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听于无声,视于无形

　　听于无声，视于无形。——《礼记·曲礼上》
　　且令日御先南辕北辙一番——
　　“猩红的房子？”乔曦疑惑道：“可是，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这种装潢的建筑，连普通的红墙绿瓦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猩红色轮廓的房子了，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看错，亦或是吸入过量灰霾产生了视觉上的错乱？”
　　“不，肯定不是我看错了，”陈陆山摇摇头，非常肯定地断言，并对乔曦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周围没有多少灰雾影响，所以不会是灰雾误导了我。而关于是不是看错这一点，我只能先问乔姐你，你相信我有特异功能吗？”
　　“特异功能？”乔曦扬了扬眉毛，无不疑惑地说道：“我倒是相信特异功能是存在的，楚常就是摆在面前的最好例子，可是——”，乔曦话锋一转，疑惑道：“我从来没有在白榆那里听说过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况且敌人的能力与记忆有关，我不清楚是敌人特意使我忘记了这段记忆，还是被扰乱了记忆的人是你。”
　　面对乔曦的质疑，陈陆山并没有怀疑自己，他摇摇头，说道：“不，我的记忆非常清晰，因为我从小到大都能体验到这种能力给我带来的奇妙体验，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的错觉，哪怕是说给白榆听，她也会觉得我是二次元ACGN看多了，是中二病复发”，提及如今身处险境、生死不知的陆白榆，陈陆山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难以压抑他此时的焦灼不安。
　　但他还是深深地呼吸一口，平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自己的担忧，整理好言语的逻辑，向乔曦说道：“但是，我在白榆跑走的时候，非常明确地感受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声，它们在试图向我传递信息，告诉我白榆的去向。那感情是如此的真挚热烈，就好像我想要向白榆传递的心意一样，我非常确信，那不会是敌人的误导!”
　　听了陈陆山这番掷地有声的发言，乔曦拖住下巴，似乎在排除可能的逻辑谬误。就在这时，在一旁休息许久未曾出声的楚常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检验陆山的‘感觉’到底是不是敌人的陷阱——”，说着，楚常再次从月光中拿出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从中取出一张如白纸般干净的书签，接着说道：“我们一般管这个叫‘书签’，是很重要的事物，具体的来源有机会再向你们介绍，在当下你们只需要了解它的作用就行了——”
　　说着，楚常将那无名书本打开，将那书签夹入其中，合上书籍，再将那书签从合紧的书页中抽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洁白的书签竟然闪起了淡蓝色的光辉，似乎要在书签表面汇聚出一轮圆月的形状，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面对陈陆山乔曦二人疑惑的目光，楚常解释道：“书签与图书互相配套，每名成熟的心相者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书本与书签，这其中的意义先不管。而对于未有印记的空白书本与书签，可以通过我刚才的简单仪式来检测出未成熟或潜在心相者自身的心相属性”，楚常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好比方才，我完成仪式后，书签冒起了淡蓝色的光辉，并要凝成一轮明月的形状，表明我的心相属于四相中的月相，并且状态良好，尚未被‘黑夜’污染，暂时没有成为尘凶的风险。但由于我尚处在‘初心不易’的阶段，且还未在哪个图书世界留下自己的箴言语录，所以这本图书暂时不专属于我，我也无法在其上记录任何字迹，所呈现的心相也无法久留。”
　　“所以我们也可以通过这本图书来探测自己的心相？”乔曦有些激动地问道。“对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潜在心相者，因为实际上，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回收你那本拿错的黑色图书，那是一本已经被‘黑夜’污染的图书，如果是潜在心相者拿到它，恐怕打开的一瞬间就会被同化成尘凶吧，原本的心相也没有意义了，但你现在还好好的，所以心相应该跟你无关。”“这样……”乔曦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她也不在乎她自己是不是心相者，她所好奇的只是这背后代表着的，世界有趣的另一面。
　　“所以这本书就可以证明我的感觉不会出错对吗？”陈陆山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他最想做的还是赶紧证明自己的能力，找到并拯救陆白榆。他同样学着楚常的动作，打开书本，拿出书签，再闭上眼，将书签夹入其中一页，合上书本。他高大的身躯此时有些微微颤抖，好似打开的不是一本图书，而是要去揭开命运女神的神秘面纱，而这很有可能就决定着他的青梅竹马，他的深爱之人的命运，但他没有被惶惑击倒，而是用力捏紧了书签，猛地瞪圆了双眼，要直面这未知的命运，要亲自开启自己接下来的人生篇章了！
　　只见一缕缕淡淡的绿光溢出了陈陆山微微颤抖的指尖，像是一只只萤火虫要从被紧紧束缚的命运中挣脱而出，更要以萤烛之光增辉日月！淡绿色的辉光逐渐从书签的一头蔓延上另一头，最终化成了星星的形状。“看来是星相，看来他的确没有中了敌人的陷阱”，楚常点点头，说道。
　　“绿色的星星，我能想到的就是氐宿四(Zubeneschamali)，又称天秤座β，是天秤座中最亮的恒星，名称来源于阿拉伯语短语。几千年前在古巴比伦时期，这颗星曾经属于天蝎座，并用来描绘蝎子伸出的爪子，表示蝎子的北爪。而在那之后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重新划定了界限，创造了天秤座。在古希腊的星象传说中，处女座代表着正义女神阿斯特里亚(Astrea)，掌管着天秤座，衡量着对人类灵魂的审判。那么陆山他的能力，又会是什么？”乔曦定定地看着陈陆山手中正散发出莹莹绿芒的书签，喃喃自语道。
　　而这一长串的小声嘀咕竟也被周围围绕着萤火虫般绿芒的陈陆山听到了，他看向乔曦，解释道：“我的能力目前只是大幅度增强我的五感，尤其是听觉和视觉，以及绿光化作的萤火虫，可以辅助探路。”“只是这样而已吗？”乔曦有些讶异，因为氐宿四是天秤座中最亮的星，几乎就代表着能够审判灵魂的阿斯特里亚的权柄，竟然只有这种程度的能力。
　　“这是正常现象”，楚常倒是习以为常，解释道：“除了大多数无法自行觉醒心相的尘相者，多数的心相者觉醒的都是星相。在初始的【初心不易】阶段，也就是星相者在勘破心相名称，并见心明性，彻底觉悟之前，能力一般都不会很强，但是一旦知悉自身心相的【真名实姓】，战力就会发生很大的蜕变，而达到【见心明性】阶段后，能力更是会发生质变。”
　　“那与月相者比之何如呢？”乔曦问道。
　　“月相是比较稀少的心相。拥有月相的心相者，哪怕是在【初心不易】阶段，哪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心相的真名实姓，也拥有极强的能力”，楚常指了指自己，当作例子解说道：“我在还不知晓【月下独酌】的真名前，就已经可以小幅度地引导利用月华了，从而带来的体术增幅与净化治愈能力，就已经可以跟同阶段已知晓【真名实姓】的星相者在战力上视作等同了。但是——”
　　楚常停顿了几秒，似是在思考是否要在现在告知乔陈二人这些信息，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但是月相也有自己的不利之处，或许是与‘黑夜’接触过久，月相者们也往往会面临被‘黑夜’污染暴走的风险。相反，星相者们虽然单个个体战力有所欠缺，但是一旦众星闪烁，群星之间交相辉映，也会爆发出能够胜过明月的光辉。”
　　“也就是苏子所云的‘风回仙驭云开扇，更阑月坠星河转’对吧！”乔曦右手成拳一敲左掌，作恍然大悟状。而楚常与陈陆山都是面露难色，互视一眼，一同点头称是。
　　“不过我其实很奇怪，为什么乔曦你可以这么淡定，你就那么肯定陆白榆不会出事吗？”楚常见乔曦如此放松，好似对好闺蜜的处境全不在意，忍不住问道。
　　“怎么说呢，首先是急也没用，只有作为我们中的战力担当的你回复到巅峰状态，我们才有拯救白榆的把握，再者”，乔曦看向神色仍有几分激动的陈陆山，说道：“即使陆山他没有觉醒能力，能够听于无声，视于无形，我也有把握找到白榆。”
　　紧接着，乔曦从口袋中拿出她的手机，指着屏幕上满格的信号说道：“很令我惊讶的是，似乎这片迷雾阻断不了电磁信号，直觉告诉我敌人这么布置一定有所设计，但就在当下——”说话间，乔曦打开对陆白榆的位置定位，将雷达图上不断闪烁的信号展示给陈楚二人看，言道：“这将会是独属于我们的胜机！”