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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更阑的下巴还搁在宣瑾清肩头，他正在严肃地思考，要是使用打滚这招会不会看起来太蠢？他只是想借机拉近两人的距离，并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正想着，下巴被捏住了。
宣瑾清明明躺着，却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着别更阑：“男人，我劝你不要玩火。”
“嗯？”别更阑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真实不做作的疑惑。
难道她会读心术？
宣瑾清又掏出一块灵石，用一掷千金的架势扔给别更阑：“拿去，这一百万花不完，不要想回来。”
“……”别更阑皱起眉，漂亮的脸上写满“折月氏不是使了什么阴招把她脑子搞坏了吧”。
他朝宣瑾清眉心伸出手，想查探一下她识海是否有恙。
手却被宣瑾清捏住：“天凉了，该让折月氏破产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瞬，宣瑾清已经躺在云裔毛茸茸后背上笑得像条喝了假酒的大虫子。
她只是突然脑抽想试试对着真正的霸总念霸总经典台词，可惜未来的大魔王现在还是个稚嫩的小奶狗，一脸无辜的样子和溯世镜里日天日地的跩样差别甚大，不知怎么地就戳中了她的笑点。
“姐姐……你又拿我寻开心。”别更阑捏着“一百万”灵石叹息。
笑过一轮，宣瑾清朝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来来，把手指给我。”
别更阑不是很想配合，但在她含笑的目光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手。
化身为白孔雀的云裔带着一路往云深处而行，终于突破云海，进入一道旋涡之中。
背上的两人同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混沌，都下意识抓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虽然看不见彼此，但手上传来的温暖却是真实存在的。
眼前再次出现画面，两人已经身处一方高台，周围是看不破的虚无，似乎是一处独立空间，云裔又变成了一只小白鸟，在这片小天地里好奇地到处蹦跶。
无数天材地宝堆积在身边。
“哇呜……”宣瑾清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左边一大片是灵光四溢浓到闪瞎人眼的灵石山，外面环绕了一圈璀璨的“星河”，竟然是条灵脉。
右边一大片是大扫把大促销买一赠一般堆放的法宝，随便哪一个拿出去都够开场试炼大会，让无数俊杰打到头掉的。
后面一大片是白菜一般垒起来的玉简山，保守估计能干掉一个门派的藏书阁。
甚至这里还有一汪寒泉，冰寒气息四溢，是个锻体的好地方，旁边还有地摊大甩卖一样的丹药山。
和这里的东西相比，之前秘境那些只能算是杂草，也许真是杂草，只是在灵气四溢的环境里生长的时间够长，才升级了。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薅外面那些灵草的样子，真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
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和老王八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血缘关系，比如她前世那个素未谋面的跑路渣爹其实是老王八穿越过来的？
但想想又不对，她那么大的眼睛，三个老王八凑一块也生不出来，双方的性格天赋也相差甚远，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这些是寒渡山前辈留下的吗？”别更阑的声音将宣瑾清的意识拉回。
“不过是一点身外之物，留给行走的弟子救急而已。”宣瑾清云淡风轻的开启装逼模式，仿佛在看一点点小钱。
“我们的师门真厉害。”
“那是自然。”宣瑾清扭头看别更阑，却没在他眼眸里见到丝毫贪婪。
日常怀疑自己的任务目标有没有搞错。
视线扫过堆积如山，且灵气不散的丹药，宣瑾清心头忽然一动，悄然从中取了两样。
她带着别更阑走到寒泉旁，递给他一颗剔透如翡翠的丹药。
“吃下去。”
别更阑没有怀疑，接过就吞了下去。
他忽然捂住心口双膝跪地，痛苦之色一下子爬满他的脸，冷汗如雨般从他额头鬓间落下。
别更阑咬着牙，一丝血红从唇边溢出：“这是……什么……”
宣瑾清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腐脉噬魂丹，吃下去，你的经脉骨骼会一点点腐烂，但灵魂不灭，会被一直困在躯体中，直到彻底腐朽。”
别更阑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
宣瑾清捏着他的下巴：“因为这秘境的最后一环需要生人血祭，我带着你就是为了此刻。”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脆弱得如同被人捏住的蝶翼，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其破坏。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
片刻后，别更阑苍白着脸露出浅淡的笑：“不会的……”
“呵。”宣瑾清挑眉，捏着下巴的手滑到他脖颈，收紧，感受着喉结在掌心无处可逃的滑动。
别更阑闭上了眼：“我、相信姐姐……”
火灼般的疼痛游走过全身，灼烧着每一根骨骼与破碎的经脉，宣瑾清能感受到别更阑肌肉正在不停颤动，却依旧温顺地，将脆弱的脖颈交到她手中。
一直以来宣瑾清虽然有意让魔种和自己同行，也真切地觉得对方表现出的样子挺可爱，但在她心里却并未彻底相信对方的表演。
她知道这温顺的表象下一定藏着什么。
比如在万魔崖下的某个夜里，别更阑身上突然多出的伤，又比如姜睦在见到众人那瞬间藏于眼底没有消弭干净的惊愕，让她确信眼前的人还有另一面。
今天，她发现老王八准备的丹药很齐全，包括了能治疗经脉的，又正好有寒泉，本想猝不及防地试探一下，看看魔种凶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却不料，收获的是全然的信赖。
她喂别更阑吃下的腐脉噬魂丹可不是假货。
是真相信她？
还是狠到可以拿命来演？
指尖的脉搏越来越虚弱，这些日子终于被养出红润的唇重新一次变得苍白，又被唇间溢出的鲜血染红。
药引差不多到时间了。
可惜。
宣瑾清遗憾地将一颗血红的丹药塞进别更阑口中，依然没受到任何阻拦。
血红丹药药性霸道，沿着被轻微腐蚀的经脉横冲直撞，将原本破碎，乱麻一样的经脉重新串联。
整个过程的痛苦更胜之前。
“唔——”别更阑一口血红呕出，太疼了，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反击，却又死死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忍住。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被冰冷吞没，刺骨的寒冷凝滞了磨人的疼痛，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别更阑压抑着面上的笑意，他赌赢了，赢得没有丝毫意外。
她不会真的想杀他。
从来不会。
宣瑾清看着别更阑艰难从寒池站起身，池水不深，只到他胸口，但由于她将人扔下去的姿势过于随意，别更阑胸口的衣服散开了，湿透的发蜿蜒成弧线勾勒出锁骨起伏的形状，以及更下方的落梅与素雪……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水弦们说的“丝滑细腻”，要是捆一下……
啊呸。
“姐姐又吓唬我，其实是想给我疗伤对不对？”
别更阑缓缓涉水而行，任由衣襟被水流冲得更开，湿润的漆黑眼眸含着笑，额边一缕发丝挂着水珠，轻轻一动就落了下来。
跟个出水妖精似的。
妖精趴在池边，玉竹似的手拉扯她裙摆，抬头看她：“……我都被吓到了，姐姐要拿点东西收买我才行。”
宣瑾清盯着他看不见丝毫阴霾的眼睛，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又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摸出一颗蜜果糖塞到他口中。
别更阑满足地眯起眼睛：“好甜。”
像只被主人恶作剧之后，一颗小零食就重新开心起来的笨狗狗。
“都给你，”宣瑾清将整包蜜果糖塞给他：“你先在这里修复经脉，我去另一边看看。”
别更阑捧着糖看她的背影，遗憾地咬了咬唇，没有开口邀请她一起泡。
宣瑾清朝着高台最上方走去，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就有种莫名的吸引感指引她朝那边去，好像那里的东西比眼前令人心情激动的一切宝物都更加重要。
台阶一级级往上。
那股吸引感也越来越强。
终于，她看到了最高处的东西，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子，却有着古怪的吸引力。
宣瑾清伸出手，轻触上去，表面的石封瞬间龟裂，露出下方莹润如玉的色泽。
她呼吸一滞，这股力量……
是烬清石的碎片！
不是说烬清石乃天道至坚，始神想炼化武器都没能成功的吗，怎么会碎，碎片还落在人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老王八说的“一定用得上的东西”，不是那些令人眼红的天材地宝与法器丹药，而是这一块碎片。
储物戒里一阵骚动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神识探入储物戒一看，镶嵌了清灵玉的玉簪正在不安分地震动。
这玩意又在给自己加什么戏呢？
刚刚掏出来，就见一道裂痕出现，清灵玉表面的那一层玉封也碎了，露出了同样熟悉的烬清石气息。
怎么连你也？！
烬清石到底碎成了多少块？老王八当年又预见了什么？
两块碎片感应到了本体的气息，同时悬浮起来飞速朝着宣瑾清胸口冲去，宣瑾清也没阻拦，任由它们与自己融合。
澎湃浩瀚的力量冲入体内，出自同一本源的力量间没有任何排斥，迅速将她的修为往上推，突破了筑基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直接冲到金丹。
提升的速度还没停，轻松过了金丹前期，一路高歌朝着中期进发。
力量提升的快乐还没享受够，宣瑾清发现自己裂开了。
字面意义的裂开，从指尖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她现在的皮肉骨骼来自一个凡人，凡躯承受不了烬清石的强悍力量，即将崩坏。
一口血喷出，她又一次悟了。
原来锻体寒泉是给她准备的！
别更阑只觉一阵狂风扫过，刚刚还在遗憾不能一起泡澡的人从天而降，血吐得比他还厉害。
宣瑾清把嘴边的血擦掉，头发散得像女鬼：“不好意思挤噗——”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血。
宣瑾清掬一捧水洗掉满脸的血：“……一下。”
别更阑抹了把被甩到脸上的血水：“……无妨。”
一起泡澡了，但是和他想象中甜蜜又缠绵的场景不一样。
“姐姐你怎么了？”
“唔……”
这时候的宣瑾清已经没多余的精力寒暄了，她的意识飞快沉入体内，不断引导烬清石的力量修复快被撕裂的躯体。
稍微慢一点，她就会炸成一堆碎肉。
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
不知过去多久，她看见了一抹微光。
“二小姐，那个小杂种已经吊在院子里三天了。”
听到这带着酸爽狗血味道的台词，宣瑾清下意识接了句：“肯认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