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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樱桃酒迎娶诸伏先生了吗 / 长野 一九

长野 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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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顿在了不远处,玄心空结抬起头,便看到了抱着被子站在卧室门口的诸伏高明。
  
  视线交错的时候,她似乎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局促,仿佛一个被撞破心事的少年人。
  可他毕竟已经不是一个少年了,成年人的余裕让他很好地将那一簇情绪掩饰了起来。他重新迈开步子,走到被路边上,若无其事地将桌面搬到一边,把被子铺在炉架上。
  
  玄心空结跪坐在一边的地毯上,看着他完成了一切,直到他探着身子试图将她这侧的被子铺平时,她才故意问了句:“那张纸上写的是……”
  “……什么?”
  
  诸伏高明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脸上却轻轻漾起一点笑。
  “是一句汉诗。说的似乎是春愁的内容,但我那天偶然想起,便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玄心空结似懂非懂地点头,唇角又飞快挑起:“我是在美国读的书,汉诗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太了解呢……所以诸伏警官您,是因为想起了这句诗,才在那天送了我那束花吗?”
  “可从诗文的内容来看,丁香……似乎并不是让人欢乐的花?”
  
  “丁香品性高洁又坚韧,颜色素净,香气也宜人。”诸伏高明说:“这个时节并不是丁香繁盛的时候,但它盛开的景象不逊于樱花。况且它花语有……”
  
  “初恋。”玄心空结接过了诸伏高明的话。
  
  人类很喜欢给各种东西赋予意义,而赋予花的意义便是花语。
  
  一种花的花语往往不止一个,就好比紫丁香,有人拿它象征纯洁,有人拿它象征永恒的辉煌,或许诸伏高明想说的是这两个,可她偏不让他说出口。
  “我查过的,紫丁香的花语是……初恋。”
  
  她又重复了一次。
  身子往前凑凑,她将手肘拄在刚刚铺好的桌面上,双手托腮,问桌子另一侧的诸伏高明:“诸伏警官您,有谈过恋爱吗?”
  
  “您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垂着眼,视线不知从何时开始离开了她的方向。许久,诸伏高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回答了句:“不,还没有过。”
  
  “就是说,您也是第一次送人那样的花呢。”玄心松开一只手,去捻那张纸条:“我也是第一次收到。”
  “我很开心,哪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都只是一枕黄粱,我也依然会为此刻开心。”
  
  “您实在很会照顾人,被您放在心上的人,一定是很幸福的。”
  “我也想知道,会被您放在心上的……将是谁呢。”
  
  咚咚、咚咚。
  胸腔里的鼓动强烈而炽热,踩着逐渐失控的节奏。
  
  理智在少女一步一步的靠近之中逐渐溃散,几乎薄如蝉翼,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诸伏高明的喉结微动,他觉得空气似乎有些燥热了,他觉得颊边也升起了温度。
  
  他站了起来,没看她,而是朝厨房的方向走。
  “我该去准备些便捷的食物。已经很晚了。”
  
  像是在逃。
  
  *
  
  本能在灵魂里叫嚣,让他无可抑制地想要靠近她,接纳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骑士终将走向自己心爱的公主。
  但现实不是童话故事,眼前的这方炉火不过是沧渺的汪洋之间仅存的可以让他们暂时歇脚的浮木,而他们很快便要继续启程。
  
  那是水中月,镜中花,是黄粱一梦,是海市蜃楼。
  
  诸伏高明当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动,怎么能不心动呢?那孩子像是突兀闯入他世界的精灵一样,抖落着晶莹的羽毛,在他的心底种下无尽的痒。
  可也正因为心动,所以反而无法靠近。
  
  人不该因为一晌贪欢而在真假也分辨不清的旖旎中沉沦,不该一厢情愿地在虚假中注入真的感情。
  那是不负责,对他自己是这样,对她来说也是。
  
  划定好界限,才是最佳的选择。
  
  *
  
  陷入沉思的诸伏高明没有注意到,在他打开灶火的时候,少女坐在被炉边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故意地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张张嘴,似乎还想要强迫自己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对方交谈,可幽蓝色的火苗在眼底跳跃的时候,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时候的场景,蒸腾的热烈空气,在脚下顺着木柴攀升的火焰,还有皮肤上传来的焦灼的痛感和被浓烟熏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感觉。
  
  玄心空结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疼痛,哪怕是那种濒临死亡的痛楚。
  她以为自己并不讨厌疼痛,因为那种强烈的感觉可以让她产生“活着”的实感。可现实好像不是这样的,身体在抗拒,灵魂在抗拒,抗拒那个剥夺她生命的画面。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回身,讷讷地垂着视线看着桌面。
  她有点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况。
  
  她从小就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感情,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仿佛什么都可以,仿佛怎样都好。人开心了就会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开心,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什么也不想要。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刀子划破手指,她感觉到了疼痛,那是种鲜明到让人无法忽略的感觉,是她能感觉到的唯一的感觉。
  
  于是她告诉自己,那就是她想要的。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离一般的人更近一点。
  
  妹妹遍体鳞伤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那孩子露出的表情和自己不一样。她好奇地去触摸那孩子的伤口,想问她为什么。
  可夜弥尖叫着推开了她,她咒骂她,她诅咒她。
  
  玄心空结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就像她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在看到跳动的火焰时为什么会想要别开视线一样。
  
  “是觉得难受吗?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诸伏高明的声音响起,玄心空结才从那种宛如溺水的感觉当中抽离,回到现实。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青年。
  
  “不,没事。”她摆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那表情里揉捏了几分腼腆:“可能是有点困了。”
  “是很晚了。”诸伏高明说着,将两个碗摆在了桌上:“您也该早点休息……我的意思是,在吃完之后,今晚……”
  
  他稍微顿了顿:“您可以留在这儿。卧室里有新的床单和被褥,客厅也足够大。”
  这不是一个意外的提案,事实上,既然已经来了这儿,玄心空结原也没打算离开。
  
  不过她还是露出了有些局促的模样,问:“这样会不会太打扰您……”
  “在这样的时间,我无法安心看一位女士在外面奔波。”诸伏高明说:“近来长野也不太平。”
  
  “您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呀。”玄心空结没有继续绷着脸上的表情,笑了:“可您不怕我对您做什么吗?”
  青年一怔,也笑:“……您不会。”
  
  “那还真是感谢您的信任……我是说……”玄心空结认真了几分:“真的,很谢谢您。”
  “那么今天晚上,就打扰了。”
  
  说着,她接过青年递来的碗。
  
  碗里装着热腾腾的汤乌冬,上面窝了半熟的温泉蛋。
  “稍微准备了一点容易消化的食物,为了避免影响明天的早饭,没有准备太多。不知道是否和您胃口。”
  
  “我这样跑到您家已经很打扰了。”玄心空结说:“没有去挑剔辛苦准备宵夜的人的道理。”
  
  诸伏高明含糊地应了一声。
  放下面碗的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又折身回了厨房,不多时,他拿了一个小小的调料盒摆在了玄心空结的面前。
  
  那是一瓶辣油。
  玄心空结的眼睛微微张大,一时间竟有点说不出话来。
  
  “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感觉您似乎喜欢吃辣,不过我家里只有这种,如果需要的话,您可以自己加一些。”
  诸伏高明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玄心空结才注意到,不止是这瓶被他特意翻找出来的辣油,两碗面本身看上去也不太一样。诸伏高明面前的那一碗上面洒了一点葱花的碎屑,可她这碗上面却并没有。
  这个人的细心程度总能刷新她的想象,明明她从未和他提及过这些琐碎的细节。
  
  原主不太喜欢葱,玄心空结对此不甚在意,但在吃饭的时候偶然间吃到,身体还会本能地做出一些反应。至于辣味……她平时的确无辣不欢,因为那是唯一能激起她感觉的味道。约会那天的菜里没有辣口的,倒是有道沙拉放了装饰的彩椒,或许是因为捕捉到了她在吃彩椒的时候露出的一点失望的神情,所以才会意识到她喜欢吃辣这样的事实吗?
  他……真是……
  
  玄心空结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垂下眼睫,复又抬起。脸上的表情像是毫无破绽的面具,她尽职尽责地表演着自己“应该”有的样子:“真是太感谢您了。”
  她双手合十,弯着眼睛笑说:“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开动咯。”
  
  *
  
  面条的口感软糯而有嚼劲,显然不是超市里贩售的那种速食装,煮面的火候恰到好处地将两种特质完美平衡,入口的感觉仿佛在品鉴某种艺术品。
  今晚浇头是盐味的骨汤,味道香醇浓厚却不腻人,反而有些清爽。半熟的蛋黄流淌进汤汁里,与浮在汤汁表面的辣油相互调和,形成了仿佛能在味蕾上炸开的美妙味道。
  
  这碗乌冬面和玄心空结两辈子吃过的所有面都不一样。
  和那些在她的印象里只如嚼蜡般留不下任何念想的食物都不一样。
  
  她恍然想起,诸伏高明有一个弟弟,也很擅长各类料理,那个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卧底的身份潜入她现在所在的黑衣组织,然后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而死去。
  未来……吗?
  
  那大约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长野这边的任务早该完成了吧。她会被组织回收,不知道被派往东京还是纽约。她会和那个人在组织里见面吗?
  到了那样的时候,诸伏高明又会在哪儿呢?
  
  那个时候的他们,大概已经不会再联系了吧。
  
  距离那位先生给她的时限,还有十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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