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亲家

　　罗志峰清早起来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这些花花草草是姑妈搬进这四合院后种上的。
　　秋海棠，玉簪花，绣球和虎耳草次第种在墙根。红的、白的、绿的花团锦簇。
　　院中间，养着两颗大石榴和许多不须费力而能开花的小植物。
　　昨晚，他去夜校报名后也就跟着张老师到班级上课。
　　早两年国家指出“必须扩大外国语的教学，必须扩大外国重要书籍的翻译工作。”
　　夜校也才增加了英语班。
　　英语虽然在普通中学继续开授，但是俄语学生依旧比英语多。
　　现在的英语教材大多是老大哥的版本。
　　罗志峰看讲台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的碎花布拉吉的张敏老师。
　　一副秀美端庄的容颜，窈窕婀娜的身材，优雅迷人的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她讲课的声音，清脆悦耳中带着丝丝的娇柔：
　　“weloveourmothercountrywearesovietchildren……”
　　这是临安女子特有的温婉的腔调。
　　仿佛让人置身于一副灵动的水墨画：
　　烟雨蒙蒙，玉手撑伞，柳肩纤腰，发尾摆动，轻盈的步子渐渐消失在小桥流水之中.....
　　“峰哥！”
　　罗志峰回头一看是顺子他们过来。
　　“来，来，来，随便坐！”
　　把剩下的花花草草浇完，放下洒水壶。
　　罗志峰坐下来，看着顺子、铁子和小虎。
　　还没等他开口。
　　铁子就迫不及待的说起最近的情况。
　　“峰哥，”
　　以前大家都叫他峰子。
　　自从顺子他们几个受伤，他拿药还经常炖鸡汤给他们滋补身子之后，大家都改口叫他峰哥了。
　　顺子拍了下铁子的肩膀，朝贾家撸了撸嘴。
　　铁子靠近罗志峰，压低嗓子：
　　“峰哥，我们这段时间按你说的悄悄跟踪曾烙铁。他大多时间都在赌钱。痞子六负责物色猪仔，二麻子他们联手杀猪。”
　　说着朝贾家方向示意：
　　“这头猪已经被杀狠……”
　　罗志峰对曾烙铁和贾东旭的事不感兴趣。问：
　　“其他有什么发现？”
　　“峰哥，”小虎凑上前和罗志峰说：“曾烙铁最近姘上一个寡妇。在前门胡同拐角的葫芦口那。”
　　罗志峰满意的看着小虎，示意他继续说。
　　“那寡妇叫陈翠萍，今年二十岁，听说丈夫犯了事被抓进去局子。曾烙铁许诺可以帮忙找人将她丈夫放出来……”
　　“我每次去跟踪发现曾烙铁都是用刀胁迫她做那事……”
　　罗志峰又问了其他情况，大多没什么价值。
　　便安排顺子他们在多增加人手，继续盯梢。
　　罗志峰对他们说：
　　“干掉曾烙铁的方法很多，也很容易。这次就当做你们一次锻炼的机会。尤其小虎不要跟的太紧保护好自己才能报仇。”
　　送走顺子他们，罗志峰正准备出门去找冬冬。
　　恰好二舅妈进来，“峰子，你在家呐。”
　　“二舅妈，您怎么有空进城了？”罗志峰问到。
　　姥爷他们一家平时不进城，一进城那便是有要紧的事，以前找罗志峰父母后来迫不得已才开口找姑妈他们。
　　罗志峰一看二舅妈满头大汗，赶紧招呼她在石榴树下的椅子上坐下。
　　“二舅妈，出什么事了？”
　　“没呢。”二舅妈说着朝身后两个人招手，“来，先过来歇会。”
　　“不用，不用，我先看看淮茹。”说到。
　　罗志峰看说话的中年农村妇女：
　　两鬓汗水湿湿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很疲惫，但是两眼却非常有神采，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
　　身上蓝底白花的衬衫已经洗的有些泛白，打着补丁却很整洁，裤子也是那种过时的款式。
　　脚上的布鞋倒是很吸引人，是手工做的千层底，鞋码上绣着单色的兰花，淡雅别致，深山而来不沾城市烟尘。
　　那妇人说着朝贾家喊到：“淮茹……淮茹……”
　　“娘……”
　　秦淮如挺着大肚子艰难的掀开门帘。
　　“哎呦，你可别出来！”那妇人见状赶紧迎上前去，扶着秦淮如。
　　“爹、娘……”
　　秦淮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激动的喊着。
　　罗志峰这才明白和二舅妈一起来的是秦淮如的父母。
　　再一想，也对，二舅妈姓秦，娘家是秦家村，只是以前没想到而已。
　　秦淮如父亲挑着两个大鸡笼，一笼公鸡一笼母鸡，只只肥壮。
　　“亲家母，在家呐。”秦母朝屋内问好。
　　“哦，你们来了。”屋里传出贾张氏慵懒的声音。
　　“我们这次来……把准备给秦淮如坐月子的鸡送过来……”秦母小心翼翼的说到。
　　贾张氏笑着出来，说：“哎，亲家，你们来了，进来屋里坐吧。”
　　秦父将鸡笼放下，收拾到贾家屋角。又拿了盆子接了水放到鸡笼里。
　　贾张氏招呼秦父进屋，秦父显得有些不自然，局促的挨着凳子一角坐下。
　　贾张氏斜着三角眼看了眼秦父、秦母，神情寡淡：“淮茹，你爹娘来了，这一路辛苦，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秦淮如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开橱柜的门，拿了挂面和鸡蛋。
　　秦母看了眼睛发红，赶紧上前把东西接过来，扶着她出了房间。
　　一转身暗中抹了下泪水，陪着她到厨房。
　　“淮茹，你歇着，爹娘还不饿……”
　　“娘……”
　　贾张氏看着秦父拘束的样子，一脸的瞧不起，“哎，这人人都说城里好，哪知城里喝口水都得给钱。如今一大家子全靠东旭那点工资……”
　　秦父涨红着脸，尴尬而又愤怒。他又怎会听不出贾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什么城里赚钱不容易。
　　这是把自己当做来打秋风的！
　　若不是心疼自家闺女，又怎会挑着鸡进城。
　　刚才房前屋后都看了，贾家还像以前一样，月子的鸡一只也没备。
　　若不是心疼自家闺女，早早的养了十几只鸡……
　　哎，秦父深深叹了口气，两眼放空一脸的哀怨。
　　秦淮如执意要做碗面条给父母吃，秦母只好让她坐在一旁陪自己说话。
　　秦母刷锅烧水做了两碗清汤挂面。
　　贾张氏看见秦母扶着秦淮如端了两碗白水面条进来。撇了撇嘴，起身说：“你们慢慢吃，我到前面胡同找老姐妹谈点事。”
　　秦淮如尴尬的陪着父母亲，强装笑脸问家里的情况，说着自己的近况。
　　秦母两眼朦胧，分不清是面的热气还是泪水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