解决。”简染从斩首台上下来,尽量若无其事的排掉身上的灰,在看见毛衣上沾染上的红褐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皱眉。此刻,说实话才是最好的应对。
  隋州对简染的话不置可否,但他眼睛还是在简染的身上打转,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也许时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简染别过脸避开隋州的目光,指着舞台上的斩首台,说道,“我总觉得那天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终盯着那里,从道具被搬上来直到所有人落荒而逃。”
  “你看见他了吗?”
  简染摆了摆头,“如果看见了我就直接告诉你们了。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舞台的一个角落,看着躺着的两个人,仿佛待宰的羔羊。在屠刀下落的瞬间,甚至希冀自己才是手拿屠刀的人。瞬间迸发的鲜血、瞪大的双眼、惶恐的人群、推搡踩踏,所有的混乱都是令人高兴的事情。”说话时候,简染莫名的兴奋起来,脸上再不见温柔,她轻抚着摆放在舞台上的斩首台,至宝一般细心擦拭。在触摸到斑斓血迹的时候甚至还轻轻舔了舔下唇,等到她说完后,脸上的神情稍微正常了一些,但潮红的两腮显示着她此刻仍旧有些兴奋。
  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觉得简染是个疯子,但隋州并不这么觉得,甚至,他觉得似乎这也未必是简染的真正模样。
  简染没有理会他怎么想,这是她毕业以后第一次触及到的恶性案件,即使她只是一个目击者。从第一个不眠夜开始,沸腾的血液和不断回闪的瞬间,脑海中幻化出来的凶手张狂的微笑都一一刻在了她的脑子里。这也是她会来这里的原因,鬼知道看见现场的她有多么兴奋。“他是个极其自恋的人,所有他要当着所有人惩罚这两个‘背叛者’,正如莎翁的笔下的他们一样。无论是同伴的慌张,还是围观群众的惶恐,这一切只会助长他内心对杀戮的渴望,要不了多久,下一个死者就会出现。”
  简染的部分侧写与隋州的想法不谋而和,法医对尸体进行检测,颈部的切口平整光滑,没有锯齿的痕迹。关于刀片销售渠道也碰了壁,根本没有人制作这种规格的刀片,只能说这是凶手自己一点一点的将他磨得光滑锋利。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存在,凶手毫不掩饰自己残暴的内心与行为,他行事谨慎,根据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抓住他。
  “简医生既然对犯罪现场有如此研究,当初为什么不从警而是选择做心理医生?”踌躇再三,隋州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就他的调查中,简染的成绩绝对算的上优异,她对那一领域抱有绝对的热忱,她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能预见毕业后她必定会在警界或者学界大放异彩,但她在毕业后销声匿迹,然后来到这里做起了心理医生。
  “老师说我不合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简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倒觉得简医生很合适。”隋州话音刚落,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里的声音通知了一个噩耗,“隋队,曲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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