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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在许慕音看来凝了一瞬。谢云梁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人，他身穿一件深色系西装，个子高挺，优越的五官带着锋利感，气质闲散带懒，眉宇有几分漫不经心。
他将笔递到许慕音面前，微抬了下眉梢。
许慕音忙伸手接过，说道：“谢谢。”
谢云梁没说什么，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抬脚继续往前。
培训老师走到中央，众人看见他朝谢云梁恭敬又带着颤巍地鞠了下躬。
谢云梁朝他抬了下手，并不想让对方隆重介绍自己，简略道：“我随意看看。”
“一会儿离开。”
“好的。”培训老师点点头。
即便培训老师不做介绍，谢云梁的出现让培训大厅较之前安静了不少。
上头的大老板突然到访，新员工们都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多了拘束。
谢云梁并非冷面漠然的长相，但气场强大，这场观摩也不算低调，身后的秘书和助理加起来有好几双眼睛。
空气里罩的那层低气压，到谢云梁终于观摩完离开，才散开。
大家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向安安拽了下许慕音的袖子，“我的天了，”手里举起那只被谢云梁摸过的笔，“竟然是大Boss帮我捡的笔，你说我将它去拍卖能买出多少价钱？！”
“……”
“哈哈开个玩笑，刚才他好帅好帅啊，”向安安犯起花痴，紧紧捏着那支笔，推了许慕音一下，“你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那么愣，给你说过的呀，今天大佬会来观摩，我的小道消息没假吧。”
许慕音白皙的手敲出一串串代码，轻嗯了声，“刚才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公司里遇见谢云梁。
让谢云梁知道她来了云越。
组内有个反射弧比较长的女生，她“啊？”了声，“刚才那个男人是我们公司大老板谢云梁吗？好年轻啊，我还以为是某个部门的高管。”
“哪个高管有这气场？就是谢云梁。”向安安道。
“那以后有眼福了，来云越上班还能舔大老板的颜！我以前就听说谢云梁一表人材，没想真人的确如此。”那个女生也一脸雀跃。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生大概是看不下去大家这么花痴，干咳了一声，“那个，刚才我们讨论到哪了？”
“还是做项目更要紧吧。”
他两句话，将氛围拉回正经，大家重新讨论起来。
这次培训老师出的任务比之前难，加上组内每个人都很有想法，到中饭时间了也没将方案确定下来，大家都自觉地约好一起加班，放弃了去酒店午休的时间，回培训的地方继续讨论。
前一个小时因为刚填饱肚子，精神比较足，大家都挺亢奋的，到了后一个小时，逐渐疲乏，被选为小组组长的一个男生看见有人连打了三个哈欠，说道：“养精蓄锐养精蓄锐，不然咱们趴会儿？”
一直有午休习惯的向安安道：“我双手赞成。”
大家便将自己面前的桌子腾出一块小地，双臂一放，简单午憩了起来。
许慕音也趴下睡觉了，她今天穿了一件薄外套，正好可以脱下来垫在了胳膊下面。
几分钟后，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何时，恍惚听见手肘边的手机振了下，许慕音没能醒过来，将脸换到另一边继续睡，直到大厅里热闹起来，其他人的说话声将她吵醒。
许慕音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子，拿起手机看时间。
目光先注意到手机有一条新短信。
不是10086也不是快递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只咖啡色毛绒熊，头顶挂着一条银色挂环。
【这只小熊是不是你的？】
右下角备注了对方的名字：谢云梁。
“……”
许慕音愣了好一会儿。
这只小熊的确很眼熟，多看两眼确定就是一周前她掉的那只。
是挂在她包上的，某天早上醒来发现它不见了，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弄丢的。
原来是那天晚上，落在了谢云梁车上吗？
这条信息是十多分钟前发的了，许慕音组织了下措辞，回复道：【不好意思，刚看见。】
【对，是我的！】
以为谢云梁不会回那么快，但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新短信弹了出来。
【嗯。】
【那我没问错人。】
许慕音盯着这两句话，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回复，这只小熊她是要还是不要了。
输入框里还未打出字来，对方先发了过来。
【我等会儿带去公司。】
对方都说可以带来公司了，许慕音抠着手机壳，这只小熊她还挺喜欢的，如果能找回来是最好，想了下，回复道：【麻烦您了，很感谢，那下午我去您办公室拿可以吗？】
总不能一只小熊，还劳烦人家大老板给她送到培训区这来。
那头回复了过来。
【可以。】
*
两点半后，培训大厅重新坐满人。
许慕音这一组的方案通过中午的加班勉强定了下来，下午便是动手执行，许慕音和向安安是技术部的，负责写程序，其他人各司其职。
还算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许慕音记着还要去找谢云梁要小熊的事情，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也发现她好像抽不开时间去找谢云梁。
而谢云梁是大老板，此刻可能会比她更忙。
但是已经约好了，她总不能让人家主动来问。
许慕音抽空给谢云梁发了条短信：【请问叔叔您现在有时间吗？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要小熊。】
发完信息，许慕音放下手机先忙手里的任务。
听见手机很快振了下，她投去视线。
谢云梁：【在开会。】
忽然觉得很打扰对方，许慕音忙拿起手机。
【哦哦，好。】
手机振动。
谢云梁：【四十分钟后开完。】
许慕音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复：【好，那我四十分钟后过去。】
谢云梁：【嗯。】
*
按着时间，许慕音拉了下向安安的衣角，“安安，我去躺厕所。”
“这里我弄好了，还剩下右边的插件箱没弄。”
“哇，你还挺快，我也……”向安安准备说“我也想去上个厕所，一起啊”，许慕音已经飞速从椅子离开，朝厕所的方向走了。
“……”
这么急啊向安安眨眨眼心想。
不会是肚子不舒服吧？
许慕音到了外面的走廊，从厕所区域绕往电梯。
正是上班的时间，公司大楼里很安静，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进到电梯里，许慕音捏着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抬手摁亮楼层键最上面的“36”。
培训部在7楼，电梯来到29层时，门打开走进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
他个子偏矮，跟许慕音站在一起同她差不多高，先瞥了瞬许慕音，他抬手准备按顶层，发现那里是亮的。
忍不住再次看了许慕音一眼，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许慕音察觉到他大概也是去顶层，心想他应该是某个高层，保持着安静的站姿。
电子屏上终于跳动到36楼，许慕音让对方先一步走出去，而后才跨出去。
“是许慕音小姐吗？”前台那走出一位长腿女秘书。
她对许慕音微笑着问。
许慕音愣愣地点头。
“谢总他刚开完会，这边请。”女秘书说道。
许慕音觉得她优雅又热情，回道：“喔。”
女秘书领着许慕音去了谢云梁办公室。
一路上，许慕音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她没想过她会在入职云越没几天就踏上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为了……拿回一只玩偶挂坠。
顶楼的环境静谧清幽，办公室外只有两个秘书，一男一女，谢云梁的办公室似乎在最里面，右边有两个会议室。
刚才跟她一起坐电梯的那位男士好像就是拐进了其中一间会议室。
原以为谢云梁就在办公室里，跟着女秘书进到里面，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女秘书道：“先给你倒杯咖啡吧，谢总还在会议室，马上过来。”
“不用不用。”许慕音忙罢手，“你不用管我的。”
女秘书看她一眼，笑了下，还是走过去给许慕音倒了杯咖啡过来。
许慕音只能朝对方说谢谢。
“你稍等片刻，我先出去了。”女秘书道。
许慕音抠着手里的工作牌，犹疑地“嗯”了声。
看着女秘书就这么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
莫名有些后悔来要那个挂坠。
她完全可以重新买一个，那个就任谢云梁随意处理掉。
傻站了一会，许慕音在沙发坐下。
茶几上那杯咖啡在冒着热气，她没去动。
不知道谢云梁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马上”，她觉得她没按错时间。
来都来了，只能等着，视线扫看周围时，注意到右侧一列黑色书架前的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水缸。
里面养了两只黑褐色的小乌龟。
它们的头很特别，是金黄色。
正看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早上那会，谢云梁是穿着西装的，应该是脱了外套，此时身上是一件暗色衬衫。
身宽体阔，脚下带风。
许慕音忙站了起来。
“来了。”谢云梁伸手轻扯了下脖前的领带，语调温沉随意。
许慕音点了下头，“谢……谢总。”
谢云梁笑了下，“谢总？”
“谢叔叔……”许慕音改口。
来了云越，她的确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
叫谢叔叔，是怕对方觉得她在套近乎。
谢云梁看了看她，径直去往办公桌那，拉开一侧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许慕音那只毛绒小熊。
许慕音小跑上前，“麻烦您了。”
落在了哪不好，偏偏那天落在了谢云梁的车上。
谢云梁抬眼。
这小姑娘，好像有些怕他似的。
而且也总是很客气。
他没多说什么，将小熊递还给她。
许慕音双手接过，“谢谢叔叔。”
谢云梁低头关抽屉，问道：“来云越还适应吗？”
意料之外，谢云梁并没问她怎么会跳槽来云越，只是问她适不适应。
不在意也才正常。
许慕音肯定不能回不适应，点了下头，“适应的。”
“我觉得云越，挺好的。”
谢云梁牵了下唇，他不穿西装的时候，浑身少了些疏冷气质，比许慕音高了一大截，挡住一部分落地窗外要投射到许慕音白嫩脸上的阳光。
“适应就好。”他声浑。
许慕音不好多打扰他，等空气安静下来，说道，“那我先走了叔叔，今天谢谢了。”
谢云梁看了一眼，浅嗯了声。
许慕音捏着那只小熊朝谢云梁微鞠了下躬，转身离开。
背影消失在门口，谢云梁收回视线，懒懒在办公椅坐下。
许慕音离开不久，女秘书Anna抱着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谢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谢云梁点点头，拿起手边的钢笔拔开笔帽。
签名的时候，他视线落到对面的茶几上。
注意到他在看什么，Anna道：“那是给之前那位许小姐准备的咖啡，不过她好像没动过。”
谢云梁道：“端过来。”
“啊？”
谢云梁抬眸。
“好的谢总。”Anna觉得应该不是她听错了，整回神色，踩着高跟鞋去到沙发前的茶几那，将那杯咖啡端来谢云梁的办公桌上。
“谢总，要不要我重新给您倒一杯？这杯是热的。”Anna问。
她了解谢云梁的习惯，这个时节他只喝冰咖啡。
谢云梁道：“不用。”
已经签完了字，他落下笔，将文件递回给Anna。
Anna虽有什么疑惑，但没多言，便拿着文件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回安静，谢云梁随意端起那杯咖啡，低头喝了口。
凸出的喉结滚动，咖啡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