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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么啊，梨们在般丧立吗？”没人听清他慢吞吞的吐露了什么，崔月吟只见祂径直绕过正中的棺椁，拿起供桌上的牌位。
没人敢动，这种感觉，就像见到了令人恐惧的高等生物，所有人都因他身上的气息感到从心底的恐惧。
“噜四音，□□音，陆......氏阴，陆氏阴，嗯哼。”
他手腕上缠着折扇的线圈，将牌位放下时，折扇打了两下供桌，少年停顿稍许，转过头，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女孩，对上她泛着喜悦的目光时，微微愣住。
是男主角。
姓陆，重生，模样......看起来就很悲惨。
难怪，她刚才的感觉会那么神奇，这肯定是和她冷战的系统给她的提示！
崔月吟几乎是控制不住走到他的面前。
在接触到对方漆黑到好似能洞穿一切的左眼时，崔月吟一下子没了动作，从旁侧传来一道惊慌男音，“你要作甚！”
崔月吟转过头，对上神主苍白到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他挥舞着手到崔月吟面前，声音都变了调子，“你要作甚！来人啊！还不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众人像是才醒过神来，候在两侧的女奴急忙应声拽住崔月吟的胳膊将人拖下去，崔月吟巴巴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祠堂，她看不到陆氏阴的身影，人们将他层层围了起来。
很正常，在如此封建的山铃村出现了死人复活的事件，又是在其本人的丧葬仪式当中，大家会感到恐惧害怕，这再正常不过。
就连崔月吟本人也没抱希望今晚能见到男主角，按照一般套路，主角复活都会选择比较隐蔽的方式，难怪同桌说这本小说很火，果然非常不走寻常路。
*
“六女真是将疯了，竟对今夜扰乱丧葬仪式之事毫无悔过敬畏之心么？！”
两女奴将她关进屋门，上锁时见崔月吟这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忍不住教训一句。
“我又没做错事情，悔过什么？敬畏什么？”
崔月吟才懒得搭理她们，听见锁头被用力磕在门上的声音，她躺到床榻里，思考着自己之后该怎么办。
要做白月光，首先得改改她这个脾气。
要表现得温柔可爱......
好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该安安分分的吃了席再回来。
白月光啊，那应该搭配什么首饰比较合适来着？
好香，在做炖肉吗，好香，好饿。
闻着自远方传来的饭菜香味，崔月吟含着口水进入了梦乡……
*
祠堂外，满桌香腻菜色，山神宫亲眷与家仆皆聚集在一处，大家都饿了一天了，几乎是每盘菜刚上桌便会被分割光盘。
大家安静的吃，谈话声都十分细小。
忽然有岁数小的家仆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坐在角落吃席的崔日寻。
“八男，你方才是看到何物了？被吓成那副样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崔日寻张开嘴，又一脸茫然的止住了话头。
“我忘了，我......根本不记得方才发生过什么了。”
“果然是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呢，”年轻家仆一副深沉，“就连神主大人都显得那么慌张。”
“快吃饭吧！吃个饭闭不上嘴么！？”老家仆浑身发抖，“你们若是这么喜欢送死！就到那东西面前去送死！可别在这里连累了我！”
*
苹果的汁水腻了满手，顺着蜿蜒至少年雪白腕间，又被他舌头顺着舔去。
少年坐在金银财宝堆积的贡台上，贡台上方是山神宫历代神主的牌位，祂一腿弯曲踩在贡台边沿，另一条腿在空中晃荡着，受整个山铃敬畏的神主跪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祠堂关着门，只回荡着苹果清脆的啃咬声，他吃的不干净，随手扔了，又去抓供桌上其他的水果吃。
“小令，”祂忽然准确无误的念出了两个字，人至老年的神主听到这声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喊过的乳名猛地抬起头，少年坐在贡台上落下一只眼睛望他，“梨耶快要死了吗？小令。”
“是……是啊！奴也到了垂垂老矣的年纪，奴往后也终有一日，会再也无法侍奉山神大人的。”
“梨过来。”祂朝他挥手，崔耀令膝行到少年身前，抬头望着祂。
“张开嘴。”祂白皙的手指拎着吃剩的果核，崔耀令一点点，忍着令他头皮发麻的恐惧张开嘴巴，祂手一点点往下，将果核直接整个塞进他的嘴里，卡着他的喉咙，将果核用力用手指头压进去。
“呕......”异物戳到喉咙口，一阵呕吐感袭来，他想动，却被少年白皙的两只手交叠着轻轻堵住嘴巴，祂手腕上缠着的折扇落下来，冰凉的垂在崔耀令右脸上。
“呵呵呵......”祂轻轻笑起来低下头，单眼望着崔耀令泛出眼泪的双眼，“小令，好孩子，吃掉它，梨会长鸣白岁喔？”
崔耀令忍着袭来的呕吐感，望着上方的单眼，用力点了点头。
但对方却忽然松开了两只手。
“咳！呕！咳！”崔耀令匍匐在地上，果核也沾着唾液吐了出来。
少年坐到贡台上，晃着一条腿，侧过头继续吃贡台上的水果。
崔耀令望着地上沾满唾液的果核，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只能就这样跪着，动也不敢动。
方才山神大人松开他嘴前的那副眼神，明显是忽然倦了。
多少年了，还是和曾经一样。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山神大人时，自己才十六的光景，上代去的太早，他临阵被选为神主，初次拜见山神大人，也是最后一次拜见山神大人的时候，是他成为神主的第一天夜里。
母亲带他去往山铃后森的禁地，那里修建着一座辉煌殿宇，但他无心观景，只为即将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山神大人而感到恐惧，惊悚。
直到他被母亲推着，进了一栋房间。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房间里满是孩子玩的玩具，一方巨大的屏风遮挡在正中，烛火辉映，金玉流光间，他望见里头一道模糊人影，登时被吓得一动不动。
“呀，你......”
从屏风后传出一道声音，里头的人影站起来，崔耀令傻站着，忽然被母亲拽住，一起跪在地上。
“拜见山神大人！奴生养的贱子太过蠢笨，初次至如此辉煌之地被惊嗬住心智！望山神大人饶恕贱子大不敬之罪！”
母亲用发抖到不成样子的声音说。
“你玩不玩，空竹。”
屏风内的声音很慢，也很轻。
“行礼！行礼！”
母亲的头磕在地上，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在他耳畔用气声说道。
崔耀令这才醒过神来。
“奴！奴拜见山神大人！”
好久，没有人说话。
“嗯，回去吧。”
母亲急忙推着崔耀令出去。
从后，猛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有东西摔了出来，崔耀令转头，是被砸碎的空竹......
这段记忆太过久远，但崔耀令却永远也无法忘记，成为神主这五十多年来，每当他感到迷茫，就总是会将那段令他畏惧的记忆翻出来。
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见到山神大人的真身。
这可是从上代，上上代，不，恐怕历代神主只有极为少数几个有幸见过山神大人的真身！
“有外道的孩子，到了扇铃呢，”他忽然道，说话很慢，边说，边望天思考着，“太久没说话了，好像，由些不对劲。”
“外道的孩子，是指......？”
“吾要留在此处，”他被果液沾湿的手指指了指地面，“扇神宫里，留在这里。”
“留在这儿？为了那个外道的孩子吗？您只要告诉我是谁，我去解决便是，不管您是想要将其赶出去还是杀了！怎能劳驾您——！”
少年忽然从贡台上下来。
崔耀令被吓了一跳，浑身登时发起抖来。
“陆氏阴，”但没想到，少年却没有发怒，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吾如今，名为陆氏阴。”
“那怎么能行呢！那可是——”
那可是上不得台面的粗奴的名字啊！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梨，里，腻，你，”祂指着他，点了下头，“对，你也要喊吾陆氏阴。”
崔耀令感觉自己都快要晕死过去了。
“山神大人，这怎么能——！”
他再抬头。
空荡荡的祠堂里哪还有人在。
*
少女在床榻上，动作轻轻转了个身。
盛夏蝉鸣声阵阵，但丝毫未扰到她清梦，她一下下吧唧着嘴，“牛......”
“牛？”
陆氏阴在她床边蹲着，双手撑脸盯着她看。
“牛......牛肉......”
“牛肉？”陆氏阴复述着她的话，“嗯哼，牛肉啊。”
陆氏阴吸了吸鼻子，“你这么臭，可以纸牛肉吗？你是仍吗？”
祂一点点凑近，歪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低下头细细嗅她身上的味道。
“哪里呢，到底是哪里呢？好臭啊......”
他雪白的五指忽然紧紧抓住熟睡中少女的头部。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