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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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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大学时在社团学过一点防身术,危险来临时,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小黑猫扑过来的刹那,她已下意识揉身避开。
  
  春雨缠绵,暗巷幽深,云雾翻涌,山岚襦裙少女与月白布衫男子遥遥相望。
  
  若是忽略墙垣上这只浑身奓起的小黑猫的话。
  这样的画面,怎么也该沾上几分初春的美好。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姜梨浑身汗毛直立,头皮发麻,不知是春雨湿凉还是衣料单薄,她只觉得森森冷意从身后窜上来,直将她手臂的那层鸡皮疙瘩激得愈发明显。
  
  她上辈子能带着妹妹活下去,可不是因为她运气好,遇上的尽是大善人。
  两个小女孩能遇到的危险只会比想象中更多。
  
  姜梨能存活,靠的是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谈七窍玲珑心,至少感知危险的第六感几乎从未出过错。
  
  现下,她脑中便警铃大作。
  
  这里实在……太诡异了。
  姜梨先前未曾仔细查看四周,现在躲避小黑猫的空隙倒是贴着墙边看了几眼。
  
  残破砖墙,陈旧血迹,未知骸骨……
  只这几眼,姜梨便判断出这里必定罕有人至。
  
  换个说法就是,除了她们三,近期十有七八没外人来过这里。
  再准确点就是,这里压根就不是她这个弱小又无助的穿越者该来的地方!
  
  姜梨眉头微蹙,她到底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明明她从书肆出来就是从巷子里绕里路回姜府的啊,怎么会拐到深处来呢?
  
  姜梨一边盯着小黑猫,谨防一不小心被它逮上一口,一边试图回忆出了书肆后的事情,好像是抱着书抱着猫准备回家来着,然后好像,她就到了这里?
  
  这么简单吗?
  
  姜梨的书放在她脚下,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再回忆,脑中空空如也,什么细节也想不起来,姜梨索性甩了甩头,把这些全都抛之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姜梨尴尬得抿了抿唇,人生真是惊吓连连,方才奄奄一息的小黑猫现在对她怒目而视,她以为自己是人家的恩人,结果呢,人家拿她当仇人。
  
  她要是再意识不到自己是多管闲事,那也太对不起她给自己的定位了。
  
  姜梨懊恼得不行,她真是昏了头了,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又搅进另一桩摸不着头绪的棉线团里,况且这里根本没有狂犬疫苗,真让它咬伤抓伤,姜梨只能自认倒霉。
  
  再加上她隐约意识到面前的男子精神不太正常,为免节外生枝,姜梨双手举过头顶,试图用前世最为普及的投降手势跟面前的男子好好地迂回地尽量不触怒他地讲道理。
  
  “那个,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在跟它玩。”
  
  姜梨举过头顶的那只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墙垣上来回走动的小黑猫,而后迅速垂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变态!一定是变态!
  谁他喵的跟自己的猫玩什么窒息流游戏啊!
  
  “哦?”男子饶有趣味的声音隔着重重雾气飘进姜梨耳中,“你不是也要带走它吗?”
  
  啧,还挺记仇。
  姜梨讪笑:“大哥,啊不公子,都是误会,且听我慢慢跟你讲。”
  
  姜梨不敢靠近他,只能扯着嗓子提高声量,说完,她力竭,轻轻咳嗽了一声。
  
  男子似乎对她的故事略有兴趣,隔着云雾,他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姜梨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小黑猫奓起的背部恢复正常,温顺得趴在墙垣边看着她。
  
  而下一瞬,他将阴影抛至身后,穿过层层雨雾站在她的面前,他眼睫微掀,黑沉的眸肆无忌惮扫过她的神色。
  
  姜梨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打量他,她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姜梨能够看清他浓长的睫毛,羊脂玉般细腻的皮肤,还有他墨发上欲坠不坠的那滴水珠。
  
  姜梨忍不住想,原来他美玉微瑕,脖颈喉结处有一道未曾消褪的红痕,下颌角边缘有一团即将褪去的淤青。
  
  如此,反倒更添怜爱。
  
  他看着姜梨,姜梨忘了躲闪,两人视线相撞,呼吸浅浅交错,纠缠在一起。
  
  凭良心讲,面前的男子比姜梨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先前特意遇上的男主齐雾北也比不上他这份精致的万分之一。
  其实,姜梨现在已经忘了那个齐雾北长什么样子,一个见过绝色的人眼里是容不下旁的次品的。
  
  在这个人的面前,纵然是男主,容貌上也只能勉强算次品。
  
  就是可惜,再好看也是个小变态。
  姜梨指尖狠狠嵌进掌心,用疼痛唤醒自己面对美色丧失的理智。
  
  她举着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而墙垣边趴着的小黑猫喵喵叫着,跃上了他的肩。
  
  先前不对劲的有点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见她这样,指尖抚额轻笑,连带着小黑猫的尾巴一晃一晃,在这幽深的暗巷,只要一点响动就会有长长的回音,他这一笑,姜梨只觉得四面八方涌过来这不知为何而起的笑声,丝丝缕缕冲击着她的耳膜和小心脏。
  
  她胆子不小,却也没大到不怕死的那种地步,至少眼下,她确定了这人确实不大正常,至于是否会伤人,还有待考察。
  
  姜梨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出门为了彰显自己姜府嫡女的身份,硬是在头上多戴了几根姜府独有的发簪,发簪一角锐利,若真动起手来,也算有个趁手的武器。
  
  终于笑完,他松松垮垮穿着的浅月白布衫有些滑落,他没在意,只是看着姜梨,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悦耳。
  
  “说吧,你的遗言。”
  
  姜梨:?!
  
  男子微笑着看着姜梨,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他甚至弯腰,离她更近了些,而他眨了眨眼,眸中兴奋与迷茫交织。
  
  姜梨撒腿就想跑,小黑猫嗷呜一声挡住了她的去路,男子扼住她的后颈,像抚摸小猫一样细细摩挲她颈后的软肉。
  
  如果姜梨也有毛,它们现在一定一根根奓开了!
  
  姜梨不想死,她还有妹妹需要照顾,电光火石间,脑中积灰的防身术一幕幕闪现,姜梨没半分犹豫,手肘往后狠撞他腰侧。
  
  只听他闷哼一声,血腥味揉着雾气弥漫开来,姜梨有点懵,他身上竟然有伤。
  
  但饶是如此,她用尽全力的一击依旧没能让他松手,姜梨还想再拿金簪,结果换来的是他扯下自己的发带,仔细得将姜梨的双手紧紧束在身前。
  
  而他墨发从头顶倾泻而下,遮住他单薄的身躯,病态惨白的脸隐在黑发里,纯白又妖冶。
  
  他甚至没管自己腰侧晕出的那抹鲜红,只是勾唇盯住姜梨,喃喃:“该怎么处置你呢,只有他们知道这里,所以……你跟他们是一起的,是吗?”
  
  “你也是来带走它的,对吗?”
  “你们都想带走它,可是它,好像更喜欢我呢。”
  
  他说完,小黑猫喵喵叫唤,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脸,他索性将一根细长的指尖送过去,愉悦得看着姜梨。
  
  他很高,姜梨此刻靠墙,需要仰着脖子才能跟他勉强对视,她看过的小说不多,但是根据这人的表现,姜梨在刚刚的几秒内终于明白了他的角色属性。
  
  病娇,一定是病娇!
  他们阴晴不定,不怕痛不怕死,武力值一般挺高,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顺着毛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gg。
  
  但也不能太顺,如果让他们觉得无趣,可能下一秒还是得gg。
  
  面前的男子饶有兴味歪头盯着她,漆黑的眸中不知在酝酿什么,姜梨大脑飞速运转。
  
  有了!
  姜梨扯起唇,露出一个自以为还算亲和的微笑。
  
  她迎着他的视线,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公子,小女先前在书肆购买书卷,闯入这里实属意外,小女根本不知何为他们,更不知他们与公子间的龃龉……”
  
  男子皱眉了,好像不太耐烦,抚在她颈后的手加了点力道。
  
  姜梨头皮发麻,内心尖叫,什么都顾不上了,闭着眼睛一股脑讲得飞快。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然后我就看到你你你掐这个小猫,我就想到小时候我们家,呸,破屋也有一只这样的小黑猫,我跟妹妹从小没有爹娘,我们就只能跟它一起玩,它吃得很少,我们也吃得很少,可是那年冬天真的好冷啊,破屋根本挡不住风,我就把妹妹和小猫抱在怀里睡,结果眼睛一睁,她们全都不见了。”
  
  “全都不见了,呜……”
  
  姜梨说得半真半假,妹妹不见是因为她来了这里,而小时候陪着她跟姜灼的也不是小猫,而是一只小黄狗。
  
  那年冬天,北方遇水结冰,姜梨跟妹妹缩在漏风的家里分别抱着小黄狗取暖,小狗呜呜咽咽软软的舌头舔她们的掌心,虽然难捱但是有简单的快乐。
  
  那年邻居们也很穷,勉强温饱,姜梨跟妹妹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接济她们饭的阿姨见到她们的小黄狗,说要抱去家里玩,姜梨不想的,可是她太小了,抢不过阿姨,她也不敢抢,她跟妹妹还要吃饭呢,要是没有阿姨帮忙,她们会被人欺负,会没有饭吃,也可能会被卖掉。
  
  小小的姜梨早已懂得太多世间险恶,弱小的小孩自己长大从来都不会太轻易。
  
  她没再见过那只小黄狗,也没再养过相似的狗,她从来没有忘记它,却也从来不敢提起它。
  
  可现在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甚至称得上危险的男子面前,姜梨一股脑将情绪倾泻而出,心脏那个地方延迟般回应,闷闷得像有只手拉扯一般坠着疼。
  
  可能是死到临头,也可能是压抑太久,姜梨脑袋埋得低低的,任由眼泪胡乱砸在面前的地面上。
  
  咸湿的不受控制的泪水很快混着春雨消融在这片云雾里。
  
  他扼住她后颈的手突然放轻力道,变成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而他嗓音更幽,迷茫更甚,“没了,就是死了吗?”
  
  姜梨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或许吧。”
  
  许多问题的答案她不敢知道,便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或许不是。
  
  男子瞥了眼地面,眸中迷雾散去,他轻轻闭眼,点头,“是死了。”
  
  猝不及防地,姜梨哭到酸疼的眼对上他泛红的眸,春雨冲刷着一切,包括两人的衣衫,均是淡淡的湿润。
  
  他恍然大悟般松开姜梨,蹲下身子,将墙角处的骸骨一点点捡起来,放在从腰侧抽出的已经浸了血迹的手帕上。
  
  他小心翼翼包好,明明那么高的人,原来蹲下去也只有小小一团。
  
  姜梨很清晰地感觉到危险解除,不知是自己的悲惨取悦到他,还是她也有过小黑猫让他改变了主意,总之,姜梨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人不会杀她了。
  
  姜梨松了口气,心里回忆起往事的阴霾却依旧没散去,而她眼前是他腰侧晕开的那团愈来愈鲜艳的血红。
  
  一滴,一滴,啪嗒,像她的眼泪般,胡乱滴落到地面。
  
  他浑然不知,只仔仔细细将手帕打出一个好看的结,挂在腰侧,然后朝姜梨伸出手,他这次没笑,嗓音却柔软。
  
  “走吧,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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