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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沉默。宣瑾清感觉自己踩着的那条腿越来越紧绷，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诉说着大大的拒绝。
想了想她现在的人设和过往的精彩经历，会这样也很正常，谁会和一个馋过自己身子的疯批合作呢？
观察着折月影紧绷忌惮，却又隐忍着不愿表露分毫的神情，那微微蹙起的眉，苍白漂亮的脸，让她诡异的和折月黛有了共鸣。
想欺负他。
奇怪，她在天界时从来不是个欺男霸女的人设。
不论散仙还是仙族，都是俊男美女众多，她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和谐友好偶尔互殴的礼貌社交距离。
这扇新世界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也许是在碧泠绝弦们批量生产骚话的时候，也许是在浏览原主精彩记忆的时候，也许……她本来就藏着这种恶劣的爱好。
宣瑾清伸出手，在折月影隐忍且忌惮的目光里缓缓落在他的头上。
折月影没有动，安静跪坐着，破碎的指尖安静放在大腿侧，悄然攥紧了单薄的布料，静待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但那只手并没有暴虐地对待他，只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然后扣住他的后脑，强势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宣瑾清幽深的眼睛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吾知道汝想在折月氏图什么。”
指尖的触感将折月影肌肉的每一分变化细致地传来，先是紧绷，而后缓缓变得平静。
折月影想，一个混种想做人，虽然听起来可笑，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至多被人嘲笑几句狗杂种也会做梦而已。
宣瑾清仿佛看透他所想：“对，那不是什么贪婪的愿望，那么汝可知，折月氏想在汝身上图什么？”
折月影沉默着。
他想起了被带回来那日，家主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种肮脏恶臭却又无法丢弃的东西，没有人向他解释一句，他就被押入了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
在那里，一严肃的长老正等着他。
“跪下。”长老瞥了入门的混种少年一眼，眼中藏着一缕嫌恶。
他听令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长老手中的赤红匕首毫不留情地割破他脸颊汲取鲜血。
后来他才知道，这叫做重铸神魂之法——
用饮血的灵器对神魂进行雕琢，可将其外表所有不合适的地方切割重塑，再以秘法压制血脉，哪怕大能亲至也很难看出端倪。
唯一的缺陷是，神魂被雕琢的痛苦不亚于凌迟酷刑，甚至更甚。
象征着低贱血脉的鳞片、兽爪、犬齿、尖耳全部被剔除，早年间在街头打架剩下的一点残尾彻底消失，和人族格格不入的竖瞳也被利刃刺入，一点点地修改。
痛。
活剥皮的痛。
后来他甚至感觉不到痛了，灵魂仿佛超越了躯壳的束缚，成为站在一边的漠然旁观着。
他看着自己颤抖、挣扎、无力地蜷缩在地，嘴唇开合着像是呢喃，却没有任何声音，空洞的泪水从眼眶滚落，划过失去血色的面颊，沾染了地面。
真难看，像一条濒死的狗。
以后绝对不要在人前哭泣了，他想。
从那天开始，他不再是个混种，而是折月氏已逝前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折月影。
无数天材地宝流水般耗费在他身上，折月氏最精华的功法向他完全展开，他十四岁才开始修行，短短三年便到了金丹，十年后，金丹大圆满。
这速度放在修真界是异常惊人的，但家主瞒下了消息，让所有人以为他早就开始修行，并要求他压制修为不得突破。
之后他开始为家族做事，有时候是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更多的时候默默无闻并不起眼。
只偶尔，会在服下易容丹后代替某个人，夺得某场大比的第一，或者进入秘境展示折月氏天骄的能为。
不论如何调/教，他的眼神总是和自幼在折月氏长大的折月临不同，会不由自主带上一股狠戾与妖气，因此每次出行都要用夙流纱覆盖住双眼。
获胜的风光不属于他，众人的称赞也会落在他的头上，他只是那个寂寂无名的折月影。
但是那又如何呢？
至少他可以做人，证明自己不是个低贱的杂种。
他还可以修仙，也许有一天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名单里会有他的名字。
万人称赞，众人羡慕这种事，他不需要，也不在乎。
折月影面无表情，看着又倔又硬：“我不想知道。”
宣瑾清看着折月影一副“你挑拨离间也没用”的眼神，不满地眯起眼。
傻崽，你在帮准备卖你的人数钱呢。
折月影是折月临替身这种事，家主一定会严格保密，一般弟子不可能知道。
也包括折月黛。
她自小看着折月临的背影长大，少年慕艾之后又对折月影有了种扭曲的关注，就算偶然发现自己的兄长身形和折月影越来越像之后，也只是大胆移情，将这份难以启齿的心思转移到了更高贵的兄长身上。
宣瑾清却知道世上有秘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骨相，名为炼骨。
折月临堂堂一个嫡系大公子，没事干承受着巨大痛苦折腾自己的骨相做什么？
就算是打造替身，被炼骨的也应该是折月影。
除非，折月影的骨头动不得。
巧的是折月氏的血脉里便有一份他们引以为傲，求之不得的——折月骨。
厌恶混种的家主为什么要带个混种回来？为什么要花大力气给他提升修为？为什么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受炼骨的苦？
他大概是馋折月骨。
有意思，号称身怀折月骨的大公子疑似没有折月骨，反而是个流落在外的混种私生子天赋惊人。
既然有炼骨之法，当然也有易骨之术，折月氏绵延数万年，收藏的秘术传承无数，有易骨术的可能性非常高。
估计等折月临的身体彻底契合折月影骨相的那天，就是折月骨易主的时候了。
宣瑾清差点想捏着他的脑袋疯狂摇晃，把里面的水晃出来，这个当师弟的怎么一点都没有学到她的无耻和机智呢？
哦对，这个时候的折月影还没跟着她混。
既然不想听她讲道理，那她就不讲道理了，宣瑾清愉悦地想。
按着折月影后脑的手擦过耳畔，缓缓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挑起。
如此轻佻的动作让折月影的思绪一下子从“休想蛊惑我背叛折月氏”，回到了更具体的贞操危机上。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