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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善仁如今的模样又发生了些改变。
原本齐四肢断的长短不一，失聪失明的身上又新添了几个窟窿，虽然已经愈合，但到底凹进去一大块，皮肤愈合地潦草，令其丑陋的外表上又平添了几分邪门。
“你又做善事了？”苏阳随口问道。
外间鬼哭狼嚎的，他不得不站起来重新打量四方的环境，身子刚刚站起，便觉空间十分逼仄。
这是一片十分狭长的空间，除了墙壁上涂鸦似的图刻之外，便只有戴善仁嘴巴叼着的灯能够算的上夺目。
瞎子咬灯，精彩万分。
“别看了，这是棺材里面。”戴善仁用脑袋撞了撞身边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阳这才发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阵法凝结的幻像，戴善仁完整的臀部下方，压着一道小型阵法。
“此处暂且安全。”他挪了挪身子，想要靠在墙壁的图刻之上，却被插在耳朵上的“天线”束缚住了行动。
便将其脑袋一晃，甩掉当中的一枚。
用脸层层那【三横一火】的图刻。
“完人这个种族并不是两百年前就出现的，早在赵苍生登仙之前，完人族便已经出现在了这方世界的周围。”
赵苍生，是太祖的名讳。
“他遨游域外，斩黑龙而成山。”
“许多人并不知道，那黑龙其实便是完人的【高阶王族】。”
苏阳闻言有些奇怪，原正闭目静养，此时又张开双眼看他。
“即使大家都不知道，你又如何晓得？”
戴善仁闻言定了定，然后缓缓地将他空洞地双眼转过，就像一具木人。
无法从其狰狞的面部判断出有什么心思。
只能估测他此时的话大约迟滞了半分。
“我不是说过嘛……”
“十五岁时，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就是那个后来斩断我胳膊那个，她后来便是入的寒水殿，地位颇高，所以在我两翻脸之前，也时常和我说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隐秘。”
原来如此。
苏阳心中了然。
这戴善仁虽然能掐会算，不过那功法显然有些邪门，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推理，寒水殿弟子，也算那人之后，知道的多也不算稀奇。
“那不知道……”苏阳话锋一转。
“这些完人来此的目的究竟为何？”
戴善仁先是不言语。
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将掉在地上的那根木棍用嘴巴叼起来，啪嗒插在自己的耳朵里。
对着墙上那三根横线的图刻来回的比划着。
“这最下面的一根横线，便是我们的世界。”
“注意！”他强调：“我所说的并仅仅是红尘界，还有上方的仙界，什么劳什子天庭地府也一并算在其内。”
大夏，是一处小世界。
而在这小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个空间，共同构成一个大世界。
“这三根横线便是三个互不干扰的世界，四周是疏松的真空，上方的世界接收到的能量多，他们便更容易出现巨擘大能，世界也更加繁荣。”戴善仁缓缓地解释道。
苏阳听到此处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这就好比一根树上的三片叶子，上面的接受到的阳光充沛，便长得相对更好。
当然前提是阳光合适，不被晒死。
“现在的问题是……”戴善仁将树枝放在第二根横线上方，然后忽然向上一划。
“我们上面世界的人遇到了一些未知的问题，急于将他们的世界【升格】，更上一层。”
什么问题？
灵气枯竭？世界爆炸？甚至只是欲壑难填……这些其实都能称的上是问题。
按照描述，那完人族便是从中间的那一方世界而来。
戴善仁的肚子中忽然发出一道难听地嗤笑：“他们想要升格，但自身实力却不够，所以他们便想到了在他们看来一个绝佳的点子。”
他将嘴中的灯摆在地上，旋即甩出一张油纸。
眼见着那油纸横于空中，即将落下，忽然从下方腾出一团大火，向上的热气将那油纸猛然向上拔高。
升格！
苏阳目光微凝。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点燃我们这一方大世界，帮助他们升格？”
时至今日，他好像从错综的毛线中，忽然握住了一截干净滑腻的线头。
事情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身上的大半伤痕都是为了推测此事，大体不会谬误。”戴善仁僵硬的脸上罕见地挤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继续言道：“像我们这种低阶的下界，原本是不该有什么【入道宗师】，或者说【筑基】境界的人出现的，因为灵气不够充沛，仅仅能支持万物基础的生长。”
层层能量传到下界，稀薄万分。
如今的大夏虽然宗师仍然稀少，但却并不少见。
苏阳闻言思绪忽然拉扯至前世。
下界？红尘界？
兴许前世那一方世界也是红尘界。
若是如此，倒是符合眼前这个怪人的言论。
求仙不易，青天难攀。
“但现在不同了，【完人族】早已在这方大世界下面升起了火堆。”戴善仁指了指墙壁上的那团火焰，语气逐渐的激动了起来。
“但是，大世界整体是致密的，他们能够点的火不足以瞬间将整个世界点燃。”
他害怕苏阳不明白，整个肢体不协调地扭动着，在地上点横撇捺，涂涂画画。
“你给别人烧过纸钱吗？”戴善仁忽然冷不丁发问。
苏阳摸了摸肚子，感受到了一丝晦气。
烧纸钱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为直系亲属准备的。
你家里才死人了呢！
“一般而言，如果火够大的话，纸钱总是能统统烧完的。”
“但是，若是火不够大，纸钱十分多的话，若不将这团致密的纸钱拨开，便很快会被压的熄灭。”
世界整体致密，短时间无法一齐燃烧，作为完人族世界升格的能量来源。
他们只能再想办法。
灯光熄灭，倏忽间死灰复燃。
苏阳再看之时，戴善仁脑袋上的树枝已经斜插进那最下方的横线上。
大夏界，便是拨开火焰的入口。
苏阳忽然站起身，仔细地观察着那一副图刻。
又怀疑地望向身后的戴善仁。
言之凿凿，巨细无遗，乍一看像是没有错漏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上界的那些仙人莫非没有动静？”苏阳此时很想将昏睡的玲珑叫醒。
按照之前玲珑的反应，她似乎是见过和完人族，但其态度明显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仇怨。
这不合理。
“那就不是我能掐算的，《周易通玄》虽然奇妙，但我如今的境界也只能照着马腿猜马身，再往上诸般大能自会斩断因果，我去偷窥，自是难行。”
那些成仙的大能，大抵都是会一些遮蔽自身天机的法术的。
而完人族举族行动，大大小小境界不一，自然难以遮掩。
但这些依旧难以解释完人界在此地的行动，苏阳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棍子从天上捅下来的故事。
莫非，他们棍子忘带了？
苏阳正欲细细思索，忽觉身处的棺材剧烈的摇晃起来。
群鬼掀棺。
“外面几万口棺材，里面不少有实力不俗的阴魂，他们这样找，需要许多时日。”
戴善仁说着，将那灯忽然向后方一照。
上有人剑身影，清晰模糊。
“此乃寒水剑法整本，当年那冤家不要我，我便连夜偷了此书。”
“你速速学之，兴许能寻得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