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逐火之蛾

　　
　　
　　第四十五章：逐火之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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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后。
　　魔潮又要来了。
　　干净整洁的实验室中，塔隆看着一旁开始不断上升的魔力指数仪表，眉头微皱。
　　“大型魔潮吗……还真是麻烦。”
　　不同于那些贱民将魔潮称呼为魔灾，对塔隆这些正式巫师们来讲，魔潮只是一种频发的自然现象，仅此而已。
　　至于每次魔潮会有多少贱民死伤？那种无关紧要的数据塔隆完全没心思理会，真正能让他感到烦恼的，只有魔潮来袭时带来的元素紊乱会让他无法正常做巫术实验。
　　“那群混账，居然敢把我陷害进这种鬼地方，等我回去后一定要……”
　　塔隆看着眼前这干净却异常简陋的实验室，表情阴婺地咒骂了一句。
　　对贱民来讲，他们这些管理地巢的巫师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可对塔隆而，身为一个巫师竟然沦落到这种贱民生活的地方，简直就是莫大的屈辱。
　　“罢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再爬上去。”
　　塔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精神力一动，体内的魔力开始朝巫师塔下方的防御巫阵的核心涌去。
　　抵御大型魔潮必须要地巢管理者开启更高级的防御巫阵，不然光靠自动运转的普通防御巫阵的话，紊乱的魔力流分分钟就能把整个陆块捅个对穿。
　　虽然塔隆并不在意贱民的死亡，但如果真的因为他的失误导致这些实验材料出现大批量的损失的话，上面那几个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混账绝对会立刻借机发难。
　　“魔力的输送怎么这么不流畅，下面那群贱民干活又偷懒了？”
　　嘭！
　　一声轻细的爆鸣声从塔顶传来，位于塔顶的最上层房......！”
　　斯古绝望地看着影像中的这一幕，瘫坐在地上。
　　他很清楚，出现这样的重大失误，身为这片陆块的管理者的他，已经必死无疑了。
　　轰隆隆！
　　剧烈的颤动开始从下方传来，只见整个大地都开始晃动起来。
　　影像中，东部的区域已经在魔力流的冲刷下完全被贯穿，维持平衡的浮空装置也彻底被破坏掉了。
　　整个陆块就如同一个失去底座的大厦一样，开始缓缓地向一旁倾倒。
　　陆沉…开始了。
　　……
　　震耳欲聋的轰鸣不断敲击着卡尔的鼓膜。
　　阴暗的地下通道内，卡尔蜷缩在狭窄的逃生舱中，感受着逃生舱外传来的震动，深吸了一口气。
　　魔潮开始了。
　　“这样一来…就全都结束了。”
　　卡尔感觉自己的手掌正在颤抖，借助逃生舱内微弱的光芒，他凝视了自己的手掌一小会后，眼中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没什么好犹豫的，卡尔。”
　　是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用半年的时间，利用巫灵中遗留的关于陆块结构的知识对整个地巢下方的巫阵偷偷做手脚。
　　耐心等待一场大型魔潮，让魔潮将地巢连同整个陆块都击毁。
　　这样一来，穿过十二环陆的魔潮就会径直轰在下方的十一环陆的外层防护罩上。
　　而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十一环陆一般只会开始常规的防御巫阵，这种级别的巫阵，是阻挡不了大型魔潮的冲击的。
　　再加上十二环陆陆块坠落的冲击，届时，依靠这半年里学会的巫术和巫灵残余的力量，他完全可以一举突破重重束缚，越过第十一环陆，直接偷渡到第十环陆以内。
　　这就是卡尔......的计划，身为贱民，他想要活着去到内环大陆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制造出一场巨大的混乱。
　　没人能想到制造这一切的是一个贱民，并且在恐怖的魔力潮之下，所有的证据都会烟消云消，最后这场事件只会当做负责管理的巫师的疏漏导致的一出意外。
　　不但能一举消除他存在过的痕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内环大陆，可以说只要成功，这个计划基本不存在任何副作用。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死去多少无辜的人？
　　卡尔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卡尔只能以这句话为理由不断地安慰和催眠自己。
　　轰隆！
　　巨大的震响中，地下通道轰然破碎，一道五颜六色的流光瞬间打在了这座陆块建造时遗留下来的逃生舱上。
　　天翻地覆的感觉传来，圆球形的逃生舱在魔力流的冲刷下开始疯狂地翻滚起来。
　　“我还…不能停在这里！”
　　卡尔咬着牙，适应着这强烈的晕眩感，同时逼迫自己不在去想在地巢中艰难求生的那些身影，让自己尽可能忘却掉那些和自己一样会在唯一一天翻转日前往地面的同行者，颤抖的手掌一点点移动到了逃生舱的拉闸上。
　　咔！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闸门落下的声音，大量的蒸汽瞬间从逃生舱的表面喷发而出。
　　下一秒，逃生舱在空中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伴随着那些在魔力流中一边坠落一边湮灭的岩石和地巢的残骸，朝着下方的陆块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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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坠感停止了。
　　“咳咳…咳咳！”
　　卡尔艰难地爬出残破不堪的逃生舱，剧烈的咳嗽着，将堵在喉咙中的血污一口喷出。
　　他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见此时的他浑身都被血污覆盖，左手和右腿也不翼而飞，半边脸也变成了被烈火灼烧过的糜烂模样。
　　“检测到宿主生命指标过低，开始启用紧急方案。”
　　巫灵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暖流开始从卡尔大脑处开始扩散到全身。
　　下一秒，卡尔身上的伤口缓缓开始愈合，断掉的手臂和腿也开始重新生长出来。
　　活下来了。
　　卡尔的呼吸渐渐平缓起来，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晰。
　　接着，他顾不得其他，连忙从地上跳起来，然后闭上眼，在脑中仔细构建出一个巫术的模型。
　　爆燃术。
　　一点火苗从卡尔指尖升起，然后在卡尔的控制下朝着逃生舱飘去。
　　接着卡尔头也不回地立刻朝远处跑去，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普通人，短短两三秒功夫，便已经跑到了百米开外。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后方传来，逃生舱内部的血迹和血肉残片等等能定位到他的信息的遗留物，全都在升腾的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后，卡尔四处环顾了一下后，目光锁定到远处一条湍急的河流上，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冲刺加蹦身就直接跳进了河流中。
　　逃生舱落地的动静太大，尽管现在附近陆块的巫师的目光都应该被十二环陆的陆块发生陆沉一事吸引过去了，但保不齐会有人对那些坠落物产生兴趣。
　　再加上他现在还是偷渡着的身份，在解决这个问题前，最好还是不要让自己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中为好。
　　湍急的河流吞没了卡尔的身影，有巫术的帮助，卡尔并不担心自己会在水下遇到什么危险。
　　不一会儿，水面下的那道黑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
　　深夜。
　　“呼…到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如银镜般的水面上，一道人影突然从水中冲出。
　　卡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第十环陆的陆块数量只有第十二环陆的万分之一不到，但相对的，第十环陆一块陆块的面积也比第十二环陆巨大的多。
　　有巫灵提供精准的计算，卡尔很清楚自己离当初坠落的地方足足有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
　　虽然对于那些真正强大的巫师而这个距离甚至可能连对方精神力笼罩的范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在第十环陆这种地方，几乎不可能出现那种档次的巫师，因此拉开这么远的距离后，他暂时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爆燃术是借助巫灵的帮助施展出来的正式巫师级别的巫术，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想对整个陆块进行搜索，其首要目标也应该是那些高等学徒或者正式巫师才对。”
　　卡尔游到岸边，用巫术烘干身上的衣物后，在心中盘算起来。
　　有他精细设计的那些误导存在，即便真的出现大范围的通缉之类的事情，他也有把握蒙混过关过去。
　　“当务之急还是身份的问题……”
　　如果不能取得一个录入巫师文明内部档案的合法身份的话，只要他还活动在内环陆的区域里，就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好在，早在进行计划之前卡尔就已经想好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天时，地利，人和……人和现在的我不可能得到，但天时与地利，这一次却是站在我这边的。”
　　卡尔抬起头，凝视着那闪烁着点点银白色光芒的璀璨夜空，在心中自语着。
　　第十环陆的夜空不同于第十二环陆，在他上方的第十一和第十二环路的浮空装置运转时散发的光芒，就如同......繁星一样点亮了第十环陆的夜空。
　　没有不见五指的黑暗，没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暴躁魔力，没有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散发着腐臭味的垃圾堆，地面上不是光秃秃的荒地和尖锐的山峰，而是清澈的河流与充满自然气息的森林。
　　对比之下，第十环陆的环境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可惜，这片陆块恐怕很快就没法继续这么安定下去了。”
　　一抹精芒从卡尔眼中闪过，巫师世界的王国和帝国虽然一直在变动，但大体的格局是始终不变的。
　　而世界图志的撰写时间是三百年前，三百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普通的贱民来讲可能会无比漫长，但对于已经经历了千万年岁月的巫师文明来讲，不过是眨眼一瞬。
　　因此熟读了世界图志的卡尔对巫师世界如今的整体格局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也是他能布置出这套连环计划最重要的一个地方。
　　——不光是摧毁第十二环陆的陆块的魔力流，事实上，包括魔力流的朝向，最后轰击到的区域，甚至于魔潮结束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全都在卡尔的算计当中。
　　“这片陆块，刚好位于两个大帝国的下属陆块的国界的交界处，并且对应到的第九环陆的陆块还是极其重要的一处战略点。”
　　十二环陆的数以百亿计的陆块从来不是静止不动的，事实上，这些环陆的陆块一直在遵循着某些规律固定地运动着。
　　因此在巫师文明中，各个势力之间的版图其实一直是出于一个动态变化的状态的，这就给了卡尔利用的机会。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脚下的这块第十环陆的陆块刚好运动到了一块战略意义极大的第九环陆陆块的上方，并且会维持整整一个月的同步运动。
　　正常来讲，因为防御巫阵的存在，因即便知道这块环陆的重要性，但因......为势力间的掣肘与平衡，也不太可能因此而爆发一场战争。
　　但现在，这座陆块的防御巫师已经被魔力流凿出了一个缺口，再加上其刚好运动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战略位置上，卡尔可以肯定，与这座陆块所属帝国敌对的那个国度，最多一天就会派人攻打和抢占这块大陆。
　　而只要战争爆发，战乱所带来的混乱对卡尔来讲就是一个绝佳的处理身份问题的机会。
　　只需要从战场上扒几个死去的巫师或高等学徒，让巫灵破译掉他们的身份识别信息，自己就可以完美伪装成一个合法的内环陆的居民，并且几乎不用担心有人来追查自己的身份问题。
　　“这一次，死的人恐怕只会比魔潮中的更多吧？”
　　卡尔轻语着，表情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当亲眼在逃生舱内看到一个又一个身影被魔力流撕碎的景象后，目睹了这些人因他的举动而在绝望中死去后，卡尔的内心就仿佛彻底突破了某种束缚一般。
　　“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沦陷到进了名为疯狂和欲望的深渊中。”
　　卡尔低声念出了世界图志上的那句话，面无表情地看着璀璨的夜空。
　　是的，这个世界早就没救了。
　　生也好，死也好，道德也好，良知也好，早就全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无关罪恶，只为理念。
　　卡尔凝视着远方，火红色的光线开始从地平线上升起。
　　那是第十环陆的白昼到来时的景象。
　　没有任何的震荡感，身体也感受不到半点负荷，一眼看上去就如同他在跟着整个世界一起转动一样，可恍惚间又会产生一种是世界在围绕自己转动的错觉。
　　不同于第十二环陆，生活在第十环陆的人们，每周都能看到一次白昼。
　　巨大的黑影忽然遮蔽住......天空，然后又迅速远去。
　　那是位于第九环陆的陆块。
　　因为同步运转的缘故，当翻转完成时，这块陆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注定都只能活在阴影之下。
　　理论上本该如此，不过——
　　耀眼的光芒突然从极远处绽放，紧接着，大量的元素洪流开始轰击在天幕外的防御巫阵上。
　　嗡嗡嗡——！
　　远处，一艘艘战舰笔直地冲向天空之外，组合巫阵运转时的光芒一下子驱散了黑暗。
　　轰鸣声开始响起，大地开始颤动。
　　没有任何的宣告，或者说这本就是常理。
　　战争，开始了！
　　卡尔看着眼前的一幕，先是露出错愕的表情，可随即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蛮不讲理，毫无逻辑。
　　——利益至上，战争为俎。
　　战争的爆发比他预想的要快了太多，但是……那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这疯狂的世界，一直都是如此！
　　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从未改变过。
　　既然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给他这样的人活路，那么他也没必要遵守那些所谓的道德与人伦。
　　“我会活下去…一定！”
　　少年望着天空中的战火，那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宛如在燃烧着什么。
　　接着，他看着战舰坠落的方向，大步朝密林深处跑去，背影在不断变化的光线下扭曲着指向的黎明的方向，宛如一只追逐着火光的飞蛾。
　　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仿佛在他的身后响起。
　　一个名为卡尔的传奇，就此于这疯狂的世界中上演。
　　……_&天空，然后又迅速远去。
　　那是位于第九环陆的陆块。
　　因为同步运转的缘故，当翻转完成时，这块陆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注定都只能活在阴影之下。
　　理论上本该如此，不过——
　　耀眼的光芒突然从极远处绽放，紧接着，大量的元素洪流开始轰击在天幕外的防御巫阵上。
　　嗡嗡嗡——！
　　远处，一艘艘战舰笔直地冲向天空之外，组合巫阵运转时的光芒一下子驱散了黑暗。
　　轰鸣声开始响起，大地开始颤动。
　　没有任何的宣告，或者说这本就是常理。
　　战争，开始了！
　　卡尔看着眼前的一幕，先是露出错愕的表情，可随即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蛮不讲理，毫无逻辑。
　　——利益至上，战争为俎。
　　战争的爆发比他预想的要快了太多，但是……那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这疯狂的世界，一直都是如此！
　　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从未改变过。
　　既然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给他这样的人活路，那么他也没必要遵守那些所谓的道德与人伦。
　　“我会活下去…一定！”
　　少年望着天空中的战火，那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宛如在燃烧着什么。
　　接着，他看着战舰坠落的方向，大步朝密林深处跑去，背影在不断变化的光线下扭曲着指向的黎明的方向，宛如一只追逐着火光的飞蛾。
　　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仿佛在他的身后响起。
　　一个名为卡尔的传奇，就此于这疯狂的世界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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