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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十六……十七……”
高虎在单杠上已经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一大群新兵围成一圈，给高虎加油鼓掌，新兵班长一本正经的拿着笔和本，认真做着记录。
当高虎做完第二十九个的时候，咧着嘴跳下单杠，搓搓手，“早上没吃饱，要是吃饱了我还能做十个。”
新兵班长点点头，满意的在本上记录着：高虎，体能——优。
“下一个，詹飞，出列，上杠。”
看着“社会哥”高虎这种体能素质，詹飞早已对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彻底绝望，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直跳。在众人的注视下，詹飞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的脸色有多惨白，神情有多无助。
是的，走到单杠前的这几米距离，詹飞像是走上了刑场，当詹飞终于在单杠前站定，詹飞发觉自己已经开始发抖，而且根本无法控制。
詹飞可以肯定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自己抖的像个筛子，最糟糕的是，詹飞似乎还觉察到了高虎的笑声，那种笑绝对是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笑。
“詹飞，愣什么，上杠！”新兵班长轻声呵斥着发呆的詹飞。
半晌。
“班……班长，我一个都做不了……”
新兵们笑成一团，尤其高虎笑的最放肆最彻底，那笑声几乎压住了其他人。
“少废话，服从命令，上杠！”
新兵班长逐渐失去了耐心，詹飞轻轻跳起，双手抓住了单杠，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詹飞像一条刚被屠宰过得白条猪一样，赤条条的挂在单杠上一动不动，只有身体随着地心引力轻微的摆动着，像清风拂过的水面。
五秒……十秒，半分钟过去了，新兵班长又呵斥了一句，“做啊，动起来，死了你！”
“班长，我胳膊使不上劲儿，我……我做不起来，一个都不行……”
詹飞的脸憋的红的发紫，像不新鲜的猪腰子。
新兵班长实在忍无可忍，走上前去照着詹飞的屁股蛋儿咣的就是一脚，可能班长在气头上，力度没把控好，这一脚直接把詹飞从单杠上踹出去三米，一个狗啃屎摔趴在了沙土地上。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詹飞整个脸都埋进了沙土地里，像一只鸵鸟那样专业。
围在一圈的新兵们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最放浪形骸的还是高虎。
“詹飞，你瞅瞅你那个损样儿，真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老乡……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还是去参加第二轮的技能考核吧……哈哈哈”
新兵班长也想笑，但更想发火，他似乎从没见过身体如此不堪的新兵，他简直不知道这种兵是怎么招录进来的。当然，他也只是发发牢骚，招录新兵不是他这个士兵该操心的。
“詹飞，你给我起来，别装死，”新兵班长这次没有再动脚，压住火一把将詹飞从沙土地里提了起来，詹飞显然被沙土呛住了鼻孔，一个劲儿的咳嗽。
新兵班长无奈的挠挠头，将詹飞轻轻推开，“你去洗个脸，下一个……”
詹飞在新兵班长转身的一刹那，偷偷睁眼看了一眼班长手中的记录本，上面已经赫然写着：詹飞，体能——极差。
最害怕的事莫过于此。丢人就算了，詹飞也认了，毕竟自己的身体条件就是这个样子，可新兵班长的记录直接影响到自己下连队的去向。
可是詹飞哪里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眼前这些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其他新兵依次继续体能评估测试，詹飞自己跑进水房洗脸。
没错，詹飞刚才的装死的确很失败，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么拙劣的演技，可詹飞不这样像鸵鸟一样逃避，又能想出什么办法躲避这些恶意的嘲讽呢。可詹飞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别人如此嘲笑自己，怪只怪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
此时，詹飞突然想起一句俗语，“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话是詹飞从评书里里听到的，答题意思是讲在动乱的战争年代，人人都向往力量，权利和实力，人人崇拜武力上的尊者，却鄙视那些只会抱着书本连自保都做不到的秀才文人。
詹飞第一次对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参军，产生了怀疑。
紧接着后面还将进行五公里和协调性评估测试，詹飞真想一头扎进脸盆里把自己淹死。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詹飞捂着脸蹲在水房里，久久不愿离去。
噩梦继续。
在支队后院的操场上，五公里开始前，六十多名新兵被分成两组，第一组先行测试，第二组旁边观看。詹飞被分到了第二组，高虎被分到了第一组。
詹飞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他觉得没有了高虎，自己应该不会被别人甩的太远，单杠上的耻辱一定不能重现。
可往往事与愿违。
令詹飞没想到的是终究还是发生了。
第一组开始后，在新兵班长的注视下，冲过了第一个高虎毫无意外的终点线，时间为22分15秒，比合格时间竟然提前了将近三分钟。高虎大口喘着粗气，得意洋洋的故意从詹飞面前走过，瞟了詹飞一眼，那意思是说“算你幸运，要是分到我这组更让你下不来台。”
詹飞没有和高虎对视，躲开了他炙热的眼神，准备开始自己的五公里测试。原以为第二组没了高虎这样的体能王者，没想到却出现了更厉害的角色。
在跑完第一个一公里时，詹飞已经落到了倒数第三，刚过了两公里，詹飞依然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可这还远远不够，詹飞突然发现，队伍中又一个自己好像从来没注意过的小个子，跑起步来快如风，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速度，永远不知道疲倦为何物。这个小个子从一开始就跑在了第二组的前列，从第二公里直到结束，一直把持着第一的名次，和詹飞首尾相望。而最让一个詹飞感到耻辱的是，这个小个子已经数次从自己身后超过了自己，这就意味着，他距第一名相差一个光年的距离。
这不是耻辱，还能是什么。
果然，当第二组所有新兵都冲过终点线时，詹飞还剩下最后的四五百米，也就是一圈的距离。
又是在两组新兵的注视下，在新兵班长无奈的鄙视中，詹飞像一只孤独的鸵鸟，慢悠悠的进行着自己的速度。
“鸵鸟鸵鸟，永远第一，倒数第一，非你莫属……”
詹飞经过高虎身边时，又收获了高虎给他的赠言，新兵班长随即呵斥了高虎，让他闭嘴。
可这么多新兵们的笑声班长却管不过来，詹飞也一并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