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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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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活”之后的李怀真,对韩十三其实没什么怨念。如果不是韩十三,他压根儿也不知道这种事竟然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这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特定的能力”,他也不相信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有了什么特殊的能力,他划自己的那几刀并不会快速痊愈,就足以证明了。虽然他也想过要不要再试一次,但代价太大了。万一错了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自己“复活”呢?天时、地利他都想过了,但那太巧了——难道就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正好让自己赶上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其实自己根本没死,是其他人搞错了。
  关于这一点,韩十三信誓旦旦,说他当日死得不能再透了。韩十三自信自己游历江湖这么多年,绝对不至于搞错这件事,他们把他抬进棺材的时候,他脸色灰败全身冰凉,要说这还是个活人,韩十三绝不相信。
  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么只剩下外因。必定是某种特殊的力量。李怀真从吴县到梁溪,想了一路,却没有答案。
  直到在梁溪住进货栈后,他放下背包的那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他忽然想起了当日赵旻从包里掏出的东西。
  一顿翻找后,那枚石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眼前这块石头和当日他见过的,完全不同。当日那石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是眼下,这块石头仿佛脱了一层皮,虽然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像是泥巴一样的表层,但已经能看到透出的光滑部分,如鹅卵石一般。光滑部分透明而没有任何颜色,不是玉,倒像是玻璃或者……钻石——铁定不是钻石。
  这东西摆在眼前,安安静静地,也没有任何神迹模样,李怀真也无法断定一定和它有关。但它与当日的变化,却又不得不让他浮想联翩。
  关于“复活”的原因,暂时就变成了个无头案,搁置在一旁。
  更大的收获其实是,韩十三态度的变化让李怀真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路应该怎么走。
  对于一个具有敏锐观察力的互卷网人士而言,这叫“卖点”。你总得把自己“卖出去”,不管卖力气还是卖智商,或是卖关系,总之你得有“产品”。有形的或无形的都可以。
  李怀真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两天,始终都在想以后要怎么办。然后就被韩十三失手“杀了”,打断了他的思考。
  那段“死亡状态”,对他而言更像是睡了一觉,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赵旻给他哭丧,但是哭丧的方式是唱卡拉OK,唱完了还问他唱得好不好,他只能违心地说好,赵旻不信。于是俩人后来又摇骰子喝酒,最后赵旻吐了他一身,那种湿乎乎的感觉仿佛是真的。
  直至他再次醒来,如南柯一梦。
  韩十三的态度大转变,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一个能复活的人,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呢?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这种奇迹他不敢再创造一次,他怕死,就算不死,捅一刀也是很痛的,他也怕痛。
  但是,奇迹这东西,如果只有一次,那也会逐渐被人淡忘,韩十三最后可能很失望。这就好比买股票,韩十三无意间抓了个一字板,结果这股票自从板了之后就再也没板过,时间长了,韩十三自然就抛了。
  李怀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这么混下去必定是没希望的。所以像韩十三这种会因为一个奇迹放弃陈老头那种豪门地主,跟着他走的,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助力,韩十三的江湖阅历、人生见识、几个铁杆小弟、朋友圈,以及他打架的能力。
  所以,下一个奇迹是什么?这是除了赵旻之外的第二重要的事。
  李怀真的结论是:得创造一些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他看着自己包里那些因为没电,已经形如垃圾的手机和笔记本,便有了主意:造电。
  作为一个会思考爱因斯坦四维空间理论的人,李怀真虽然历史半吊子,物理却还可以——是民科的那种“可以”。
  你让他解释什么叫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什么是薛定谔的猫,什么是量子纠缠自旋,什么叫超距,他能说得头头是道。但你让他写个物理公式,打死他也写不出来。
  造电这种事,不需要物理公式,只需要实践。如何实践他大致也是懂的。而且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给自己手机充电让它亮起来就行。
  这要求不高,但是难度很大。
  虽然他懂得磁铁和铜线圈如何产生电流的原理,但是铜线匝怎么做?他不懂工艺。产生的电流是交流电,能有多少电压?他不懂公式。交流电能不能给手机充电?他只能回忆“插座里是交流电能给手机充电所以可以”。
  但如果没有材料,再懂也没戏。所以他让韩十三找材料,还是想试一试,多试几次没准也能成,就像特斯拉那样。
  至于为什么要找,李怀真也对付了个理由:“我会给你一个神迹。”这对韩十三来说,足够了。
  虽然韩十三也并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但是李怀真能再次创造一个“神迹”,无疑定是有利可图的。
  其实那破手机已经完全没啥用处了,没网。但李怀真依稀记得自己手机App听歌时,缓存了一些歌到本地。这玩意儿只要能放音乐,在这个时代大概就算个神迹了。
  为此他还专门问了韩十三这个世界有没有留声机那一类的东西,毕竟,他知道留声机是不需要用电也能发出声音的。
  结果韩十三听他描述了半天,一脸懵逼,最后问了句:“你不会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琵琶吧?或者大钟大鼓也成啊,你是不是就想听个曲儿?说得那么费劲干啥?哥哥改日带你去勾栏听曲,管够……”好吧,不止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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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朱贵友的问题,他再次抛出了那个理由:“我要制造的不是什么机关,是神迹。”
  本来这种话不应该乱说,容易被人当成疯子。但是这个猪小弟是韩十三带来的,而且人家是主动来追星的,自己不展示一些明星气质,就太对不起人家这门票了。
  况且,一个富贵了几百年的商族,对他行走于这个世界而言,也很有帮助,此时不想办法收入麾下,更待何时?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怀真,心里浮起少许“利用了别人”的惭愧,就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
  “神迹……”朱贵友有点呆。他本以为,这个人想做点东西出来,没准只是跟墨家有些渊源,或者有些过节,总之是跟墨家有点关系的,不然干嘛要做个墨家现在做不出来的东西?
  结果人家来一句:我要装逼。
  朱贵友又看了一眼韩十三,想确定自己不是被韩十三带来见了个疯子。韩十三瞥了他一眼,忍住笑,点了点头。
  终于不是只有我们哥几个见到这种事了。韩十三心里笑道。
  那可不,你跟别人说你见到一个人复活了,对方不是当你疯子不睬你,就是一巴掌抡过去:“***爷的!”
  朱贵友还是觉得自己被韩十三骗了。这人若不是疯子,怎么会说这种胡话?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想要“告辞”的冲动。
  但是,墨家啊……
  别人不知道,他朱贵友却是知道的。最近几年,家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任你福运再强,一个家族壕了几百年,不衰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是历代朱家的嫡房子孙还算是争气,总有那么几个出众的,而且家训严苛,禁止内斗,族中老人都晓得内斗的坏处,严守着这条祖训,故而历代嫡房子弟,不敢说一定相亲相爱,但反目成仇是绝对不敢的。
  朱家的生意变差,其实跟吕朝的现状大有关系。本朝立国也已将近三百年,皇帝天天想着长生,民生凋敝,官场败坏,内忧外患。生意自然也越来越难做。
  朱家自然改变不了国运,便只好从这商贸上下手。然则买来卖去,规模最大的仍然还是官办生意,但官办生意的利润也越来越薄,要么上下打点,要么坏账一堆,总之是风险大收益小。
  于是朱家又想从墨家这里搞些生意一起做。
  自始皇帝统一中国后,墨家就受益于某种不可言的机缘,得保流传。千年以降,亦未曾衰落,反而兴盛于民间商业。但墨家不是像朱氏这种家族式经营,门下子弟分散各行各业。只是逐渐从原先的师传学术流派,变成了商传门类技法的形式,并逐渐形成了商会。墨家大隐于世,总管着国内商会。
  朱家若能与墨家合作,自然会在各行各业受益匪浅。
  但是墨家却看不上朱家,原因复杂,难一言而尽。朱贵友和他兄长屡次想跟墨家拉近关系,人家却是油盐不进,根本不在乎。
  眼前这人,要搞什么神迹,这神迹搞来何用?但若能弄出来,不管是不是神迹,于他朱家而言,在墨家面前总是能有面子一些,或许便能借此打通关节。毕竟这东西虽仍在墨家秘技中,但与失传已经一般无二。
  朱贵友咬咬牙,忍下了心中那句“走错,告辞”,对着李怀真拱手道:“李哥哥若真能弄出这机关,小弟愿舍命陪君子,为哥哥寻来黑玄铁,至于铜料,也必叫哥哥管够!”
  李怀真笑了。
  “那不是个机关,那是个……机器。”李怀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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