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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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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彩霞满天到繁星满天,不知不觉,向往平凡生活的吴平又度过了不平凡的一天……躺在床上,感受着棉被的温暖,吴平有点想家了。这几天的睡眠都不是很好,夜里总做梦。奇怪的是,梦里的人和事,自己醒过来,还是记得很清楚:老院长用手绢帮自己擦鼻涕,如果不及时处理,那长长的鱼冻状的清鼻涕不是流进嘴里,就是凝结成一层亮晶晶的硬壳,糊住黑黑的尖下巴。自己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老院长都九十岁了,还天天晚上帮孩子们压被子,端夜壶……回不去了,她老人家还好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应该是万万岁才好。
  秋霜满地的清晨,吴平又闻见刘婶家的包子味了,摸了摸枕头上的湿痕,吴平慢慢坐了起来。想了想,今天,必须要和李萍见见面了。如果合适,就先订婚吧。前世,老院长不一直为自己的婚事操心吗?这次如果能够在这里开枝散叶的话,老院长知道一定会开心得用她粗糙的大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那句熟悉的话语:娃子,好好地、好好地,人在世上走一遭不易啊!
  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的吴平,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嘴慢慢地吐出声来。站起身的吴平,握紧双拳,两臂斜伸,头向上微抬,慢慢闭上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床对面的墙边,用木撑子顶开木窗,吸一口混杂食物香气的深秋寒气,让吴平又恢复到平常的闲散状态。
  “二哥,我饿了,啥时候去干娘家用饭啊?”听到楼下小福子的声音,吴平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起昨天这家伙吃晚饭时的情形。昨夜吃晚饭时的孙有福,吃饭前那可是一脸憔悴、满身灰尘的委屈模样。可是上了饭桌,让一向胃口极好的赵柱都甘拜下风:一口气干掉八个白面大馒头,两盆红烧肉,外加三大壶的紫玉兰花茶!刚吃完,就朝大家一抱拳,不吭声就回后院厢房歇息了。等吴平细嚼慢咽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后院里传来胖子响亮的呼噜声了。吃过饭后,还不困的吴平,习惯性地打开库房检查,发现所有的小布袋子都上架了,可是其他物品都原封未动。连窗户也没有开关的迹象。心软的吴平决定明天再找那个胖子算账。
  洗完脸,梳好头的吴平一下楼,就看见躲在赵柱后面的孙有福,这小子装出一副可怜相,一边拱手,一边可怜巴巴地对着吴平笑:二哥,今天吃完早饭,让大哥帮弟弟一起拾掇库房,行不行。我一定不会偷懒,弟弟我昨天晚上睡觉,在床上翻身都费劲啊……
  吴平笑了笑,故意不理会这个装傻充愣的胖子,对赵柱说:大哥昨晚在厢房里睡了一宿,还行不?听了吴平的话,赵柱竟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三弟的呼噜声太大了,赵叔和吴叔和我聊了一夜,都没睡啊!刚才答应帮三弟,就是因为他说太累了,晚上才打呼噜的……
  赵柱的话刚说完,孙有福的脸色就垮了!吴平一听赵柱的话,就明白,有些事不能急,只能是来日方长了。
  吴平走上前,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不急,先吃饭吧。回头我再做安排。
  领着家里的三老三少,加上自己一共七条大汉,浩浩荡荡地向对门走去。
  刘婶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看见小吴掌柜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吃早饭,心里想今个这架势,如果是上门提亲,那就好了!
  吴平一抱拳,对刘婶是满脸的笑容:又要麻烦干娘了。我准备吃过早饭,就见见妹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了这话,刘婶的两道宽眉毛往外一展,粗大的双掌往里一合,一声:好啊。
  接着就只说了一句:小平儿,你先吃,我就来!说完,就一阵风地朝后院奔去。吃了一大碗的薄皮大馄饨,吴平就向坐对面的老吴使了个眼色。
  看见掌柜的示意,老吴忙站起身,对其余人说道:两位老哥哥和两位公子。不好意思,我老吴就倚老卖老,和掌柜的走一趟,与李家姑娘见个面。大家伙吃过饭后,就先回粮店,不知道几位对在下的安排可有异议?
  听到这话,赵柱无所谓地拍拍肚皮,站起身来,对吴平咧了咧嘴,笑道:二弟一定能讨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先说好,弟妹的彩礼包在我身上……说完,不等吴平回话,就和赵铁往回走。孙有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赵柱拉走了。后面跟着一脸茫然的老钱和满脸喜气的小林。
  老吴冷不丁地叫住吴林:小林,你先别急着回去,我这有一份礼单,你赶紧去街上采办,早点送李姑娘家去。小林听完,点点头,急忙上街买货去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婶赶回了店里,看见吴平,就上前一把抓住小吴掌柜的手,说道:跟我回家去,那丫头在家里等着呢!吴平没办法,只好吩咐老吴去寻小林,自己先去干娘家了。叮嘱老吴,让小林把礼物一定要尽快送到。
  吴平跟着喜滋滋的刘婶穿过青石街,向后山的李家走去。在水清见底的小清河边,在小石桥上遇见了背着药箱的张神医。
  见到自己的准师傅,吴平有些不自在。毕竟多日未见,学医的事情都被商议回京都的计划给耽搁了。要知道,当初,吴平治愈自小就有的体虚之症可多亏了张神医的妙手回春。
  可是没想到,张神医见到吴平,却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一番谈话,才让吴平明白,自己多虑了。
  原来,京都的皇族来到大青山,祭奠先祖,顺便来办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请张神医回京,在登基大典之前,为老少两代皇帝检查身体的健康情况;第二件,就是劝服刘婶的丈夫老李带着李萍回京,认祖归宗。李萍之父竟然是千年李家的嫡亲血脉!第三件竟然是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吴平的京城大叔,想让皇族一路护送他进京!
  从这一点也可看出:龙家和李家,还有吴家的关系不浅。这里面的水很深啊,吴平无奈地答应了张神医,和他一起回京,心想:看来自己想低调回京的梦想要彻底破灭了!
  刘婶和吴平拜别张神医,很快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出小院落。看着如同一幅山居秋景图的美丽风光,吴平突然有一种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冲动。同样的道理,吴平爱屋及乌,对马上就要见到父女俩充满了期待!
  正在憧憬的吴平,突然听见身旁的刘婶说:“小平儿,干娘店里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个进去吧……”刘婶说完,不等吴平答应,就转身向小石桥奔去……
  怪事天天有,今个特别多!吴平无语了!无奈的小吴掌柜只好独自面对自己平生的第一次相亲见面会!
  停留在院落的柴门前,看着篱笆间枯萎断裂的爬山虎,吴平真的是进退两难啊!正在纠结之时,只听见有一道婉转的女声从院内传出:门口的是不是吴家小哥,快请进,妹妹正在泡制你喜欢的紫玉兰花茶,恕我不能出门迎接……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吴平暗自窃喜,看来今天应该是不虚此行!吴平用鼻子深吸一股寒气,推开了院门。朝里走去,发现里面种满了花草树木。
  行了十几米,就看见有三间正房立在面前。来到中间的一间屋子,吴平用弯曲的指关节轻轻地敲击了起来。“吴家哥哥请进……”听到屋里的声音,吴平慢慢推开了房门,望见屋内的情形,竟一时呆立在原地,忘记了该做什么了!
  房屋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福寿图,正对着大门。图上有松柏、鹤鹿和两个童子捧着玉蟠桃桃和紫灵芝。图前放着一张紫红的大方桌,两边摆放着两张墨黑的靠背长椅。在吴平的左手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少女,正在用桌子上的白瓷茶壶,向一个小瓷碗里倒茶,看见吴平进来,露出浅浅笑颜,用手示意吴平坐下叙话。
  吴平一反常态,一改平时的懒散习性,几步走到李萍的右边,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木椅上,就像是一个哑巴。
  吴平坐在对面,仔细打量着女子,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面前无疑是位美女!她穿了一件大红的长袄,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靴。面白如玉,体态婀娜,这固然让吴平心情大好。
  可最让吴平惊喜的是,不是李萍的娇美相貌,而是李萍独特的神韵与自己的故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这就不仅是形似,更是神似!
  在前世,除了老院长,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她了。从童年能记事的时候开始,每个周末,都会有一位好心的小姑娘来孤儿院看望孤儿!后来,吴平才知道那个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孤儿们的小姐姐,是老院长的外孙女!姓方,名字叫方萍!
  脑海里浮现方萍的一言一行,看着面前的李萍,吴平嘴里竟然喃喃自语起来:真像啊!太像了!尤其是脸上有三个特征,两者是一模一样的:眉毛又平又细,笑起来,左边有酒窝,右边没有,鼻尖有个小黑痣!
  看见吴平呆坐在那里,李萍笑着开口邀请:吴家哥哥,你怎么不喝茶啊?我听刘婶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茶叶,我特意让爹爹从茶庄买的,你喝喝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刘婶,怎么叫刘婶?难道……看到吴平疑惑的样子,李萍笑着说:刘婶是我的乳娘,待我可好了。可是这次见面,乳娘不知怎么回事儿,非要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吴家哥哥!我爹刚刚回金都去了,本来要待我一起走的,是乳娘非要让我见见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不是刘婶希望赵吴两家能够门当户对。她不知道,吴平和李萍真的是门当户对,不过,不是家族,是宗门!李萍的真实身份是天门的圣女!看着吴平端着自己亲手泡的茶水,慢慢地品尝,李萍心里莫名地开心起来。
  “吴家哥哥,你是心宗的传人吗?”一句话,差点就让吴平把茶都喷出来!看来自己是宗门中人的秘密,已经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传播地天下皆知了!
  看到吴平变了脸色,李萍赶忙说:哥别急,这都是我师父算出来的!不是魔门中人在搞鬼!吴平心里叹了口气,多聪明的小姑娘啊!哥哥恐怕配不上你啊!
  李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从发髻上拔出一把黑色的小木剑,笑着解释:这是黑木,哥哥应该听说过吧。对了,师傅说哥哥应该随身带着寒铁的,能给我瞧瞧吗?吴平一点也没有怀疑李萍的话,很自然的掏出自己的小银球,递给李萍。
  “真漂亮,不像我的小黑,难看死了!”吴平听了这话,愕然无语。突然,桌上的小黑剑从桌上凌空飞起,吓了吴平一大跳,竟然飞回李萍的发髻。
  李萍把寒铁还给吴平,笑着说:小黑生气了,估计是怪我拿它和小白比较吧。吴平心里为黑木和寒铁默哀!多么高大上的宗门至宝,成了李萍口中的小白和小黑!拿起寒铁,吴平惊奇地发现寒铁竟然和自己多了一丝心灵上的沟通。
  看见吴平吃惊的样子,李萍开心极了,说道:哥哥还不知道吧,我是可以帮灵物激发神魂的人。我师父说,灵物和人一样,需要有魂魄才能成为真正的灵器!人没有魂魄,只是行尸走肉;灵器如果没有神魂,只能是一件材质不错的死物!
  一般人无法和灵物沟通,所以与灵物无缘;有少数人,和某类特殊的灵物沟通,才能拥有一个或者几个同类的灵器;像我这样可以激发所有灵物的人,就是在修行昌明的上古时期,也是凤毛麟角!我不仅可以使用所有类型的灵器,还可以避免所有灵器的攻击。因为它们都喜欢我!
  说完,李萍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吴平说道:哥哥,你的灵器激发后,要多加使用,才能心灵相通,熟能生巧!我的小黑可以快如闪电,可以刺砍挑转,可好玩了!小白好像只能砸东西了!
  看着有些惋惜的李萍,吴平再一次无语,感情好,自己的灵器只能当砖头用!李萍的黑木又发出嗡嗡的声音!
  瞧它得意的!刚才还怪我说它丑!李萍又呵呵笑起来。吴平和李萍就像亲兄妹一样,谈了近两个时辰。等到吴平起身告辞,李萍却笑笑,并未起身,只说了一句话,让吴平不明所以。
  离开小院落,穿过小石桥,吴平走在街道上,一直回味着临别时,李萍的那句:哥哥先行一步,妹妹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过来陪哥哥。
  难道,李萍知道自己要去京都,会和自己一路同行?这时的吴平哪里知道,李萍不仅会和自己一路同行,还会和自己一生相伴!
  走着想着,吴平竟然在街道上碰见满头大汗的孙有福。没等吴平开口,胖子就急冲冲地嚷嚷起来:“二哥,你可回来了,店里来了个黑皮肤的光头大汉,说是什么护法人,问什么,都不言语,只说等你,站在后院,比地里的木桩子还牢靠。
  老吴和小林在招呼他,其他人,包括大哥、老赵都在一边看热闹呢。钱叔让我出来找你,对了,嫂子漂亮不?”看着孙有福幸灾乐祸的样子,吴平淡淡地问了一句:库房的货都点清了吗?胖子立马低头不说话了。
  走到粮铺前,看见小林迎了过来,满脸的焦急模样,对吴平说道:店铺里来了一个漆黑的光头大汉,不卖货,也不买货,就说找掌柜,说自己是护法之人。给李姑娘的礼物,刘婶在石桥边拦着,不让送,连吴叔也不让去,说李姑娘在院里等掌柜的,吩咐不想别人打搅,礼物都送对门的李家的饭馆里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柜台上看着点,我去后院看看……”来到后院,只见有个穿麻布的大汉双手合十,站在院子当中闭目不语,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人体雕塑。看见吴平进来,老吴先走了过来,低语道:应该是律宗的高手,刚才老赵试过了,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
  刚听完老吴的话,就听见嗡的一声闷响。原来,那大汉已睁开如铜铃般的巨眼,鼻腔中喷出一股气流,竟震得众人耳鼓微麻!
  吴平刚想上前客套几句场面话,却见对方放下双掌,就地伏下身躯,向吴平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吴平刚想搀扶大汉起身,就见自己身上的玄铁飞了出来,砸在大汉头顶前的石板上。看着龟裂如粉的青石板,吴平心里一阵无语。李萍好像说的没错,玄铁只能砸啊!问题是吴平没有让他出来砸人啊!还很狗血地砸偏了!
  吴平赶忙开口:大师快快请起,我没想砸您……只见那大汉慢慢起身,双手合十,又向吴平行了一个鞠躬礼,才站直如山般魁梧的身躯,直视吴平双眼,开口说话:玄佛在上,律宗金刚护法。说完,竟然几步走到吴平身后,象保镖一样,站立在吴平身后。
  吴平哑然,众人无语。
  此时,太平粮铺的后院里静默如水!可是,千里之外的皇宫大院中却热闹非凡,因为五大世家已经齐聚京城,龙家的传位大典正在筹备,三宗和化外天魔将至,大家伙好像都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即将作为主角登场的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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