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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不杀人的剑客 / 第十一章、生死归途

第十一章、生死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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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两人终于来到镇江府地界,向西津渡口走去。
  这西津渡口就在镇江府西的云台山麓,这里人口稠密,过往行商不断,是一个极为出名的大港口。
  独孤雪一边随着安小逸穿街过巷,一边扭头四顾,不禁诧异道:“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此繁华的所在,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商铺人家也都关着门,一片冷清景象,这可是太不寻常了。
  安小逸走得很稳,面容也很平静,道:“没有人才好,待会儿这里就要血流遍地,很容易伤及无辜!”
  忽有一人大笑道:“安大侠言重了,咱们就不能好说好讲,让这里保持一片祥和么!”
  安小逸顿住脚步,此时他和独孤雪已经来到西津渡口附近,前面就是滚滚长江,一股浩瀚雄浑的气势夹杂着风雷之音,扑面而来。而刚才说话之人揣着双袖,身穿土黄色员外服,圆圆胖胖,笑容可掬,正是裘山。在他身后不远的码头处,则停着一只乌篷船,正系在江边的缆桩上。
  安小逸冷笑道:“裘门主这些天没见,还是这么阴险!”他一面说话,一面悄悄向后挥手。独孤雪会意,心中虽然恨得要死,可还是依言后退到街角处,保证安小逸不会因她而分心。
  裘山哑然失笑,道:“安大侠的嘴可太损了,我对安大侠一向是以礼相待,怎么就换来一句‘阴险’?”
  安小逸冷冷道:“你明明恨不得把我们大卸八块,却还是摆出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你敢说你不是阴险么?我觉得说你阴险都算高估你了。”
  裘山笑道:“随你怎么说吧。安大侠,咱们本来定下三月之期,可是我忽然厌烦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了。咱们还不如明火执仗,当面锣对面鼓地讲清楚,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安小逸道:“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跟我玩儿这种江湖声口!”
  裘山闻言哈哈大笑,赞道:“痛快!”他伸手向后一指,道:“这只船是我特地为安大侠和独孤小姐准备的,只要你们成功上了船,咱们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谁再来找后账,谁就是这个!”他圆圆的笑脸忽然一肃,然后伸出右手小指,狠狠向下一指。
  安小逸点头道:“裘门主,咱们把话再说明白些吧,你肯定是要充当拦路虎的角色了,我们若是想上船,先要过你这关才成!”
  没想到裘山却摇了摇头,道:“安大侠说错了,仅过我这关还不成,还要过另外一关。出来吧,风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从江上乌篷船的船舱中,已是弯腰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量魁梧,穿一身黑色绸衣,脚蹬快靴,两把浑铁短枪,呈十字插花式负在背后。再往脸上看,一张四方大脸,颔下微须,面容严肃,眼光十分锐利。他出来后挺身一跃,如燕子般轻盈,在裘山旁边轻轻落下,一点声息皆无,然后负手而立,鹰隼般的目光牢牢盯在了安小逸脸上。
  安小逸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不是风大捕头吗?你什么时候和铁拳门搅到一处去啦?”他口中说着话,心却沉了下去,因为他已认出此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号称“贼枪”的风行毅,是个不下于自己的绝顶高手。
  “此人在这里出现,肯定和裘山在一个鼻孔出气了!我人单势孤,绝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虽然我是逃得掉,可若加上一个独孤雪,那可就……总之我不能教他们一起向我出手!”
  安小逸脑中转了无数念头,身体却紧绷起来,青锋剑也已出鞘持在手上,他需做好对待敌人突袭的准备。
  没想到风行毅并不急着动手,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安小逸,我做事用不着你来质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如今这个形势,你是走不了了。”
  裘山则是心中恚怒,因为他明明与风行毅说好,等安小逸吃惊的瞬间两人一起出手,谁知后者竟无端说起废话来,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会。不过他心机十分深沉,面上仍是笑嘻嘻的,以很小心的语气道:“风大人,您看咱们……”
  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小逸爆喝一声打断,他道:“裘山,做人不可以太无耻,不然就连畜生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你在信里不是说就你一个人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裘山呵呵笑道:“安大侠,此言从何谈起呀,我那信里只说不带除我之外铁拳门中的任何人,可是只限于铁拳门中的人,至于门外的人,那就讲说不起了。”
  安小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对风行毅道:“风大捕头这一出现,倒把我心中很多疑团都解开了。”
  风行毅没有说话。
  安小逸继续道:“我们在桃花镇时,遇到铁拳门的蛇阵攻击,整个镇子的人都被蛇咬死了,等到我们逃到嘉兴府,官府反倒把杀人灭镇的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公然发下海捕公文,要把我们缉拿归案。最奇的是,六扇门竟与铁拳门合作,到处查探我们的行踪。如今看来,这都是你们两家合作的手笔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六扇门是代表朝廷的,铁拳门公然屠戮桃花镇的平民,与造反无异,你们这都不管,反要包容罪犯么?”
  风行毅还是没有说话,不过眉头却挑了两挑。
  裘山忙扭头对风行毅道:“风大人休要听他的挑拨之言,他用意歹毒……”他还想再说,忽然一个女声响起,声音颤抖,道:“风叔叔,你是风叔叔!”原来不知何时,独孤雪已是走到了安小逸旁边,剪水双瞳中饱含激动之色。
  风行毅眉头一皱,开口道:“独孤侄女,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转头对裘山道:“裘门主,我和这丫头的父亲独孤飞关系莫逆,实在不忍心看她送命,你能饶了她吗?”
  裘山一惊,忽然注意到风行毅眼中的冷漠之色,不禁心领神会,当下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个嘛,实在是……”
  风行毅断然道:“既然为难那就算了!”又对独孤雪道:“我不是你们江湖道的人,不好过份插手此事。”
  安小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弯了腰,两只手捂着肚子,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风行毅冷冷道:“你笑什么?”
  安小逸又笑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腰来,擦着眼泪道:“这么无耻的话,在风大捕头说来,竟是如此正义凛然,我可算是长见识了。”他又拉了一把完全僵硬住的独孤雪,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道:“我说喂!你也该醒醒了吧!人家风大捕头岂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还是指着我这棵草吧,虽然不一定靠得住,起码没有尖刺,刺不伤人的。”他说着话,手上微微用力,示意独孤雪赶紧离这里远一些。
  就在此时,安小逸忽然觉得浑身一乍,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出现,他忙向旁边闪身,脚步平行错开三尺,又借着这股力将独孤雪远远抛飞出去。他刚刚完成这些动作,一股清风已是擦着他的身体而过,一个圆胖的黄色身影,像个肉球一样滚了过来,一只肉乎乎的手掌似缓实快,向着安小逸的胸前印来。
  安小逸身形闪动间,一边躲开裘山的掌力,一边挺剑相还,青锋剑斜斜向后者的小腹刺去,剑未到,凌厉的剑气已然袭至。
  裘山当日在山河客栈已经领教过安小逸的剑气,知道不可力敌,便收回一掌,另一掌向剑身侧面击去,借着劲力微微一触之机,庞大的身躯轻轻躲开,竟像猿猴一般灵巧。
  安小逸眼神一厉,出手再不容情,他不仅剑快,身法更是如同鬼魅,他忽前忽后,倏隐倏现,一道银光更是夹杂其间,连连闪动,有“难知如阴,动如雷霆”之势,招招都找向裘山周身的破绽之处。
  而裘山将庞大的身躯转动起来,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黄色陀螺,嗡嗡直响,乱人心神不说,还借着螺旋的力道,将安小逸攻来的剑招一一化解于无形。他的手上也未闲着,或拳或掌,或屈或伸,或快或慢,连连出击,并不特意攻向安小逸的身体,而是大半打在周身空处,不多时便出了几百招之多。
  安小逸只觉得自己的身形越发凝滞,出剑也越来越慢,就好像陷入一张黏稠稠的大网之中,处处受到限制。安小逸心中暗赞:“裘山这人人品不行,功夫倒真的不错,这手‘蜘蛛织网功’是打定主意以柔克刚,把我耗死了,可惜你打错了主意!”他的剑招忽然一变,变得慢了下来。
  裘山却心中一惊,因为他的感觉极灵敏,知道安小逸的剑看似缓慢,实则出招却更稳、更准了。而且看似轻巧的一剑,竟携带万钧巨力,每一击都正好打在自己这张“网”的节点处,达到以点破面的效果,令自己只有拼命弥补,方不致落败。两人至此陷入到织网、破网、补网的循环中,可谓针尖对麦芒,彼此间都是欲罢不能了。
  裘山固然是拼命支持,叫苦不迭,他不免想:“风行毅你是来看热闹的么?怎么不帮帮我呢?你要是出手,安小逸就死定了!”而安小逸也不敢稍有疏忽,因为他此时的处境也很危险,虽然暂时占了优势,但优势并不等同于胜势,只要胜负未分,自己还是有被翻盘的危险。此外,风行毅在旁观战,更是令他忌惮,若是此人一插手,他可就败定了。因此他还要保留一部分精力在风行毅身上。
  风行毅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交手二人关注的焦点,他依然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眼前交战的两人,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风行毅的眼光忽然移到另一人身上,沉声道:“独孤侄女,你想做什么?”原来独孤雪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独孤雪轻声道:“侄女想离开这里,请风伯伯成全!”
  风行毅不说话。
  独孤雪哀声道:“请风伯伯看在我父亲面上,给侄女留一条活路吧!”
  风行毅扯动一下嘴角,似乎在笑。就在独孤雪绝望之际,他忽然一侧身,留出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来。
  独孤雪大喜,急忙顺着空隙冲了过去,来到码头边上纵身一跃,落在了乌篷船的甲板上,然后弯下腰,打算解开缆绳。
  此时安小逸和裘山的战斗已到了最紧要阶段,但他依然注意着周边的形势。他的眼角正好瞥见独孤雪逃走这一幕,于是脑中不禁一空,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他唯一的念头是:“她竟然自己走了!”
  要知比武之际,最忌讳的便是分神,更何况高手相争,只在毫厘之间,不容许一点的行差就错。安小逸心神一分,手中剑便停滞了下来,尽管只有一瞬,然而岂能瞒过裘山这个大高手,他顿时窥见破绽,变守为攻,一掌向安小逸心窝处劈去。
  强烈的危机感立刻将安小逸惊醒,可是为时已晚,安小逸只来得及稍一闪身,躲开心脏要害,已被裘山这一掌正击在左肩头。就听扑地一声闷响,安小逸向后飞退,退至半途身形猛地一僵,伴随着当地一声大响,他又向前疾扑。原来一直旁观的风行毅,不知何时已转到了后面,将两只短枪组合成一条长抢,正等在安小逸后退的道路上。而他悄无声息的一枪,直扎向安小逸的左后腰部,打算一枪将安小逸扎个对穿!
  安小逸周身敏感至极,在电光火石间已觉出不对,当下奋尽余力,将剑挡在后腰处,结果枪剑相交,剑身折断!而安小逸也借着这股力量平飞出去。
  裘山在打伤安小逸后,本打算趁机补上一掌,将后者置于死地,忽然看到风行毅在后偷袭,安小逸猛转方向,向前飞身而至。而安小逸手中剑虽已折断,却并未撒手,手持断剑犹自势若疯虎,带着一股沛然不可挡的威势,呼啸而来。裘山心中一惊,不敢硬挡,只好向旁边跃开,容安小逸过去。
  安小逸冲出裘山的封锁,落地转身,鲜血已是顺着嘴角流淌起来,左臂更是彻底垂了下去。他笑了笑,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冲裘山和风行毅点了点头,道:“我认栽了,你们过来吧。”
  裘山和风行毅对望一眼,四只眼中同时露出了忌惮和凝重之色,他们明白,像安小逸这种高手,即使濒死,也有能力发动致命一击,就像某些野兽死前拼命一样,最是危险不过。他们不但没有依言向前,反倒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保证自己不会被安小逸死前一击伤到。
  安小逸叹了口气,他确实有死前拉一个垫背的打算,至于不杀人的誓言,都要死了,还遵守什么呢?可是眼前两人奸猾似鬼,并未给他留下一点机会。
  安小逸苦笑起来,他的力气已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他已经杀不了任何敌人了。
  “我还能杀了自己!”他的眼神一定,将断剑搁在脖子上,“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让聂远一刀把我杀了。”
  安小逸持剑的手刚要用力,忽然觉得被一只纤手紧紧抓住。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独孤雪涕泪横流的俏脸。
  安小逸一愣,下意识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独孤雪大声哭叫道:“没有你,我一个人怎样报仇?!我还不如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安小逸眼中逐渐出现了亮光。他想:“她回来了!她甘心和我同生共死!”一时之间,他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什么仇敌、什么危险、什么伤势,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独孤雪勉强止住哭声,咬牙道:“安大哥,咱们赶紧上船!”说罢拉着安小逸转过身去,然后却惊呆了。她都忘了,那只乌篷船已被她解开缆绳,现在已被激流冲走,漂至江心了。而这种距离,除非是大罗金仙,不然是绝对跳不到船上了。
  裘山则微微一笑,眼睛眯了起来,他终于抛开了一切顾忌,向着安小逸和独孤雪缓缓走去。他知道此时的安小逸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了。
  独孤雪惨然一笑,在安小逸耳边轻声道:“安大哥,是我害了你,我还辜负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安小逸恍若未闻,他忽然转身,将手中断剑投了出去,顿时一道银线,如风似电,向裘山头顶飞去。这柄剑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好似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带起了裘山头上的员外帽,将其钉在不远处一株大树身上。断剑更是没入树身至柄,犹自嗡嗡乱颤。
  安小逸哈哈笑道:“今日咱们虽死,却能做一对同命鸳鸯,也快活得很!就饶他一条狗命吧!”
  然后对独孤雪道:“咱们走吧!”
  独孤雪含泪带笑,说:“好!”说罢抓住安小逸的胳膊,拉着他纵身一跃。两人便如坠石一般,双双落入滚滚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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