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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缚春腰 / 第 20 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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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厅堂中的人都被惊吓,女眷瑟缩依靠进男人怀中,胆子小的孩子哇哇大哭,立刻被母亲捂住嘴巴,“不许乱叫……”
  
  庭梧在风中摇摆,沙沙作响。
  
  秦如眉望着付容愿,神色一怔。
  
  容愿从不怀疑她。
  现在他却这样问她。
  
  她慌乱摇头,“容愿,我不是故意的……我从不说谎,你信我。”
  
  付容愿看她片刻,展颜而笑,“好,我信你。”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然后抬手,把她的盖头放下来。
  
  宾客依旧沉默,除却被雷声吓到的人还瑟缩着,大部分人都紧张地望着新郎倌和新娘子。
  
  高堂上的付老太太却始终平静,没有震惊,没有愕然,只是眸光沧桑了许多。
  
  一片狼藉中,付老太太慢慢看向付玉宵,慈声道:“玉宵,衣裳脏了,回去换身衣裳吧,祖母在就可以了。”
  
  流程只剩宾客入宴,新郎敬酒。
  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付玉宵扫了眼衣摆的茶叶,起身拱手一礼,“孙儿告退。”
  
  他的视线在秦如眉身上定格一瞬,再不停留,身影如一阵风,错过堂中众人,消失不见。
  
  祁王最沉得住气,在众人六神无主时看向司仪,破冰一笑道:“方才只是个小插曲,请司仪继续。”
  
  这位司仪是兆州十几年的老司仪了,今日却出了糗,尴尬地抹了抹汗,“是是。”
  
  宾客移驾膳厅吃喜酒。
  
  新娘则被送入洞房。
  
  离开前,付容愿拉住她的手,俊脸一抹赧然,为难道:“阿眉,我得晚上才能来见你,你……等我。”
  
  按规矩,成亲当日白天新郎需得宴请招待吃喜酒的亲朋,到了晚上闹洞房,新郎才能和一众亲朋进入新房,见到新娘。
  
  盖头下,秦如眉轻声点头,“好。”
  
  “阿眉,晚上……”他欲言又止,喉结滚动了下,“我和你……”
  
  禾谷搀着秦如眉,站在旁边打趣道:“我们的新郎倌儿可别缠着新娘子了,等晚上入了洞房,届时就算有说不完的话都没问题。”
  
  这话引起其他丫头羞红了脸,笑声此起彼伏。
  
  秦如眉难为情,挣出手道:“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你快去。”
  
  她的声音绵软轻柔,尾音好似一弯钩子,钩得他的心七上八下。
  
  阿眉愿意等她。
  她还是喜欢他的。
  
  付容愿心中稍定,很快又被她嗓音勾得心旌摇荡,忙掩饰地低咳一声,定神道:“好……阿眉,那我去了。”
  
  旁边的婢女也催促付容愿,他不再逗留,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跟着婢女离开,去大堂礼宴宾客。
  
  禾谷搀扶着她,小声笑道:“姑娘,咱们先进洞房等着,晚些时候二公子就来了。”
  
  她低下头,低应了声,“嗯。”
  
  新房一片喜庆的红,门窗张贴大红囍字,屋子正中悬挂六角鸳鸯灯,喜床上撒了莲子花生等物。床旁的八仙桌上摆放贡品,合卺酒,莲子羹,各色糕点。
  
  门外天幕暗沉,雨疏风骤,屋内红烛微晃,一片暖融。
  
  前院大堂热闹非凡,宾客满座,正是缺人手,就连禾谷都要被遣去前院帮忙,只好拨了一个喜娘在新房里守着。
  
  “只要不坏了规矩,二夫人要什么都应着,不许怠慢了。”临走前,禾谷低声叮嘱道。
  
  喜娘上了年纪,见识得多,不在乎笑道:“放心吧姑娘,嫂子我都待了十几年婚房了,保准照顾好新娘子。”
  
  禾谷点点头,最后看了秦如眉一眼,低头抿了丝笑,离开屋子。
  
  喜娘关上门,站在墙边,也不禁好奇探头,朝拔步床里的纤细身影投去一眼。
  
  心中回想起不久前掀盖头惊艳的一幕,喜娘暗道,这位新娘子真是她这么多年见过少有的美人。
  不过听人传言说,这位新娘子身份成谜,好像不是兆州本地人氏……
  
  正想着,外头一个惊雷轰隆砸下,喜娘吓得抖了下,忙收敛心神站好,不敢再分心。
  
  这什么鬼天气……
  
  风声呜呜,却未落雨。
  
  片刻,拔步床里忽然传来女子有些难受的声音,“禾谷……”
  
  喜娘忙走近了些,“夫人,禾谷姑娘去前院帮忙了,您有什么事情使唤我就好。”
  
  “我有些热,劳烦你将门窗打开……”
  
  女子的声音绵软无力,不是刻意装出的轻媚婉转,却十分勾人,就连喜娘都不禁恍了下神。
  
  喜娘为难道:“夫人,这门开不得啊!先不说外面天马上就要黑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大雨了,按规矩,新郎带人来闹洞房之前,也不能开门的。”
  
  秦如眉的声音低不可闻,柔软又痛苦,“那将窗子打开透透气……”
  
  “哎,好吧。”喜娘只得走到窗边,支起摘窗。
  
  然而甫一开窗,外头风便骤然从窗缝里灌进来,把屋中所有亮着的烛火吹灭了,喜娘猝不及防,被风中细碎的沙石迷了眼睛,哎呦一声,捂住眼睛倒退两步。
  
  “怎么了?”
  
  喜娘忙揉眼睛道:“没、没事,夫人。”
  
  下一刻转过头,却见新娘子竟自个儿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芙蓉般娇艳的美人面,艰难地扶着床架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喜娘吓了一跳,忙奔回来拉她坐下,“哎呦喂!夫人啊,盖头不能掀,也不能离开床啊……”
  
  秦如眉被推着坐回拔步床里。
  
  身子一软,她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凤冠压得太重,只觉得身体愈来愈热,胸口像被大手抓住,呼吸急促。
  
  她扶住头上凤冠,勉强道:“我很难受,很渴……有没有水……”
  
  “水?”喜娘一愣,转头朝四周看去。
  
  婚房不置茶水,八仙供桌上倒是有合卺酒和莲子羹,可这些都是一会儿闹洞房时新郎倌儿要和新娘子一块吃的东西,现在怎么能动?
  
  “没水啊,夫人。”喜娘扶着她,见她攥着胸口衣襟,不由道,“夫人你是饿了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不然先吃点糕饼什么的垫垫肚子?”
  
  秦如眉摇着头,声音带了颤抖,低声道:“我不想吃东西。求求你……帮我弄些水来,可以吗?”
  
  她真的很难受。
  原本早上拜堂时,站在三面透风的厅堂里,她并不觉得闷,除去在不小心把茶水泼了之后有一瞬间的不适,之后一路过来,隐隐约约都可以忍受。
  
  只是坐在这婚房里,伴随着时间流逝,到了傍晚,她终于忍不下去,只觉得那种难受越来越明显,好似有火在身体灼烧。
  
  她想喝水。
  
  一点点都好。
  
  喜娘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见她痛苦至此,吓得道:“好好,夫人,那、那那我去弄点水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她。
  
  打开门,风雨霎时迎面而来,屋内灯火全灭,昏暗异常,悬于正中的华丽六角鸳鸯灯疯狂打转,流苏飞扬。
  
  喜娘咋舌道:“这什么鬼天气,头一次遇到成亲当天下暴雨的……”
  
  转过身,面前却陡然闪出一道人影,喜娘吓得就要张口尖叫,却没来得及叫出声,已然被人点了穴,白眼一翻,直挺挺躺到地上,没了动静。
  
  秦如眉昏沉之中,隐约听见外面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忍不住扶着床架起身,抑着晕眩,轻声问道:“有人在外面吗?”
  
  她喉咙干涩,说话的声音顷刻间湮灭在门外的风雨声中。
  
  隐隐约约,竟还带上一丝从未有过的娇媚。
  
  红盖头挡着视野,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了自己。
  
  她心中一喜。是喜娘回来了吗?
  
  正要拉住那人,下一刻,后颈却被人用力一敲,黑暗登时铺天盖地袭来,淹没了她。
  
  “秦姑娘,得罪了。”
  
  黑暗中,她的身体被打横抱起。
  
  衔青抱着昏迷不醒的秦如眉,低头看了眼滑落在地的红盖头,犹豫一瞬,没有去拿,身影飞快消失在屋中。
  
  *
  
  新娘子失踪的消息,是禾谷遣回来查看情况的婢女发现的。
  
  彼时,那婢女走进后院,看见庭院连着房屋一丝灯火都没有,心里一惊。
  
  随即,又转眼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喜娘,婢女脸色都白了,立即跑到婚房外,却见房门敞开着,屋内空空荡荡,原本该坐在拔步床里的新娘子凭空消失,只留下地上一方红盖头。
  
  婢女吓得腿都软了,转身跌跌撞撞朝前院跑去。
  
  回到宾客满座的大堂时,一身婚服风神俊朗的新郎倌付容愿正与来客敬酒,言笑晏晏。
  
  厅堂中灯火通明,婢女是直接摔进门的。
  
  祁王最先看到大失仪态的婢女,微不可察地皱起眉,下一刻,已然有人揶揄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丫头吓成这个样子……”
  
  其他推杯换盏的宾客也被吸引了注意,就连一心烦闷啜着酒的柳棠意也转头看过来。
  
  大家都神色诧异,只有江听音一脸苍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五指紧紧攥住衣裙,痛恨地闭上眼睛。
  
  付容愿心中涌起不安,急急上前几步,“怎么了?”
  
  婢女被人扶起来,煞白着脸,说出一句让人恐惧的话,“新、新娘子不见了……”
  
  清脆一声,付容愿手中的瓷杯酒盏砸碎在地。
  
  他张了张口,许久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
  
  后颈很痛,身体里似乎有火在烧。
  
  秦如眉难受之下幽幽转醒,睁开眼,却见眼前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电闪雷鸣之声不歇。
  
  她依稀觉得这里环境陌生,却因身体难受,无暇顾及。
  
  喉咙干渴,昏沉之中,她哑着声音道:“水……”
  
  黑暗的屋子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那人没有出声,倒了杯水走回床边,大手捏住她的脸,强迫她仰起头。
  
  馥郁的香气钻入鼻尖,她的唇边抵上一丝冰凉。
  
  瓷杯的温度让她冷得一颤,却在感受到清凉时如临甘霖,大口大口喝起来。
  
  那人似乎没伺候过人,动作粗鲁。
  
  她还没来得及喝完,瓷杯中的水已然倒完,溢出的水沿着她的脖颈蜿蜒滑下,没入她的衣襟里,湿透了她的衣裳,冰得她身体颤抖。
  
  “够了,我不要了……”
  
  她被呛得咳嗽起来,难受之下,忍不住推开那人,跌回床褥中。
  
  冰凉的水吞入肚腹,本该解了胸口的那股燥热和窒闷,可诡异的是,身体中的那股炽火不仅没有减退,反而在那一瞬间的清凉之后,猛地加重了。
  
  似乎有一道视线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是容愿吗?
  
  他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他宁愿冷眼看她难受,也不管她?
  
  她心中弥漫起委屈,撑着身体跪坐起来,软着腰,去寻他的怀抱,柔若无骨的手臂攀附上他的肩膀。
  
  察觉到男人并没有抗拒,她心中欢喜,被欲望驱使着,鬼使神差吻上他的喉结,绵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欢愉和痛苦。
  
  “容愿,我很难受,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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