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子山

　　仲凉感觉自己飞起来了，有点懵。
　　刚刚那老头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看着那老头没用多大力，但给他的感觉不啻于那山里的老猎户拿棍子直愣愣往他身上戳，戳的他龇牙咧嘴。然后便骇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目还能视！
　　那老头带着自己掠出院子，自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到了房顶上。仲凉现在只有眼珠子能动，睁大了眼睛四处乱瞄，看到的一切更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太阳已经从东面冒出了头，红彤彤的挥洒出紫红色的光芒，照射在北凉城内各色建筑的青砖红瓦上，又被反射出琉璃一样的光线，直射入仲凉双目，明亮又刺眼。
　　仲凉此时被那老者胁持在房顶上飞驰，一路风驰电掣，惊的他心神缭乱。想要看清楚点什么，没等他眯起眼睛细看，所有东西便一闪而过，仲凉都呆了，这是什么样的速度啊?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这老头了，他相对于仲凉是不动的。仲凉斜着眼珠子观察着这老头，刚刚在屋里看不清，这会到是能清清楚楚看个全部。
　　老头一身书生打扮，外面是青白色薄衣，罩着里面的白色褥袄，头发用青色布巾束住，几缕灰白色头发没有扎住，随风飘荡在脑后。怎么这些江湖人都喜欢青色衣服，仲凉腹谤。昨天遇到的那俩疑似江湖大侠也是青色衣服。
　　从仲凉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老头大半张脸，不过就从这大半张脸来看，老头年轻时候肯定很英俊。鼻子高挺，嘴唇略薄，下巴蓄着一缕山羊胡，两边轮廓如刀削版坚毅且对称。两条英挺的剑眉正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老头向下一瞟，正对上仲凉目光，仲凉赶紧收回大眼珠子。
　　咦，到城墙了，这老头要带我出城吗，可这样肋着我咋出城?仲凉有点好奇。
　　老头却不管不顾，依旧胁着他狂奔，眼看着离城墙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出城之人。城墙上也有几个兵丁漫不经心的值守。北凉城治安一向很好，还没人胆子大到敢在城墙处闹事。
　　老头一路狂掠至城门下，速度不减，从右边城门梯直掠上城墙，所过之处众人只觉一股清风拂面，竟无一人察觉。仲凉看的心中凛然，这老头着实厉害，这要去偷东西，岂不能当着别人面把东西偷走?
　　掠上城墙后老头沿着城墙向右边飞奔，金色的阳光打在那老者背上，衣袍猎猎，脑后几缕灰白色头发迎着阳光不断飘动，真如一个仙人一般。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距离够了，又看了仲凉笑了笑，笑的仲凉直发毛，不知道这老头要干什么。
　　很快仲凉就知道了，那老者右脚一点城垛，左手伸直张开，右手还是紧紧胁着仲凉，竟然直接从十米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
　　仲凉吓得脸都绿了，亡魂皆冒，这要是摔下去，焉能有命在?这老头要害我！仲凉甚至都怀疑老头带着他就是想让他当个垫背，好让他自己安全下去。没想到，自己刚刚当了回英雄，杀了个恶贯满盈的人贩子，现在就要死在这里。他心中一片悲凉。
　　那老者不知道仲凉在想什么，此刻的他神情严肃，左手平展，两只脚在虚空中连踏几步，似乎能踩到什么东西。每一次踏出一步，都能延缓几分下落的速度。老者在虚空中连踏了十步，最后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落入地表，寂静无声，又如蜻蜓点水，不见半点涟漪。
　　仲凉已经完全呆了，先是从房梁上跳下地面不见受伤，这次更厉害，直接从十米高的城墙上落下，还带着一百多斤的他，这老者是神仙吗?还是他是在做梦。
　　落下地后，那老者轻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翻腾的内息，看着仲凉目瞪口呆的样子，满意的笑笑，随后又开始向远离北凉城的方向飞掠。
　　老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路专挑无人的野路行进。老者飞掠了大约一刻钟，转身进入一片光秃秃的森林，又在森林里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两间小木屋前。
　　在木屋前停住，老者把心神失守的仲凉放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良久，老者终于开口了:“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啊，噢”，仲凉反应过来，紧张的问道，“那个，那个，您是神仙吗?”
　　刚刚见到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从十米高的城墙上跳下来居然毫发无损，还带着他以惊人的速度飞行。他以为是飞行。
　　“哈哈哈，老夫并非是神仙，只是在轻功上略有些造诣罢了。”老者神情略有得色，刚刚施了点手段震慑住了这个小子，他现在心情很高兴。
　　“轻功?您是武林高手喽?”仲凉又兴奋地问。想不到出了大山不到两天就遇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昨天遇到的那两个不算，毕竟只是相遇。
　　“也算是吧，我花子山在江湖中也算是成名高手。”老者自矜地摆摆手，一副高人风范。
　　原来这老头叫花子山。高手啊，这辈子只在传说里听过，没想到见到了活生生的一个。
　　“咳咳，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者等了许久也不见仲凉说话，摇了摇头，这小子未免太不会聊天了，这时候应该夸他两句，再说一句“久仰大名”啥的，到时候顺水推舟收个徒弟，岂不美哉?
　　“哦，我叫仲凉。”仲凉恭恭敬敬地回答。
　　“什么，仲凉，”花子山有点惊异，沉声道：“我问的是你的本名，不要以仲代称。”
　　“这就是我的本名啊。”仲凉又有点懵，今天让他懵的事情实在是多，连自己名字都有点让他懵。
　　“你姓仲?”花子山反应过来，“这个姓确实太少见了一些。”是天意吗？花子山有点唏嘘，看向仲凉眼神都变了一点。
　　“那您刚刚说什么以仲代称是啥意思?”仲凉想把这问题搞清楚。
　　花子山沉吟了一会，说道:“自古相传的礼仪，兄弟姊妹之间长幼有序，伯仲叔季，伯是老大，仲是老二，叔是老三，季最小。有时候会以这四个排序代姓称呼，比如我在家中是老大，我便可以自称伯子山，我弟弟花子河也可自称仲子河。你听懂了吧。”
　　仲凉豁然，原来还有这种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