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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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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问青石街的居民,什么糕点最好吃,十个人之中,至少有九个人,会说,那当然是杨家的酥油芝麻饼啊!这十个人中,叫得最欢畅的一定是吴平!至于剩下的那个,持不同意见的家伙,一定是孙有福!理由很简单:紫玉糕最好!因为它能帮孙家赚钱!
  这段时间,有许多外乡人像潮水一样涌进青石街!这些人有一大特点,就是人傻钱多!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帮人吃住不问价钱!不论是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只要有吃有住,金银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掏!
  举个例子,吴家粮店的柴房,狗窝一样的房子,愣是要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租金!其实不能怪吴平心黑,这只是伙计想撵对方走的借口!结果这租房的祖孙俩二话不说,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金票,要包十个月!注意这是金子,不是银子!在神龙王朝,金子和银子的兑换比例可是一比十五啊!
  这是住宿,再说说吃喝!你见过用龙眼大的黑珍珠,换烧饼吃的小孩吗?晌午吃中饭的时候,杨家烧饼铺,来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这个小家伙梳着三个小辫子,长的是眉清目秀,粉雕玉砌!跑到驼背老杨跟前,开口就问:烧饼多少钱?老杨实话实说:一个铜板,一个烧饼!
  谁知道,山上下来的女娃子只听到一个换一个!不知道铜板的价值!没有铜板的小不点,拿起一个大烧饼,放下一个黑色的珠子,就溜了!
  老杨也不在意,不就是一个烧饼嘛!多好玩的丫头!和孩子计较一个铜板?老杨可丢不起那人!所以,这样想的老杨也没叫住小女孩,也没去追!随手拿起珠子一瞧,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海底玉蚌产的黑珍珠,像龙眼这么大,品相又这么好的,应该价值万金!一粒珠子!别说是一个烧饼,就是一个烧饼铺,也不值这么多钱!
  更让老杨吃惊的事,还在后头!老杨是个厚道人!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孩子家的长辈,要归还珠子!谁料对方是个中年妇女,借住在孙家茶楼的后院里!
  对方没有收回珠子,只说了让老杨无语的几句话:这样的小玩意,咱家多的是,小丫头丢了就丢了!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周家丢不起那人!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小家伙来烧饼铺,可以随便吃烧饼,就成!
  老杨想了想,带回了珠子,回来后,跟暂住在后院的杨家奶奶请教。杨家奶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说:“清玄派的混世魔王下山了!这周家的小丫头,可是山上的小祖宗!你们小心伺候着!”
  小家伙果然天天都会来一趟,让老杨哭笑不得的是,每次都是抢过烧饼,就跑开了!时间也不固定,有时是早上店铺开门的时候!有时是傍晚店铺快打烊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和第一次一样,晌午刚过,她就窜出来了!
  老杨感觉好像天天都被这个小姑娘打劫一回!虽然是被打劫,但是打劫之前很期待,打劫之后很开心!
  被小女孩打劫并不可怕,被小男孩打脸才郁闷啊!
  盛夏的一场暴风雨,让杨家烧饼铺子前排队的外乡人,都缩回了自己的临时住处!
  正午的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晌午刚过,天就放晴了!嗅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小姑娘又从孙家茶楼出发了!
  蹦蹦跳跳的小家伙,一出门就不断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好奇心!在山上待腻的小丫头,对青石街的一切都充满了好感!这里的人,真好玩!
  不像山上的大人们,一天到晚,就知道修炼修炼修炼!没人陪自己玩!茶楼里的伙计,给自己用草叶扎虫子玩!教自己打算盘!最好玩的是那个烧饼铺的驼背老爷爷!
  真是个好人!做的烧饼,内酥外脆,喷香!没钱,用珠子换,还要送回来!每次去抢饼子,都对我笑眯眯的!
  不像山上的大人们,玩一本破经书,还罚我下跪,给祖师爷的画像磕头谢罪!
  清玄派的周宗主要是知道小姑娘内心的怨言,一定会大声叫屈!上千年的金丝玉帛神簿!小祖宗说拆就拆!也就是小姑娘,只磕了三个不情不愿的响头,就能蒙混过关!换个人试试!
  就是自己做出这种事情,也要被长老们罢免教主之职,幽禁后山赎罪!
  小姑娘老远就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对头!平时排成长龙一样的队伍,今天怎么里三层外三层,把杨家烧饼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姑娘充分利用自己娇小灵活的身体优势,钻了进去!发现被人群围观的是三个人!两位老者和一个男孩!
  一位是杨老爹!一位自己不认识,生得高大魁梧,腰板挺直,鹤发童颜,显然和杨老爹不是一伙的!
  对面弯腰驼背,满面皱纹的老杨正和一个小男孩在争执着什么!小男孩样貌俊俏,身材高瘦,约摸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男孩一句话就让小丫头火冒三丈!“这种破饼子,只有你这样的贱民才喜欢吃!”
  何止是小姑娘心里不爽,周围的人们都面露不悦之色!
  小男孩不知道他这句话,几乎一下子得罪了所有的宗门!这么高的拉仇恨指数的能力,在近千年的神龙王朝史上应该是前无古人了!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
  他如果知道“贱民的食物”养活了自幼失怙的鬼门门主!是清玄派宗主孙女的零食!更是天师吴平的最爱!可能他就不敢这么大放厥词了!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没有上前,转身回茶楼找自家大人去了!
  穿着考究,身形健硕,气质高贵的老者原本在一侧冷眼旁观,现在看自家孙儿出口伤人,只是微微皱眉,接着跨步上前,对杨老爹说:“我家娃儿少不更事,还请老爹莫怪!”
  虽然言语极为客气,但是眉宇间的神态没有一丝歉意,尽是倨傲之色!果然,看见杨老爹默不作声,眼皮耷拉,似乎有些息事宁人,胆小怕事的意味。
  老者就淡淡一笑,慢慢开口道:“何况这只不过是个烧饼罢了!就算是龙肝凤胆,山珍海味,也未必就能放在我龙家子弟的眼中!”说完,还环顾了四周众人一眼!
  人群中有些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这么霸道,原来是皇族的子弟!
  但是很奇怪的是,众人并未就此散去,反而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让魁梧老者突然有了一丝紧张!但是,老者内心深处还是没有觉得自己的孙儿闯祸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龙家的小屁孩在家嚣张跋扈习惯了!一时嘴馋等不急,就插队了!
  老杨看是个孩子,也没有为难对方,给了孩子一个烧饼,就提醒了一下,笑着说:“孩子,下次人多要排队,别再插队了……”
  这本来是善意的规劝!谁知道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小男孩当时没有说什么,事后领着他家大人兴师问罪来了!老家伙竟然说,我家孩子,不用外人管教!小的更过分,说什么,吃你的饼子,是给你长脸哪!你还敢教训我!
  这就是孩子没家教,爷爷真无道!这才是孙贱爷贱一家贱!
  老杨正准备教训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缺德玩意!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怒骂声:“好大的威风!龙三儿,你疯了!带孙子到我家铺子里来耍横!皮痒了,找揍吧!”杨家奶奶来了!
  听见这话,魁梧老人脸色剧变,眼光越过驼背的杨老爹,就见杨老爹身后站着满脸怒容的杨家奶奶!手里还攥着一根烙饼的长铁钳!
  见此情景,小男孩呲溜一声,钻爷爷身后去了,再也没有刚才的威风劲了!
  正在这时,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小畜生,你才是贱民呢!你全家都是贱民!老爹的芝麻饼,你不配吃!”
  男孩的爷爷心里不爽之极!杨家奶奶我惹不起,从哪冒出个小丫头片子!我也惹不起吗!想到这,老人眼睛微眯,转身对人群中的小女孩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甜甜一笑,说:“我叫田悠悠!田地的田!悠然自得的悠!我爸妈都上天了!我姑姑在茶楼帮人画画!我特别喜欢吃杨爷爷的饼子!你不喜欢吗?”
  “原来真的是个贱民!还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你家大人没有告诉过你,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老人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周家的子弟,向来只有玄武山才能管教!什么时候,龙虎山的龙家有兴趣,管起我家周宗主的外孙女了!”
  一番话,说得老人差点昏厥过去!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真是祸不单行!老人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短暂的恐惧过后,立马回复镇定!
  拉过孙儿小手,就那么当着众人之面,五体投地,向杨家奶奶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对着小女孩一抱拳,说:“今日是我龙家爷孙有错在先,我代孙儿向姑娘赔个不是!念其年幼无知,还请姑娘不要心怀芥蒂!改日,我龙家一定携带礼物拜山请罪!
  自此,我爷孙俩永不踏入青石街!不知杨家和周家如何处置我爷孙?”说完,又拉着孙儿一起跪下!
  周家的中年妇人并未露面,只是轻轻一叹,传来一句:“悠儿,还不随我回去!”就没了下文!
  杨家奶奶心中感叹,好一个龙家老三!枭雄之资!能屈能伸!转眼间,就能以退为进,化险为夷!
  别人一服软,她反而不好再计较了!只是挥挥手,说了一句话:“此事已了,速速离去!”说完就转身进店!
  爷孙起身,没有回吴家的太平粮店,就这样徒步离开了青石街!
  走在湿漉漉的官道上,爷孙俩的步调竟然无法一致!爷爷步伐轻快,犹如逃命一般!孙儿却腿脚蹒跚,好像不愿意离开!
  爷爷发现孙儿的异状,停了下来,回头招呼孙儿,找了到路旁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石头不圆不方,足有脸盆大,高约半米,斜在路旁!爷爷用衣袖擦了擦被雨打湿的石头,让孙儿坐下,自己却直接蹲在一旁的草地上,不在乎自己的裤脚和雨后的草叶压在一起!
  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儿,俊逸不凡,圆脸细眼,眉淡嘴阔,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发怒和犯愁的时候,嘟起的小嘴,都和自己如出一辙!想当年,自己闯祸被父王罚跪祠堂,也是这么一副小模样!
  爷爷慢慢地伸出手,想抚平孙儿上衣上的褶皱,随口笑道:“龙儿,还生气呢!你听过关于王朝,世家和宗门的俗语吗?”
  “知道,百年的王朝,千秋的世家,万载的宗门!”孙儿说完,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开口道:“不是这一句,还有更重要的两句话,爷爷现在就告诉你,不仅把这两句话告诉你,还给你说说千年前的故事!”
  说到这里,魁梧老人突然站起身来,直视着夕阳下的万道霞光,自言自语:“铁打的王朝,铜铸的世家,金造的宗门,天生的玄佛!
  宗门内也有一句俗语:山上不如岛上,岛上不如雪上,雪上不如天上!说的是道门实力最差!神岛居中!佛门最强!最神秘的是天师玄佛!
  孙儿应该知道,我神龙王朝从没有天师的封号!只有国师的尊称!天师!天师!是以天为师啊!谁知道,只有玄佛才有资格做天的徒弟!但是谁也不知道,玄佛是从哪里来的!
  也许秘密就在青石街!神龙王朝没有建立的时候,青石街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还是天风王朝!青石街,那时候也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被世人成为小圣城!大圣城就是现在的京城!也是当时天风王朝的国都!说起天风王朝!就不得不提杨家了!”
  孙子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杨家是天风王朝的皇族,千年以前,因为勾结化外天魔,被世家和宗门联手消灭了!现在的世家中的杨家只不过是当年皇族的远亲和遗脉!他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爷爷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被孙儿打断了,心里一点也不生气,走到孙儿身边,摸了摸小男孩的黑发,微笑着说:“好孙儿,你被当年的杨家骗了!应该说,所有人都被上一代的玄佛和杨家联手欺瞒了!”
  看到孙儿半信半疑地皱着小眉头,爷爷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秘密:“天风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不仅不是传说中的昏庸无道!而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皇帝!他励精图治,将天风王朝的繁荣昌盛推到了极致,杨家也在他的带领下成为仅次于世家的显赫家族!
  他虽然文治武功,冠绝天下!但是人力毕竟有限,不可能胜天!他知道不能胜天,但是他想逆天!他要把皇族杨家变成一个千年世家!但是,他必须借助天师的力量!
  我不知道天师手里掌握着什么!我只是知道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说是逆天,毫不夸张!现在的青石街就是证明!孙儿,你知道吗?在宗门中,青石街还有一个名称,叫万法禁地!
  这个世界上,除了天师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青石街施展法术!据说,是因为上一代的玄佛,曾经在“青石街”设立了道场!
  我接着说杨家的谋划,他们不是勾结天魔,而是勾引,把天魔骗进大圣城,玄佛再发动致命的一击!杨家也因此得到了机遇!这是金蝉脱壳啊!废弃的王朝让我们接手!杨家摇身一变,从百年的王朝成了千秋的世家!
  我怀疑当年远赴海外的杨家,不是被流放,而是被强大的神岛接受了!这一切都是那位雄图大略的杨家君主和高深莫测的天师玄佛的手笔!”
  看到孙儿满脸震惊的样子,爷爷笑了笑,缓缓说道:“杨家在千年前能做到的事,我龙家也能做到!只要和这一代的天师合作!谁也阻止不了我龙家的崛起!
  孙儿,你知道吗?我龙家的先祖无名无姓,只是天师身边的奴仆!是上一代的玄佛从大雪山下,救起了一个王朝的始祖!
  先祖为天师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才有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我们龙家感激涕零,自不必说!但那是上一代的天师!不是现在的吴家小子!
  现在已经不是千年前的天风王朝,现在是我龙家的神龙王朝!他只能成为我龙家的客人!不能成为我龙家的主人!或者说大家是合作者!我龙家要做自己的主人!客随主便!他吴平要想成为真正的天师,就离不开我龙家的支持!”
  听到爷爷的豪言壮语,孙儿心情激动,满脸通红,握紧自己的小拳头,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对爷爷大声说道:“爷爷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要像那个天风王朝的皇帝一样,不,我要超越他,把这一代的天师牢牢地掌握在我们龙家手中!让我们龙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宗门!”
  爷爷听完后,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好,龙儿的豪情壮志比天高,以后我们龙家的宗门就叫龙门,你就是我们龙门的第一代宗主龙王!”
  谁也没有想到,龙家的爷孙俩,在青石街旁的官道上,在雨后夕阳下的草地上,立志建立了一个日后最让吴平头疼的组织: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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