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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凌并不知道总系统备案了她第一次穿错的剧情场景。她当下想起三岁的楚熙，嘴角含笑，太子小时候瘦巴巴，泥猴似的，长大会是何模样呢。
顾文宣见凌凌眼波如水，轻轻一笑，如春花初绽，一时移不开视线，有些失魂。
凌凌回过神，见顾文宣看她，便娇羞低头，小声道：“顾少爷因何这样看着我？”
顾文宣视线依然粘在她身上，轻笑道：“上回见着你时，便觉得你跟千玉有几分像，今日瞧着，倒觉得你比千玉还娇些。若你跟她同样装扮，活脱脱就如她亲妹妹。”
凌凌瞥见郭婆子侍立在不远处，便叹息一声道：“我哪敢跟沈大姑娘相比，再说了，她那些服饰贵着呢，也不是我能穿得起的。”
顾文宣马上道：“以后跟着我，自让你穿好的，吃好的。”
凌凌闻言垂头，没有说话。
顾文宣见状，心下暗喜，美人儿果然芳心暗许，只等着过门呢。
倒要谋划谋划，再跟沈千垚商议一番，看如何抬了她过门。
既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总要给她一个体面。
饭毕，两人又在外头逛了一圈，眼看日头西斜，凌凌便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日多谢顾少爷！”
顾文宣笑道：“我送你回去。”说毕让她和郭婆子上马车，他自己骑马跟在后面。
一上马车，郭婆子便拿眼觑凌凌，轻轻拍一下大腿，“哟”了一声，方道：“我的娘哎，顾少爷对二姑娘是上心了啊，十足十体贴呢。”
凌凌脸上一红，低声道：“郭嬷嬷不要取笑我。”
郭婆子道：“可不敢取笑，是说实话呢。凭二姑娘的品貌，以后进了顾家，定能得顾少爷的宠爱，呼奴使婢，穿金戴玉，过上好日子。”
凌凌脸上霞红未褪，分外娇美。
郭婆子这会儿，倒对她有了一丁点怜悯，哎，论起来，她是将军府正经嫡女啊，没了亲娘护着，就沦落到这个地步，都要去当妾了。
怜悯之心稍纵即逝，郭婆子很快为自己打算起来，今日之事，自要细细禀报给大少爷和大姑娘知道。
待回了将军府，郭婆子帮着凌凌把衣料拿回天香院，回转身，便去求见沈千垚和沈千玉，说及今日之事。
沈千玉听得凌凌没有提及自己是将军府嫡女之事，“哼”一声道：“算她识相。”
沈千垚却又细问一遍顾文宣说了何话，待郭婆子又细细禀一遍，便一抚掌道：“看来郎有情妾有意，好事将近。”
他又转头看沈千玉，“妹妹，我可照你意思办了，你如何谢我？”
沈千玉横他一眼道：“等她离府了再论，现在言谢，为时尚早。”
稍迟，沈千垚去见夏兰，说了凌凌和顾文宣的事。
夏兰皱眉道：“你父亲还没回来，她自己这厢急于去当妾，将来你父亲问起来，岂不是……”
沈千垚打断夏兰的话道：“母亲，父亲这些年，也并没有提起她半句，若不是您心善，特意派人去乡下接她回来，说不定她早饿死了。能去顾家当妾，已是她的大福份。”
夏兰叹息道：“她身上到底流着沈家的血，也不好太轻贱她。”
沈千垚道：“一个克父克母的东西，依我说，就该……”他做一下扭断脖子的动作，又道：“现下还为她谋姻缘，想让她有个好去处，已对得起她了。”
夏兰拿帕子掩着嘴，轻轻“咳”一声道：“莫要让人知道她的命格，以免断了她的出路。”
沈千垚道：“儿子会给她编个出身，让她当个体面的妾。”
夏兰摆摆手道：“我累了，你下去罢！”
沈千垚便告辞。
夏兰坐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脸，突然有些恨。
她模样和夏蝶有几分像，当年，她进府探望夏蝶，穿了夏蝶的衣裳去给沈蟠送点心，沈蟠醉酒，误把她当成夏蝶，她顺水推舟，顺从于沈蟠。
只那么一次，她就怀孕了。
自然，她的目标是当正妻，而不是二房。
夏蝶到底是死了，她也顺利当了正妻，可这些年，她隐约感觉到，沈蟠并没有完全忘记夏蝶。
那一回，他醉得厉害，自己上前去扶他，他喊的，是夏蝶的名字。
这些年，沈蟠没有过问沈凌凌任何，但谁能保证以后不过问呢？
乡下缺衣少食的，本以为沈凌凌会夭折，没料到她竟能活到现在。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初一十五吃斋念佛，并不想自己手中再沾血腥。
且沈凌凌到底是沈蟠亲女，他以后某天若突然生疑，倒不好圆过去。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自甘下贱，死在别人手中。
只要沈凌凌去顾家当妾，以顾文宣未婚妻那样的性子，以后过门，哪能容得下沈凌凌？
到时，沈凌凌就是死路一条。
女儿当了顾家的妾，且死在主母手中，沈蟠必不愿再提起她，也不愿承认她。
夏兰伸手指揉揉太阳穴，为今之计，还得趁着沈蟠还没回府，尽早促成沈凌凌和顾文宣的事。
凌凌这几日，倒是过得比之前好些，沈千玉不再动不动喊她过去，送到天香院的伙食也比之前略丰盛。
郭婆子还隔三差五过来，跟她说一些府中的事，也说一些顾家的事。
凌凌渐渐信任郭婆子，悄悄透露道：“嬷嬷，顾少爷提过，说要带我去参加长公主宴会，到时可以在宴会上远远看一眼太子殿下，我一想到今生能得见贵人，就激动得睡不着呢。”
郭婆子笑道：“二姑娘啊，你以后成了顾少爷的人，说不定还能近前见见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是龙子，身上有龙气，普通人能得一见，沾一沾龙气，可是大福份。”
凌凌脸上全是雀跃，压了声音道：“我在乡下时，可万万不敢肖想有一天会见到太子殿下。”
她说着，扯扯身上的新衣裳，又有些发愁，“这衣料是顾少爷送我的，我忙忙做了衣裳，本准备宴会时穿，可今儿上身试了一试，发现款式太过普通，也怪我，先前一直待在乡下，眼界儿有限，做衣裳也依着从前那些款式。现下再要准备新衣裳，可是来不及了。”
郭婆子道：“要不，借机再见见顾少爷，让他再给您买一匹新衣料。”
凌凌摇头，“那可不好，显得我太贪心。”
郭婆子道：“您若穿得好，也显得顾少爷有脸面。”
凌凌还是摇头。
郭婆子笑一笑，又闲聊几句，方才告辞。
郭婆子从天香院出来，便直奔落霞院，进去见了沈千玉，把凌凌的动态一五一十说了。
沈千玉很不屑，“下贱坯子果然是下贱坯子，眼界儿浅，光会肖想衣裳首饰。”
郭婆子附和道：“二姑娘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见识儿自然比不得大姑娘。”
沈千玉更不屑了，“拿她跟我比？就是绿微，也比她强多了。”
说着突然又微恼，“长公主宴会，也是她能去的？她不照镜子瞧瞧自己，也配去这样的宴会？”
郭婆子道：“据说顾少爷答应了她，会带她去一趟。”
沈千玉不快，一会儿想起什么来，吩咐郭婆子道：“你去请她过来一趟。”
很快的，郭婆子又去了天香院，跟凌凌道：“二姑娘，大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凌凌一听沈千玉喊她过去落霞院，瞬间有些发慌，情绪不安。
她拍拍胸口，心下知道，自己已完全融合了原主的情绪，以后，她既是凌凌，也是沈凌凌。
沈凌凌会有的情绪，她也会有。
郭婆子见得凌凌的神色，安抚道：“二姑娘不须怕，您现下是顾少爷的知己，大姑娘不好再为难您。”
凌凌整一下衣裳，咬着唇，装出镇定样子，跟着郭婆子出门。
沈千玉斜坐在榻上，见郭婆子带着凌凌进房，便一挥手道：“郭嬷嬷先下去。”
说毕转向凌凌，指指身边的椅子道：“你坐下罢！”
凌凌不由自主看一眼椅子，深怕上面扎着针，嘴里道：“我站着就好，不知道大姑娘喊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沈千玉喝一声道：“让你坐就坐。”
凌凌闻言，僵了僵，一时低了头，小心翼翼斜坐到椅子上。
沈千玉“哼”一声，扬声喊绿微道：“把那套衣裳拿出来！”
绿微应声，捧着衣裳出来，搁到榻上。
沈千玉指指衣裳，朝凌凌道：“这套衣裳是我早前参加宴会时穿过的，现在赏你了。”
凌凌不解，问道：“大姑娘为何突然赏我衣裳？”
沈千玉抚一下手指，漫不经心道：“听闻顾少爷喜欢你，准备带你参加什么宴会，你到底是将军府出去的人，穿得太寒酸可给我们丢脸。你到时参加宴会，便穿上这套衣裳。”
凌凌忙站起道谢。
沈千玉“嗤”一声道：“下去罢！”
凌凌捧着衣裳回到天香院，抖开衣裳瞧了瞧，见果然是好料子，款式也是京城最时新的，一时有些不解，沈千玉能有这样好心？
待得长公主宴会当日，凌凌起了一个大早，想了想，穿上沈千玉送的衣裳。
才装扮好，郭婆子便来了。
郭婆子往凌凌腰上挂了一只香包，笑道：“二姑娘腰上没有玉佩，总得挂一只香包，方才不显得空落落。”
凌凌摸摸香包，手指探进香包口揉了揉，一会儿，不动声色把手指凑近鼻端嗅了嗅，这一嗅，心下便知道了沈千玉的阴谋。
沈千玉送她的衣裳，已是薰过香，那香幽微，不仔细嗅，甚至嗅不出来。
而今儿这只香包，里面装了另一种香。
衣裳上的香和香包上的香混在一起，被日光一照，会催出另一种香味来。
这种香味，是催情香。
待会儿顾文宣来接她，两人若共一辆马车……
凌凌吁了一口气，沈千玉小小年纪，也太阴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