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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借住亲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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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夏,我从原来的中学转学到上海南洋中学,主要原因是为了省钱,也因为南洋中学名气大。原来的中学是私立学校,学费贵,加上住宿和伙食费,开支较大。而南洋中学是公立学校,学费便宜一些,如走读就可以省去寄宿费。经大哥三哥联系,叫我住到‘大姑啊’家去。
  ‘大姑啊’是二嫂的姑母,身材矮胖,面色红黑,丈夫已故,与儿子、小姑子住在一起,靠出租丈夫留下的房子生活。
  ‘大姑啊’家的房子,在四马路[福州路]中段附近一条小街上,是一座坐西朝东的三层楼房,底层有一里一外两个房间,租给丈夫的弟弟,即她的小叔子,开了一家花柳病诊所。她的小叔子,当时有四十岁左右,我叫他‘爷叔’,既当老板,又当医生,还雇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既当护士,又做杂务。房子的二层也是两个房间,租给一个五口之家;二层亭子间,租给一对年青夫妇;三层是顶层,也是两个房间,是‘大姑啊’一家的住所。
  记得三哥带我去‘大姑啊’家,是一个夏天的星期天晚上,三哥帮我拿了一个铺盖卷,我提了一个小衣服包,因前门诊所已关门,就从边上一条弄堂里进去,从后门爬上三楼,三楼的楼梯又窄又陡,‘大姑啊’一家人都在家,因事前已讲好,同意我去寄住,所以,全家都比较热情,不断问长问短。
  ‘大姑啊’说起二哥同她侄女结婚时,就住在二楼的亭子间里,可惜年纪轻轻不久就生病死了,可怜她侄女当了寡妇。又说我们家兄弟几个长得挺像的。对我住到他家表示欢迎,只是地方小,只能委屈一点,还说他家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不要嫌不好。我当时已十四岁,身材矮小,胆小怕事,在生人面前不敢讲话,十分腼腆,但心里明白,‘大姑啊’家这么小,能让我住下,还代管我吃饭,是因为二哥曾是她的侄女婿,如果没有这个关系,是不会让我去住的。后来,三哥讲了一些今后要打扰麻烦大姑一家,要我听话等客气话,就告辞走了。
  ‘大姑啊’家两个房间,因为是第三层搁楼,所以,房顶都是斜的,房间显得很低矮。里面一间放一张大床,大姑和她的小姑子睡在一个床上,还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和衣箱等,就剩下走路的地方;外面一间靠墙放了一张小床,是她儿子睡觉的地方,还有一张大书桌,一个衣箱,一个小书架,几张椅子,就只有过路的地方了。
  晚上睡觉时,我就睡在书桌上,每晚打开铺盖卷睡觉,早上卷起来放在箱子上,好在我身材矮小,睡相比较文静,睡了一年没有掉下来过。
  从1942年8月到1943年放暑假为止,我在‘大姑啊’家住了一年,比起在乡下吃不饱肚子,要好得多。记得早上一般是吃粥和咸菜,中午吃米饭和蔬菜,很少吃荤菜,晚上吃粥或泡饭,有时吃面条;在当时,这样的生活就算很好了。因为在日本人统治下的沦陷区,对大米等细粮控制很严,规定每人每月配给很少的大米,多数是配给杂粮,如玉米面等,而上海人吃不惯杂粮,就用杂粮到黑市去换大米,或买浦东人夜晚偷运进来的大米。我住在三楼,每到夜深人静时,能听到后门小巷子里,浦东口音的叫卖声:“杜[大]米要伐杜米呕!”还有“长锭要伐长锭呕!”“五香茶叶蛋!”
  开始,听到叫卖声,我很好奇,就去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帆布包,边走边喊。听说他们贩卖大米是很危险的,被日本人抓住会被枪毙的。
  我在‘大姑啊’家住了一年,对他家情况了解很少。原因有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他们家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对我这个小孩没有什么兴趣,从不与我交谈。
  ‘大姑啊’的儿子个子不高,瘦瘦的脸上有缝过的兔唇,平时话很少,与我也很少交流,我也不知道他多大年龄,在工作还是在学习,他的一个小书架上有不少英文书,我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书。他也很少在家,晚上吃饭时,也不大讲话。在家时,就躺在床上看书,或写东西。他的床我从来没有去躺过,他的东西我也没有动过。他对我学英语是有帮助的,每当我复习背英语课文时,有的词发音不准,或念错了时,他会指出来,有时还帮我默写英语字词。但是,他从不过问我的学习情况。
  大姑啊的小姑子,我叫她‘小姑啊’,个子高高的,方方的脸上有不少雀班,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干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每天早上我上学去,她还没有起床,晚上她很少在家吃饭,回家后,就关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买了零食也关门自己享用。后来,不久就听说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结婚时,他们都去了,没有叫我去。之后,她回来过几次,穿着很时髦,以后就再没有见过面了。
  ‘大姑啊’的小叔子,我叫他‘爷叔’,个子高高的,四方脸,四十多岁,住在四马路一条弄堂里,离开诊所不远,每天到诊所工作,中午回去吃饭。晚上,诊所关门后,由雇用的男工友看守。我每天早上上学时,诊所还没有开门,就从后门出去,下午放学回家时,就走前门,经过诊所,有时没有病人,‘爷叔’’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叫他一声‘爷叔’,他会放下报纸,和蔼地和我说话。时间长了,我同男工友也混熟了,知道他是苏北人,家乡沦陷后,到上海来打工,他高个子,身材粗壮,为人豪爽,勤快,力气大。在‘爷叔’为病人做手术时,病人因疼痛而晃动身体,会影响手术做成功,就需要有人把病人按住,他力气大,就能帮助爷叔按住病人,做完手术。所以,‘爷叔’很信任他,诊所里有手术仪器工具和药物,晚上就让他看守。记得1943年春天,男工友听说去日本打工,收入多,就去报了名,‘爷叔’知道后,再三劝阻,结果,他还是走了。后来,听说是上了日本人的当,实际上是去当劳工挖军用工事,多数是有去无回,不是累死,就是被打死灭口。
  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住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人家讨厌我,所以,平时很少讲话,从不过问人家的家事,‘大姑啊’说什么,我都听着,表示顺从;做什么饭菜,我都吃得很香。我在家时,活动的范围很小。每天早晨,我上学比较早,除了大姑啊起来做饭外,别人都在睡觉,所以,我都是轻手轻脚地卷起铺盖,尽量不发出声音来,然后,去洗脸,刷牙,吃早饭,拿起书包,蹑手蹑脚下楼去上学。中午,回家吃饭,时间很短,不到半个小时。晚上,放学回家已四五点钟,到六七点钟吃晚饭,大家也很少讲话,吃完饭就各自干自己的事。到星期天,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我经常去大哥或三哥处,到晚上才回家。
  所以,我在大姑啊家住了一年,对她家的情况知之甚少,既没有发生什么矛盾,也没有建立深厚的感情,以致离开以后我也没有很想念他们,只是内心感谢他们一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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