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生 二

　　工作完成得没有问题，生活也算过得滋润，有时候想想，万千大众所期待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而且至少有一大半的人，奋斗一辈子，也没法弄到一栋别墅。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人一旦吃喝不愁，就开始瞎琢磨，兰兰开始怀疑他父亲出事，一会儿说有预感，一会儿说父亲托梦。
　　我被折腾得不行，便去找任总，看看能不能让老婆去探亲，任总对我解释，这个问题早就约定好的，每年会安排日子去探视，这才上了几天班，怎么又提起这事？我只好向他倒苦水，倒得太多他也烦，便说咱们这样，让那边监控的医生，每月把病人的生理情况发个传真过来，理由就说这也算我们一个项目。
　　这个主意真好，连我这个不会拍马屁的人，都由衷地夸赞，“领导就是有办法，我找过曲科长，他给我讲了一大通道理，什么军事化管理，什么奉献精神，哪像领导这样有水平，一开口就点在问题的关键，若是把监控植物人的思维活动做成一个课题，谁还会觉得这是搞特殊化？”
　　任总不会笑的脸上，五官往一起挤了挤，这就算是笑吧，他说，“小石啊，我给你解决问题不含糊吧，你给我解决问题能不能下点功夫，看看你的研究项目，草毒对WUG的影响，有进展吗？”这个WUG，是他们对幻境植入的简称，我琢磨过，三个字母不是谁的缩写，纯粹就是为了保密。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对任总说道，“我个人对试验对象方面有些想法。”任总点点头，“你是觉得对士兵植入幻境有些不人道？这个事你不懂，我们和美国那些资本主义国家不同，不用监狱里的犯人来做试验，因为这些犯人的脑子不干净，谁知道他们描述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就是，他们作奸犯科，多数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拿他们做试验数据不可靠。”
　　趁任总说完这句话，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知道革命战士的觉悟，就是做危险性更大的试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我想说的是关于耐受能力，也就是意志坚强程度，如果战士只是按照新兵，老兵，特种兵的方式分类，结果误差会比较大，谁说新兵里就不能有个意志特别坚强的人？”
　　任总皱起眉，琢磨了一会，便说，“你想让一个人反复试验？那他在几次以后，对于周围环境会越来越关注，同样也会面临误差的问题啊。你说说准备怎么改？”“我想设计一道门，给战士们灌输的理念就是，我们并没有控制他们的大脑，只是在其中构筑一个虚拟的建筑，只要找到那扇虚拟通往现实的门，就能走出幻境。”
　　“不错，试验者所谓的熟练程度，其实就是更快地找到这个门，而我们的数据测试，都是基于他走出门之后的行为，只要让他们觉得出了门就回到真实世界，自然会本能流露。走，我们一起，去找测试部的人，你的想法值得尝试。”第二天，我轻松不少，测试工作暂停，需要重做幻境系统。
　　要说一点成绩没有那也不对，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居然可以买到全球各地的特产，你看我的院子里，就种着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植物，那就是传说中的天然致幻剂，天使的号角。要是在寻常小区，像我这样干，早就被拘留啦，有些老太太无意中种些罂粟都被派出所咬着重罚，何况更加高大上的号角？
　　天使的号角，其叶有麝香味，花呈喇叭状，气味独特，果上有尖刺，熟时四瓣裂。全株有毒，以果实以及种子毒性最大，其毒性能使人麻醉、神经迷乱。其主要成份为莨菪碱、东莨菪碱，而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份是东莨菪碱，为古代蒙汗药的主要成分，它可使肌肉松弛，汗腺分泌受抑制，故名“蒙汗“。想想看，自己在家里院内种蒙汗药，开不开心。
　　我的号角种下不久，近期的测试是用不上啦，只好自己配一些改变自己状态的药，实验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原来，那些草毒对人的影响，远远比不上醉氧，这本是无心插柳，却无意中得了大杀器，接连一周，我每天吸氧到醉，再发射幻境，试验者都被彻底洗脑，醒后完全记不起自己的行为。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整个公司都对这次突破欢欣鼓舞之时，我出状况了，在确定醉氧射击能无视对方意志的结论之后，一次常规的射击，让我晕倒了三天。公司一直没露面的一把手赶来，把任总一顿修理，说他年纪一把，还搞些拔苗助长的蠢事，说若是把我伤了就让他去顶替发射幻境。
　　公司马上给了我半个月假期，调回兰兰，让我俩选一处旅游区，公费带薪休假，我何尝有过这般待遇，把晕倒三天的问题抛到一旁，根据这个假期的长度，选择了湖南张家界。从新疆北部起飞，两个多小时后便到了北京，一个勤务兵模样的少年等在停机坪，递给我两张北京到长沙的卧铺火车票，便与几个直升机上的士兵闲聊去了。
　　不是说好公费吗，这打车的钱怎么算？我在那里抱怨，兰兰被我逗得直乐，“你没上过班，也没见过别人上班吗？把票据整理好，回到小镇就贴在报销单上报销啊，真是给我丢人。”我惭愧不已，可不是嘛，以前在联盟的北京基地，经常见人坐在那里埋头贴发票，比工作时还要投入，怎么还给忘了，难道是醉氧后遗症？
　　一路奔波，第二日白天到达长沙，接着坐长途汽车，向三百多公里外的张家界奔去，也许有人会说张家界有机场，为何不坐飞机，大哥，这是1998年，张家界市刚成立3年多，以前还叫大庸，张家界市成立之时，才修好的机场，许多设施还没走上正轨，此时95%的旅游者，还是选择相对安全的火车出行。
　　从宾馆的床上醒来一看，已是次日中午时分，老婆一个练武之人，居然也在酣睡，我在她的屁股上扇了几下，义正言辞地批评她，“这位女同志，我们一共才半个月假期，刨掉路上的时间，还剩一周用来旅游。你居然不远万里过来睡懒觉，真是天理不容啊。”在她的求饶声中，我们开始了游玩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