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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校园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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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小圆的保护壳,落落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自己一个人上课,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喝水,一个人看着他们去小卖铺。
  有些时候,体育课老师不在,班长也就猫着不去告诉老师们,班里的男生们凑钱去超市买一堆零食。
  落落记得当时看到的时候,很感叹,原来有人可以拥有那么一大包零食。
  一进教室,男生们就开始分零食,出钱的没出钱的都有,落落也眼巴巴的凑上去。
  因为平时没钱买不到零食,落落也想要,很想要。
  但那个带头的男生只是瞥了落落一眼,就直接略过,落落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上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吃吃喝喝。
  最后小鑫在塑料袋里挑挑拣拣,找出来一个葫芦形状,棕色和白色相间的泡泡糖朝着落落递了过来,落落受宠若惊,立马伸手去接。
  没接到,泡泡糖被扔到了地上,落落默默地捡起泡泡糖,小鑫笑了一下,回到人群中间继续说笑。
  落落脸红起来,也不想回自己的座位,其实从心底里来说,落落还是想加入他们的,只是不管落落怎么努力都不行,主动找人搭话,没人会理落落,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也总是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就脸红羞耻而玩不下去。
  落落想吃掉泡泡糖,泡泡糖一直被落落攥在手心里,已经开始发黏,但作祟的自尊心又让落落觉得,只要自己一吃这个落到地上的泡泡糖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连掉在地上的东西都吃。
  一整节体育课,落落过的十分煎熬,知道下课铃响了,才逃出教室。
  在校门口等姐姐下课的时候,落落悄悄摸摸吃掉了那块泡泡糖,还舔了舔手心化掉的糖层。
  甜甜的。
  姐姐看到落落:“你哪儿来的泡泡糖?”
  落落骄傲的说:“同学给的,就这一个。”
  姐姐笑了:“真好。”
  落落的脸有些热。
  虽然泡泡糖的来历并不好,但跟家人说的谎话,落落保住了落落脆弱的自尊。
  泡泡糖事件里,落落学到了:说谎能不让家人知道自己的窘迫,把不好的事情都藏起来,大家看到的就会是好的。
  泡泡糖事件也暴露了落落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小鑫,小硕,还有小狼三个男生,当时是落落班上的头号人物。
  他们三个开始每天放学之后,往落落桌子上擤鼻涕。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落落放学后走不了,因为落落当时班级里的规定是放学后要把凳子倒着放在桌面上,他们把落落的桌面擤满鼻涕,落落就必须把桌子擦干净才能走。
  每天都是这样,落落当时好像个小傻子,每天放学自己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教室擦桌子。
  终于某天,落落照例擦着桌子哭,一个女同学看不下去,帮落落擦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嫌脏,立马放下劝落落:“你别擦了,就放这儿不管,明天告老师。”
  你们猜傻落落说什么?傻落落说:“不行,今天不擦明天就干了擦不掉了。”
  女同学估计是被落落无语到,一言不发的走了。
  就这样也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某天放学,落落在校门口没等到姐姐,决定自己先回家。
  回家半路上落落碰到了小硕,他后脑勺扎着一根很细的小辫子,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威胁恐吓落落不能走这条路,具体的话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落落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
  在小硕推了落落一把之后,落落终于慌不择路的朝着另一边跑去。
  那是一条落落从来没有走过的大路,落落一口气跑到尽头,路的尽头并没有路,尽头已经是郊区,到处是树木,落落躲在路的尽头,悄悄望着家的方向,担心小硕没走。
  天快黑了,空气开始变得冰凉,落落才敢慢吞吞的往回走。
  好在小硕已经走了,回到家,妈妈正在院子里等着落落,一见到落落,妈妈说:“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去了?”
  落落说:“没事,去那边的路上走了一下。”
  妈妈才又说:“刚刚没事吧,正房家儿子说你路上被小男生吓的不敢回家,那个小男生可让他训了一顿。”
  落落心里顿时涌上难过,在那个年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妈妈只是说:“回来就吃饭吧。”
  落落现在上大学了,有时候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妈妈的不以为然漠不关心而难过。
  也正是在这一次次漠视中,养成了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落落的大学舍友总是在说:我好羡慕你啊,你干什么都不用跟家长说,从来都没见你哭过,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坚强最坚硬的女人。
  这种时候落落只能开玩笑的说:可能我们家都比较感情淡薄。
  但落落怎么不羡慕舍友呢?舍友不开心了就可以立马给妈妈打电话,落落不开心了,只有在夜深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无声的哭。
  舍友的妈妈会给她选衣服,选鞋子,我的妈妈只是说:你长大了,自己看着办吧。这个倒是无可厚非,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审美,她选的我也未必喜欢。
  还有说起来很好笑的一点,落落记得刚上大一的时候,室友因为生活费的事跟家长吵架,吵的相当激烈,落落在旁边听着,一边想着舍友跟父母说话真大胆。一边却已经想哭。
  落落从小到大被夸过最多的话就是懂事,非常懂事,没有叛逆期,没有一块反骨,从小到大唯家长的命是从,周围邻居和同学家长都很羡慕。
  但没人知道落落不想懂事,落落羡慕舍友能跟家长吵架,羡慕舍友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爸爸妈妈哭诉,羡慕别人的家庭幸福圆满,也羡慕别人从小就有的银手镯。
  羡慕银手镯是因为真的爱那点物质吗?其实也不是,只是听说孩子从小戴银手镯是保平安的意思,落落羡慕那份爱。
  羡慕舍友刚入学时,不会洗衣服不会拖地不会套被罩,舍友说:“我发现你好全能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不然我妈肯定要说我。”
  其实落落是个超级爱哭的女孩,只是“哭”这种行为,在妈妈眼里是没出息的行为,她认为哭就是没出息,落落小时候也这么认为,所以从来不哭,因为不哭就能得到一点为数不多的夸奖,得到一点点心灵上的支持。
  被迫变得“好厉害”“什么都会但又什么都不会”。
  但这就代表落落的父母不爱落落吗?也不是。
  落落的爸爸妈妈很爱落落,只是他们的能力也就到这里了。
  落落妈十八岁生下落落姐姐,二十岁生下落落,在此之前,她只读过小学,剩下的日子都是在家里养猪种地,没出过村也没见过世面,所以现在落落觉得她做的已经很好很好了,至少落落站在她的肩膀上,考上了大学,也努力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这已经是落落这二十年最大的成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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