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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到上古时期,天地未开,宇宙一片混沌,万物皆处于亦有亦无的形态。有一巨人,名为盘古,悄然苏醒。他气力愈发强壮,身体也愈发高大,直至他的项背也抵在了穹顶之上。狭小的空间令他愈发恼怒,他用力撑开周围,直到这片混沌出现一道裂缝;他从虚空中掣出一片残骸作斧,对着混沌的边缘尽力一劈,山崩石坏之间,天地就这样分开了......”
大学世界神话解读课上,老师正讲解着盘古开天的故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如同亲眼见证了那个个史诗时刻般。
此时的洛亦辰正瘫在桌子上,两眼无神地凝视着黑板。他反感这种无聊的课程,和这类骗小孩的神话。
他的室友阿峰坐在旁边,正凝神聚气盯着手机,在“王者荣耀”里团战。
只看见屏幕一灰,阿峰颓然瘫在椅子上。洛亦辰知道,他又回泉水等重生了。
“哇,火舞的控制链真是太烦人了,怎么还不削啊?”阿峰小声嘟囔。
“首先,她姓不知火,名舞,不叫‘火舞’;其次,这个英雄已经很平衡了,出场率又不高,有什么削弱的必要吗?”洛亦辰回呛一句。
阿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你也是闲的,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去解释解释,盘古哪里来的斧头呢?”
“任何坚硬锋利的东西都能当斧头,这个很容易解释。”
“那劈开天地的斧痕呢?”阿峰又问。
“谁会关心斧痕啊?”
阿峰神秘地看了洛亦辰一眼,模仿老师的语气说道:“只听穿云裂石的一声巨响,天地分开了。而这撕裂天地的斧痕,则化作了世界上最出名的峡谷——”
“哪个峡谷?”
“王者峡谷。”
洛亦辰一时失语,阿峰则笑得前仰后合。
“不说了不说了,我复活了。”阿峰拿起手机,继续投入了惊险刺激的游戏中。
洛亦辰轻叹一口气,也拿起手机,浏览今天的头条。
根据天文局的预测,今天下午有一场2000年一遇的日全食。不同于以前见过的那样,这一次月亮将遮蔽整个太阳的光辉。
吃过午饭之后,阿峰搭住洛亦辰的肩,问道:“等会儿要去南广场看日全食吗?”
洛亦辰摇摇头:“我一个人去后山看。”
“你最喜欢的那个外语系妹子也要去南广场,你不去?”
洛亦辰略略迟疑,但依然摇头:“不去。”
“为啥?”阿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亦辰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淡淡地说:“这样千年一遇的奇景,我想一个人独享。”
阿峰瞥了他一眼,吐槽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洛亦辰笑笑不做声。他在路口同阿峰告别,独自一人前往后山。
坐在后山的草地上,等待了大约2个小时,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些异样。
一个球形的阴影出现在太阳的右侧——那是月球。只见它缓缓地朝着太阳内侧移动,遮蔽太阳的光芒。
阴影靠得愈发的近,阳光也愈发黯淡。日蚀至中段,太阳成了一把灼热的弯刀,隐隐透出鲜红的光,整个大地被晦暗笼罩。
一时间,狂风呼啸,树林发出令人不安的阵阵响声,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要降临。
洛亦辰站了起来,直视那逐渐被吞噬的日轮。
终于,月与日完全重叠,恰似黑盘镶上了金边。
风不止,草木无节奏地摇曳着,天地一片昏黑,景象犹如末日降临。
“等等,那是什么?”
隐约间,漆黑的星体间中央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光斑。
洛亦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确实有一个明亮光点。
而且,还在越变越大!
那个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逐渐超过了太阳的大小,橙红色的边缘也清晰可见。
那像是一颗陨石,正朝着洛亦辰所在的地面砸来!
洛亦辰几欲逃走,双腿却动弹不得——要往哪里逃呢?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那团袭来的火球,心中暗自祈祷。
“我想活下去。”
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一组桔黄色的正方体,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昏迷之中,他只觉得周身白光笼罩。身体、世界,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心结、回忆,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
不知过了有多久,洛亦辰才苏醒过来。睁开双目,一片绿意映入眼帘。
粗大的树木傍水而生,树皮上的纹路迂回而奇异;藤蔓穿行在树林之间,结有五彩斑斓的果实。自己正躺在草地上,翠绿色的柔软叶片连成一块厚厚的地毯,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点缀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而幽然的香气,钻入洛亦辰的肺腑深处。他用右手支起自己的身体,想站起来走一走,疼痛却如触电般袭遍全身,好像是从高处落下过一样。
“这里是哪?”
回想起最后的景象,那团高速袭来立方体。或许——自己已经死了。
但死亡之后也会感觉到疼痛吗?这里又更像是异世界。
“难道说,我穿越了?”
忍着疼痛,洛亦辰起身走动,所幸没有伤及骨骼,尚且能缓慢前行。走了约三两步,他又瘫倒在地上——这是一片湖畔,身后是一片深邃的密林,单凭自己的体力完全无法穿越。
正当他绝望,湖面上空缓缓飘过一个影子,像是一只大鸟。
不是鸟!洛亦辰定睛一看,那影子分明是一个鲸鱼的轮廓,鲸鱼的背上,像是有人坐在上面。坐在鱼上的人注意到了洛亦辰,将路线一转,径直朝他飞了过来。
那是个身着宽袍的年轻男子,天青色的及颔短发,面容清秀让许多女子都自惭形秽;坐下是一条造型奇特的鲸鱼,体型宽大,布满深浅相间的蓝色花纹。
洛亦辰心里一惊,这不是王者荣耀里的庄周和他的鲲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经将鲲停在了岸边,静静地走过来。
“这是谁家的可怜孩子?”他打量着洛亦辰,语气里满是温柔。
“啊,受伤了啊,一定很疼吧?”
他左手扶着洛亦辰的肩,右手作势捏出一个法术。霎时间,青色的微光环绕着洛亦辰的全身,通体的疼痛立刻减少大半。
青年收了法术,微笑道:“幸好只是轻伤,不然只能带你去扁鹊那里了。”
洛亦辰谢过对方,目光却牢牢锁住他的脸庞。
“怎么了吗?”
“你是......庄周吗?”洛亦辰试探性地问。
“啊,是的。”
洛亦辰心头一颤,看来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为了确认一遍,他问庄周:“这里是地球吗?”
庄周皱眉:“地球?没听说过,这里是王者大陆。”
庄周问:“不过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洛亦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没有回答,庄周打了个圆场:“啊,暂且不管这些了。我想你应该跟我一样,是从异世界来的吧?”
“你?异世界?”
“对啊。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以后回想自己的梦,才升起了疑惑:是我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我呢?”
“呃,这跟异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听我说完嘛,”庄周安抚道,“后来呢,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所以说,究竟这里是真实的呢,还是原来的世界是真实的呢?”
这番话给洛亦辰内心蒙上了一层疑虑: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梦中呢?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现实世界,又是否真实呢?
庄周看出了他的困惑,拍拍他的肩说:“嗨呀,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世界亦真亦假,只要活着开心不就好了吗?”
“我先走了,四海还等着我去遨游呢。”
说罢,庄周转身朝鲲走去。正欲离开之际,却被洛亦辰叫住了。
“庄周先生——能不能,带我一程?”
“是想搭个便车吗?不打紧,上来吧。”
“不,不是搭便车。”
洛亦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望着庄周。
“我想要跟先生一起遨游四海。”
庄周摇头:“我这人虽然随和,却不打算与人长期为伍,你还是另作打算吧。”
“我想成为先生的弟子,想要好好领略这个世界的风景。”
听到这,庄周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冷笑两声,目眦透出寒芒:
“这个世界的风景?你的觉悟足够么?”
他大手一挥,洛亦辰眼前瞬间呈现出了不同的景象:疆场上,战士们在混乱中叫喊厮杀,血流遍地;深山里,豺狼攻破了村民的住宅大开杀戒;形似恶魔的将军要求领地的百姓每年进贡一个美女,否则将焚烧这片土地......触目惊心的场景,如走马灯般一个个呈现在洛亦辰的面前。
庄周收去幻术,叹了口气:“这就是世界真实的样子。你不如就待在这个岛上,我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至死也不必担心战火困扰,如何?”
“不,”洛亦辰坚定地摇头:“即使世界如此不堪,我也要亲眼去见证;即使世界广袤无边,我也要用双脚丈量。”
庄周惊愕,随即又噗呲笑出声:“你像极了当年的我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先生同意了吗?”
“嗯,算是吧。”
“请受弟子一拜。”
洛亦辰正欲俯身,却被庄周拉住衣袖。
“免了免了,我觉得心意比形式更重要。”
言罢,庄周坐回鲲的背上。扶摇之间,一人一鱼升起了五丈高。
“等一下,师傅,我还没上去啊!”
庄周看了他一眼,一脸坏笑:“你刚才不是说要用双脚丈量这个世界吗?自己徒步走啊。”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