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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洞庭之恋 / 第七章第三节

第七章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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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工程设计和现场施工的生活,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字:“忙”!一件事情刚刚忙完,一件事情又相继来了。龚向阳一直手忙脚乱,没有得到空闲时间。水芙蓉明天要和张高官一道去长沙,向高官办公会议汇报洞庭工程总指挥部制订的新规划,他理所当然地要协助她做好启程的准备。
  办公大楼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以前那么带劲了,田时轮不理事,他们也懒心懒意的,上班报个到,下班便走。譬如石达,好不容易盼着一个整晚的休息,早就回了家。龚向阳走进总工程师办公室,值班员看见他,不由得吃了一惊——时钟敲过十二响了。
  “野菊花来过两、三趟,”值班员告诉他,“在你的桌子上面留了一张便条。”
  龚向阳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掀开玻璃板取出条子,只见田边菊写着:
  “你到哪儿去了,四处寻遍了也找你不到。有要事和你商量,我在蓟新珍家里等着。”
  时间太晚,显然不是拜访人的时候,而且田边菊也大有可能上床睡了。可是,他又不愿意立马回到自己那清冷潮湿的房间,便在办公椅上坐下来,用手指梳理着凌乱的头发,竭力使思想集中拢来,然后从抽屉里取出半刀稿纸,着手写篇文章——《工程战报》编辑部预约的关于培训专业施工队的实况报导。
  龚向阳刚刚拟好提纲,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他转过眼去,瞥见一个端庄的身影进了门。啊,蓟新珍来了。她那一身洗得微微发白的灰制服,显得格外素雅、洁净;白胖胖的脸庞看上去还很年轻,很健康,眉梢眼角隐现出诚实和善良的神情。她牵动嘴角笑了笑,拿掉了龚向阳手上的钢笔,很庆幸地说:
  “总算没白跑这趟——终于找到了你。走呗,还有客人在我家里等你呐。”
  她瞧着不知何故变得迟疑不决的龚向阳,补充说:“我屋里聚集了一些人,就是缺少你,赏光去一趟唦。他们在欣赏我从上海带回来的本地绝无仅有的磁带录音,也有人高谈阔论工程建筑的未来前景。”
  龚向阳清楚:这位新提拔的财务处长,为人也和其丈夫胡区民一样朴实、真诚;而且娴雅、和善、谦逊,对同志关心,满怀好意,像个老大姐一样深受人们的尊敬和爱戴(赵耀把她称做消过毒的女人)。盛情难却,况且,他的思路被打乱了,于是跟着蓟新珍跨出了门槛。
  蓟新珍的屋里,的确名不虚传——收拾得熨熨贴贴。房间里,摆在小圆桌上的一套醴陵细瓷茶具旁边,新添了一瓶幽雅的兰花,吐着恬淡的清香。左侧两把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香烟、火柴和烟灰缸,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套条幅字画。龚向阳坐进深深的安乐椅里,,把背后的壁灯关灭,又舒舒服服的靠到椅背上,不声不响地听着收音机,但眼光不知不觉地移向了临窗柜台上的玻璃缸,悠然游动的花色金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蓟新珍的针线刺绣也是很有名的,从花样翻新的湘绣到用钩针勾出松鹤图案的窗帘,鸟兽虫鱼,精巧的花边以及螺旋形花纹,都是她利用工余时间制作的艺术品。
  龚向阳羡慕的继续环顾着房内的陈设,写字台上摆着一码学习资料和一架嫦娥奔月牙雕;多层式书架的书籍像图书室一样分门别类整理得规规矩矩,顶格放满了珍贵的画册;床上的被盖和绣花枕头迭得四角四正,一切都显得干净、整齐、雅致而又大方,他很满意这个环境,觉得很舒适。
  不过,蓟新珍倒是有点懊恼——当她出去寻找龚向阳时,胡区民也到中转站上班去了,隔壁大客厅里的客人们也走散了,仅仅留下四个“牌瘾客”在电风扇旁边的小方桌上打扑克。他们看见了龚向阳,都站起身来打招呼。田边菊无精打采地歪在一把椅子上,表现得百无聊赖似的。她一眼瞟见了龚向阳,灵活地蹦跳起来,两手扣在胸前,两颊泛起红晕,圆圆的眼睛闪动着温柔多情的光泽,喜得眉开眼笑:
  “哎哟,我正闷得发慌,估料你会来,一直在耐心地等待。”
  她跟在龚向阳背后步入小会客室。蓟新珍揭掉独脚圆桌上的湘绣桌围,换上塑料餐布,田边菊从厨房里端出两盘水果,主人又摆出了茶食碟子,同时给客人沏了两杯清茶:
  “龚总,喝茶,我和野菊花作陪,嘻嘻,权且以茶代酒,来迟了,不管新客旧客,照例罚酒三杯。”湖南人习惯称呼新郎为新客。蓟新珍的话,含有双关意思。
  龚向阳心头涌动着一股甜蜜的感觉,然而当嘴唇碰到茶杯的瞬间,思绪牵开了:“假使韩红梅也在这里多好哇,可惜没有撞见她,咳,真遗憾。”
  田边菊兴奋起来了,满面春风地瞅着龚向阳:
  “我建议,为总工程师的汗马功劳而干杯。”
  “不。”龚向阳举着杯子的手放了下来,“工程设计是同志们共同心血的结晶,我们应该祝愿总指挥向省政府汇报马到成功,一帆风顺。”
  “干,干!”
  三个人碰了碰杯,各自喝了一口茶。
  蓟薪珍又把三个人的茶杯筛满了。田边菊有说有笑,一面温顺地陪伴着。
  隔壁会客室喊主人——玩牌的人发生了争执。
  “我不陪你们了,”蓟新珍临走时,拉着龚向阳和田边菊的手,关照说,“你们在一起还好些。”
  蓟新珍走开后,田边菊含笑瞅着龚向阳:
  “她说得对不对?”
  龚向阳还没有来得及答复,她又问:
  “你知道我要你来干吗?”
  田边菊又斟满一杯凉茶,走到龚向阳跟前,郑重其事并且充满感情地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一起干一杯。”
  “祝贺你。”龚向阳脸上涌现出意外的欣喜和笑容。
  柔和的日光灯下,只见田边菊身穿一套色调明快的时装:带绿花点的浅色裤子,时髦的弹力上衣,鲜艳的短袜套上高跟皮凉鞋,总之,身上的一切都那样合体、轻佻、引人注目。
  “祝你工作愉快!”龚向阳又补上了一句。
  “不,”田边菊撒娇说,“要恭喜我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但愿你事事顺遂!”龚向阳接过凉茶,一饮而尽。
  “怎么这样急噢,”田边菊瞪圆了眼睛,“我是要你和我一起喝杯交心茶。”
  他俩相互端详了一会儿,龚向阳忽然明白过来了,野菊花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她对世界上的一切新涌现出来的善意、温柔和爱,宛如大自然的浪花在推动着他,他的心血随之动荡起来:在他的眼前坐着田边菊,而脑幕上却翻来覆去地闪动着水芙蓉和韩红梅的形象,他不自觉地对于她们三位女性作了一番比较:
  田边菊略带几分野性,心地却像水晶般透明,冰清玉洁,素雅恬淡。韩红梅俨然小家碧玉,水芙蓉则如大家闺秀,端庄大方,模样周正。如果说田边菊是一朵野菊花,韩红梅好似红艳艳的腊梅花;那么,把水芙蓉比做芙蓉花再恰当不过了——她美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高贵清雅,芬芳四溢。韩红梅的人品才貌也算得百里挑一,两条辫子黑浸浸的,显得别有风韵。田边菊的模样虽然不及韩红梅和水芙蓉标致,可是她性格随和,心灵嘴快,胸怀坦荡,眼睛顾盼流转,像夜空闪光的明星,脑袋出神地歪在一边,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靥,使人一见就觉得十分亲切可爱;尤其她那多情善感和无忧无虑的乐天性格,很使龚向阳开心。开始的时候,他把田边菊对他的关心和体贴当作她喜欢交际的表现,以后就不知不觉地建立了交情;然而毕竟又丢不开水芙蓉和韩红梅,况且目前工作繁忙,无睱顾及,也来不及深思熟虑。不过,这种情未断理还乱的思绪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影响,使他往往从睡眠中无缘无故地苏醒过来,痛苦地皱着眉头。夜鸟的歌声纯然潺潺的流水一样啼啭,有时竟至逼得他呯然关上窗子,把头蒙进绒毯里,胸口紧贴着枕头,这样一直躺到黎明。
  窗外月光如水,湖汊对岸的树林里,夜鸟啼叫起来——俨如十分珍惜这迷人的夜晚,它们如醉如痴地闹了一气,又分成两班唱起了欢悦的恋歌。室内电风扇呼呼呼地吹着,龚向阳的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他推开一页玻璃窗,只见柳林比黑暗的天空还黑,外湖的航道上,一只轮船呜呜的拉响了讯号,不知是跟迎面而来的拖轮打招呼呢,还是叫对方让开一点儿。人生真如水上行舟,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窗口吹进来一股湿气,龚向阳打了个冷噤,关上了窗户。
  “假如你不说话,”精神振奋的田边菊抱怨道,“我就会用独白来代替对话了。你用潜台词、沉默和半沉默来解释的作法,我还不习惯,哎,听清么?今天你必须顺我的心意。”
  “嗯啦。”龚向阳含糊地应承着。
  “来,我们一起唱个歌,”她想把冷落下来的场面重新提起来,“像维吾尔族青年那样,来个男女声二重唱。”
  龚向阳默默地摇摇头。
  “不然就对一对歌呗,输了的罚茶一杯。”
  “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唱你听,好不好?”田边菊又将就他,“你整天整天的操心劳神,要是不寻机会娱乐娱乐,那会坚持不下去的。”
  她滿脸喜色,美悠悠地打着拍子,赛若早起的喜鹊一样喜气洋洋地亮着嗓子唱起来,一边用异样热切的眼光望着龚向阳。龚向阳略显疲惫地枯坐着,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渐垂下了。
  大客厅响起了掌声。
  对于这不愉快的小小的插曲,龚向阳皱了皱眉头,很快败了兴。他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决定转移注意力,伸了个懒腰,偏开了脸。田边菊感到没趣,眉头蹙得像几何符号一样,明澈的眼睛也变得暗晦了。很显然,龚向阳表情中的每个细微之处,都能唤起她强烈的反应。歌声停止了,她茫然问道:
  “怎么眨眼功夫就变了样,大家都称你是‘开明人士’嘞,是生我的气?”
  “哪里,”龚向阳解释说,“我生你的气干吗,那既无理由也没有必要。”
  “别发气。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
  龚向阳仍然一动不动地靠在安乐椅上,样子像喝醉了酒,又像是昏昏欲睡。
  “嗨,”田边菊心情一变,降低了音调,“蓟处长走开,我白高兴了一场。看来你的心目中还有个她,是不是?”
  女性的直觉实在准确,田边菊一下便击中了龚向阳的要害,使他困难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你怎么不能像对待她一样爱我?”
  “傻丫头,真不谙事,”龚向阳欠身握着她的一只手,“岂可如此多情。”
  “可是……”田边菊脸红了,她垂下眼睑,羞羞嗒嗒地,很久也不能把话讲完。
  龚向阳感觉到她手上的脉搏在激跳,牵动身上的每根毫毛都在颤抖,两只眼睛射出的光是那样羞涩而多情。他终于猜出了“可是”二字后面的话语和其中的含义。
  “你不像是有伟大爱情的人,”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把它仅仅当作一种儿戏。爱情是另一回事,一旦降临到你的身上时,才会真正懂得。”
  “难道像你现在这样孤僻、冷峻、态度反常,才算是悟出了爱情真谛的人?”
  “看你把我形容的,嗨嗨,”龚向阳放下田边菊的手,走到窗前,将帘帷拉开一条缝,双手放在背后,举头望着夜空的星星,“我的意思是要树立正确的恋爱观,把爱情与工作、学习、理想、道德、四化事业紧密结合起来,给自己以前进的动力,使青春焕发出璀璨的光华——这种高尚、内在、隽永、执着的爱情,才是伟大的爱情。”
  “嗳唷,你把爱情看得太神圣、太复杂、太微妙了。”田边菊做出吃惊的样子。
  “应该如此。倘若一个人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缺少精神支柱,因爱情而妨碍了工作,甚至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来,那就有堕入爱情至上的危险。当他们有了崇高的理想和情操,把爱情建筑在共同的志向、旨趣、智慧和创造力上,爱情促使他们发光发热,积极投身四化建设,才会体验到爱情的美好和幸福。”
  田边菊偷偷吐了吐舌头。
  龚向阳莞尔一笑:“你就是不爱动脑筋,一心只想避免一切复杂的艰难的人生问题,未免太幼稚可笑了。但是,我又很羡慕你的天真烂漫,你不算计人,也不怀疑别人,很少忧虑,诚实而纯洁,眼睛像星辰一样闪光,心像白璧一样无睱。”
  “那么韩红梅呢?”田边菊下意识地扬了扬眉毛。
  龚向阳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两口茶,揣摩了一会儿,开始津津乐道地讲起韩红梅来了。他讲起她的家庭、讲起她的为人、讲起她的成长过程,进而又讲起了她的诚实、纯朴、勤奋和积极进取精神。
  “啊,真了不起。可是她和总指挥相比呢?”田边菊呼搧着微微上翘的眼睫毛。
  “水芙蓉是优秀的领导干部,德才兼备,一心扑在工作上。她很少考虑个人得失,很少顾及家庭。她不喜欢坐在机关办公,喜欢生活在基层,跟丈夫志不同道不合,离了婚,一个两岁多的女儿忙得看管不过来,只好寄养在外婆家里。”
  “她很器重你哩。”
  “我们是大学同学。”龚向阳一边回忆一边说,“她当年是校花,同学们都叫她芙蓉花,品学兼优,深得老师和同学们赞赏。毕业后,由于工作出色,破格提拔为工程处副处长,节节拔高,不断上升,修建韶山灌区,她担任了副政委。”
  “你当年也和她在一起?”
  “嗯啰。”龚向阳点了点头,“是她提名把我调去的,安排在工程处当副处长。有一次,我从渡槽上滑下去摔伤了,在医院进行急救时,她日夜守在身边招扶我,由于极端体贴入微,还闹了个笑话,病友们误以为她是我的对象,羞得她面红耳赤的。”
  田边菊脸上落下了一层白霜。龚向阳没有注意,只顾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我出院的时候,已经是深秋,草木苍翠的韶峰吸引了我,她陪我爬上了峰顶,果然天高云淡,凉风习习,空灵而开阔,一览众山皆小。下山的时候,我记得还摘了许多毛栗子,用鞋底拭擦后,剥掉带刺的外壳煮熟,吃起来又甜又粉又香。我俩边吃边聊,差不多聊了一通宵。”
  哟嗬,他和总指挥的感情原来如此深沉。我和韩红梅鹬蚌相争,总指挥稳坐钓鱼台,说不定最终得利的是她这位“渔翁”。田边菊心头猛一震颠,不禁打了个寒战:
  “呃,我的衬衫丢在隔壁,请帮忙去拿一下。”
  当她一个人留下来的时候,胸膛里掀起了千头万绪的波澜。她几乎是痛苦的摇着头,不断地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究竟哪一点刺伤了我?”龚向阳的话虽然无意之中刺激了她,但却动摇不了她的信念:“不管怎么说,毕竟水芙蓉是结过婚的女人。看来,我们三朵花儿向阳开,各有各的优势和劣势,那就得看谁善于扬长避短,积极主动,取得龚向阳的好感,最终让他称心如意。”
  蓟新珍把扑克交给站在旁边“观阵”的魏竟成,立刻去拿田边菊的衬衫。她边走边关切地瞧着龚向阳,说:“野菊花是个好姑娘哩,活泼热情,纯真可爱。”
  “嗯,嗯。”龚向阳含混地应付着。
  “你多大年纪哪?”
  “整整三十岁。”
  “是成家的时候了。”蓟新珍把衬衫递给龚向阳,颇为感慨地说:“《唐诗三百首》的最后一首《金镂衣》,喻意深刻:‘劝君莫惜金镂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哎,‘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屋子里霎时出奇地静了下来。蓟新珍感到有点意外,半闭着眼睛,浑然在凝视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龚向阳以为她是自尊心受了挫折,生气了。而蓟新珍却大不以为然,略一停顿,依然用关爱和劝慰的口气说道:
  “你错啦,野菊花正在追求你,只要能逗得你欢心,她简直愿意把天上的星星戳下来给你。朋友,请允许我以朋友相称,建立一个好的家庭,不但不会妨碍工作,而且对自己还会有促进作用,带来许多的方便和好处。”
  “我一直沉浸在工作中,个人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深思熟虑。”
  “别三心二意啦。懂吗?该出手时就出手,当机立断,不要坐失良机。”
  龚向阳返回房间里,瞥见田边菊两眼显得红肿——大约是哭了——颇有点后悔,不该信口“胡诌”,扯得太宽太远了。他把衬衫递到她手上,小心翼翼地问:
  “野菊花,不舒服么?”
  “有点儿难过,”田边菊眉头略一松驰,勉强承认道,“但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夜深了,你就好好休息呗。”
  “不。还是请你讲下去。”
  “我还要去加班,以后有时间再说。好么?”
  “我陪你去办公室。”
  “今晚用不着你帮忙。唔,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睏,正想寻点儿事做。”
  他俩告辞蓟新珍,肩并肩朝办公室走去。龚向阳的心思转到了工作上,没有再开口说话。田边菊紧跟在龚向阳的身旁,袅袅婷婷,恰似清幽淡雅的野菊花,含蕾待放,暗香浮动,又如山谷里升起的雾霭,朦朦胧胧,飘飘冉冉,使人如醉如痴。“星星呀星星,你们可爱而又可恼,看得见,却怎么也戳不下来。”她那顾盼多情的眼睛迷迷濛濛,渐渐暗淡了。
  龚向阳几次想扶扶她,可是刚一接触到她那温软的腰身,伸出去的手又不自觉地缩了回来。他讨厌田边菊吗?不,正好相反,甚至可以说异常喜欢她,怜惜她。凭着第三感、第六感——反正都是一样!——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田边菊心情抑郁,怅然若失。他没有满足她的期望,非常抱歉:如今我重任在肩,无暇他顾。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水到自然渠成。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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