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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入学是要考试的，但开学考试其实并不严格，一个教室里满满的都是小孩。
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做卷子。
落落妈和其他家长站在窗户外面，落落看到不会写的字，用口型告诉妈妈。
妈妈则趴在玻璃上用手一笔一划的写出落落需要的字。
但落落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那横横竖竖构成的是什么字，遂放弃。
但可能那场考试就是一个摸底考试，毕竟义务教育也不存在落落分数不够就不录取的情况。
落落顺利进入实验小学上学。
老师们都是什么样子的落落记不清了，只记得几个同学。
其中一个姓张的女孩，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很勇敢很自信。
我第一次被班里的男生欺负，是在班门口。
当时教室是上锁的，钥匙交给一个固定的同学来开锁，所以那个同学没来之前我们只能在走廊上等着。
薄薄的雪飘进来，落在走廊上，又转眼间被同学们都踩化。
落落没有加入他们，跟班长一起蹲在教室门口的墙边，等着教室开门。
旁边的男生见状，故意朝我身上挤了过来。
这时候班长被我们挤到了大声骂了一句：“你再挤老子一下试试。”
那几个男生瞬间怂了，落落也没在意，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
其实很多时候落落会想，如果一直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其实也挺好。
但不可能是这样的，落落慢慢的会觉得孤独，想要交朋友，可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只有天生有言语残疾的小圆愿意跟她玩。
小学体育课上老师教了跳绳，并且让每个同学买一个跳绳自己回家练习。
落落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也毫不犹豫带落落去买了跳绳。
结账的时候，落落看到了柜台前面放着的一大袋儿法式小面包，拉了拉妈妈的袖子，指了指面包。
妈妈立马心领神会：“面包咋卖？”
老板答：“五毛一个。”
妈妈觉得太贵了，便要拉落落走，从小落落家里就穷，买不起多少零食，落落也基本不会大哭大闹。
但这次落落不依着妈妈了，非要吃小面包。
可是这个时候落落妈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钱了，只好狠心拽着落落往商店外面拖。
落落哭闹着不肯，老板见状，也来劝落落妈：“你看看你这家长，孩子想吃个小面包都不给买。”
落落妈一愣，没说话，拽着落落就回家，落落哪里肯回去，任凭妈妈千拉万拽，死活不进家门。
妈妈没办法了，往落落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落落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落落哇的一声哭出来，满心委屈。
但因为从小到大妈妈都没打过自己，这次充满力道的一脚把落落吓蒙了。
顾不上没买到的小面包，落落只好边哭边爬起来往回走。
回了家谁都没再提小面包的事儿，爸爸不在，估计是又去喝酒了。
妈妈一个人默默地做饭，落落和姐姐默默吃饭，爸爸直到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神志不清。
一回家就开始哇哇吐，吐了一地，妈妈心气不顺说了爸爸几句：“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喝成这样有什么用？跟着那些狐朋狗友。”
我爸一下子恼了：“嫌我没本事是吧？”
之后的争吵落落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们吵了很久，满屋子呕吐物的味道。
第二天落落以为他俩没事儿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这次爸爸动手了。
爸爸拽着妈妈，拳头往妈妈身上挥舞，落落和姐姐看在眼里，不敢动只能互相抱着哭。
妈妈嘴角被打破了，在流血，落落受不了拿起一边的扫帚冲上去。
那扫帚是自己家扎起来的，对当时一年级的落落来说很重。
落落鼓起勇气跑过去，可是充其量也就只能用扫帚的毛在爸爸手上划来划去，根本阻止不了他。
妈妈在拼命的推开落落，落落也只好走开。
晚上妈妈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爸爸不知所踪。
落落从来没那么无助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吵架打架的父母。
落落妈给了落落两块钱，让落落去买一块钱一包的大骨面回来煮了吃。
落落和姐姐一人一包，妈妈说她不饿，不想吃。
这是落落记忆中爸妈第一次打架，刻骨铭心的害怕。
贫贱夫妻百事哀，即便爸妈有心把生活过好，可也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垮。
那个小面包是那天压垮妈妈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爸妈吵架打架的导火索。
爸爸打人固然不对，也是因为爸爸的家暴，导致我从小就对爸爸积怨颇深。
可谁又知道，爸爸曾经的样子。
落落成年之后，妈妈才告诉我落落，在她生下落落姐妹两个坐月子的时候，坐的是四十二天的月子，爸爸亲手伺候的。
做饭，换尿布，洗尿布，没有什么是他做不来的。
妈妈跟落落说这些的时候，落落的心情，难以描述。
曾经我认为的不负责任脾气暴躁的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至于落落因为小面包而挨的那一脚，是落落从小到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挨打。
每当说起那一脚，妈妈眼睛里都闪着泪光，她会先问落落：“那一脚你可是记到现在了是哇？”
落落点点头：“那可不当时我都吓死了。”
妈妈红了眼眶：“唉，没办法，谁让妈妈当时穷的连个小面包都给你买不起呢？”
至于买大骨面的钱，是妈妈攒着给我们姐妹俩买鸡蛋补充营养的钱。
妈妈声音开始颤抖：“你说咋穷到那个地步了呢？给我们娃连个小零食都买不起，你看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对吧？”
落落着时候就摇摇头，撒着娇抱着妈妈的胳膊：“我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