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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李禄回到基金会，被齐坤野安排进了单独的住所。
原定应该是要送他去总部的，但据说今天突然出了什么事，便推迟了。
他已经踏入了这个圈子，身份又较为特殊，再待在学校宿舍，也已经不安全。
“学校的相关事宜，基金会有专人帮忙处理，这段时间你就先暂时住这吧。”齐坤野安顿好后，转身便要离开。
李禄叫住他，问道：“齐叔，刚才那个恋小姐，还有她那个弟弟，是什么人？”
“圈内四大家族之一忘川家的龙凤胎姐弟，忘川恋与忘川愁。”齐坤野说着，点起一根烟。
“忘川姓？”李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氏。
“对，就是忘川，四大家族起源悠久，常居于彼岸内的专属族域，鲜少出现在现实世界，人类历史上自然是毫无记载，你没听过很正常。”
李禄思索着，继续问道：“那我爷爷与忘川家是什么关系？钟晚明显是受恋小姐控制的。”
齐坤野眯着眼，陷入沉默。
许久，才开口道：“你之前猜测罗生门和刺杀事件无关，这点你猜对了，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幕后应该就是忘川家。”
“但是...”他话锋一转，“...恋小姐今日的行为很古怪。”
“您的意思是？”
“我一直在注意她，但她从头到尾都没对你表现出丝毫的杀气，说明她的目标根本不是你，她单纯是来破坏相关线索的。”
齐坤野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疑惑：“但若只是如此的话，她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她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李禄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破坏线索的话，为何不干脆把事做绝，将那异变型梦魇和被附身的兜帽男一并处理了？
是条件受限，做不到吗？
李禄忽然想起，这件事是在有人发现钟晚眼中印记后才发生的，也就是说，只有那个印记与忘川家有关，而利用那个异变型梦魇能查到什么根源，她并不关心。
这么想着，他不禁有种直觉，幕后不止一方，而忘川家只是其中之一。
对方的真实意图，绝不会是今天通过眼睛看到的这般简单。
但无论怎么说，自己好歹是有了个明确的调查方向。
思考到这，李禄继续说道：“齐叔，跟我说说我爷爷的事吧。”
“还不是时候。”齐坤野不带任何犹豫地回道，语气有些强硬。
接着，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深深看了李禄一眼，道：“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
夜里，李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无法安心入睡。
或许是因为心中诸多疑惑都未能得到解答，又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成为炼魇士以来，第一次有选择权的主动入睡。
不习惯。
脑中书里的巨心还在持续跳动，耳内尽是心跳引起的轰鸣，更加剧了他此刻的烦躁。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胸前，恨不得现在就把里面的心脏掏出。
幻觉，幻听。
好烦，真的好烦。
……
次日清晨。
李禄接到了母亲傅妍的电话，仅仅是一些嘘寒问暖的内容，没有多少实质的信息，同时也在刻意回避他的疑惑。
“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
话刚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傅妍一直是这样，她很忙，忙到或许根本忘了怎么生活，大小琐事在她眼中都是需要安排妥当的计划，包括与孩子的相处。
或许两人间，终究是隔着一层屏障。
李禄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在基地的食堂随便塞了两口窝窝头，而后去找齐坤野。
走进办公室，恰巧见他在与一名女人交谈。
女人身穿绣有流云花纹的藏青旗袍，长着一对尖耳朵，肤色苍白，妆容精致，身段婀娜，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成熟温婉的古典韵味，不像是生活在现代的人。
齐坤野瞧见黑眼圈的李禄，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就是他了。”
话音刚落，李禄只见女人扭动着水蛇腰朝自己走了过来，正脸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纯金眼眸。
随后，像是野兽辨识气味般，在他身上嗅了嗅，惹得他浑身不自在，害羞且尴尬。
李禄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齐叔，这位是？”
“妾身名唤灵熏姬。”女人自己主动说道，声音妩媚性感，身上散发出一股梦魇的气息，“很荣幸见到您。”
李禄疑惑地瞥了眼齐坤野。
齐坤野这才介绍道：“相信你已经察觉到了，没错，这位灵熏姬是梦魇所化，法宝型，本相是一鼎青铜香炉。”
李禄亲耳听到，还是难免感到惊诧，他本能地想到蜃环中的小男孩，自己的梦魇祟童虺。
“梦魇化成人？可梦魇难道不是本身就是人所化的吗？”
“因为时间是个圈呐。”灵熏姬在他耳旁轻呼着温热的气息。
李禄有些懵，他不好意思地将灵熏姬推开，问齐坤野：“那现在是？”
“心理辅导。”
“哈？”
……
十分钟后，李禄躺在昏暗压抑的小房间的沙发椅上，心情越发紧张。
灵熏姬正手持香烛在他身旁不断绕圈。
不知不觉中，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困意。
闭眼入睡的刹那间，周遭场景已然翻天覆地，自己正身处于一望无际的绿地上。
焦躁不安的心，久违地感受到一丝宁静。
灵熏姬的虚幻身影于他面前悄然浮现，“不要抗拒妾身，请放心诉说您心中的疑问。”
李禄眉头微皱，说不出话。
“您不是有很多疑问吗？为何不告诉妾身呢？是因为......”灵熏姬的手指拂过他的面颊，“......不信任妾身吗？”
李禄低头不语。
“还是说，您谁都不相信？”灵熏姬不依不饶。
李禄犹豫着正要开口，却又突然被对方以禁声手势堵了嘴。
“不是用嘴巴，而是用心问。”
李禄闻言，只觉得太过抽象，什么才叫用心问？
正这么疑惑间，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已再次袭来。
紧接着，那巨心出现在了天空中，且越来越大，震跳声也越发的剧烈。
意识逐渐迷离，头脑空白发热，身体随之涌起了熟悉的兴奋与冲动。
……
不知过了多久，李禄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已回到了那个昏暗压抑的小房间内。
汗水把他的衣服浸湿，心跳又沉又快。
灵熏姬与齐坤野站在门口交谈，气氛似乎有种莫名的严肃。
瞧见李禄醒来，齐坤野表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小子，你的精神——”
话没说完，突然被外面梁子的叫唤声打断：“头儿，那条手臂梦魇的检验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